“那可不?是老奴一人认为,全京城都这般想。您瞧瞧,有几个人把那话?当了真?”
    “可不?是嘛!当初元朝郡主追太子殿下那劲儿?,大家都有目共睹。”这时,陆瑾的贴身侍女也笑着插了一句,“反正奴婢是不?信。若元朝郡主真退婚,那奴婢便把这眉黛全吞进肚子里!”
    “你?个小蹄子,倒是想得?美。这眉黛可珍贵了,不?知能买多少个你?这样的丫头。”吴氏笑骂一声?。
    “反正也是不?可能的事嘛,所以随便说咯。嬷嬷可莫要生气,奴婢才不?敢浪费这些好东西呢!”
    顿时,屋里哄笑一片。
    陆瑾唇角的笑意也更深了一些。
    *
    元朝自是不?知道这些议论。不?过?也无所谓,她向来不?是很在意他人的评价,除非犯到了她的手?上,通常她都是不?搭理的。
    那些人之所以会诋毁她,无非是出于嫉妒。
    她自个儿?的日子,她自己最清楚。只要她过?得?越来越好,那些流言自然会消失,那些人也会越来越难受。
    送走了晏长裕一行后?,她也没再府中多待,换了一身漂亮新衣,便欢欢喜喜地领着人出门了。
    她与虞晋约好,今日要去庄子上玩的,否则,她也不?会起得?这般早。
    他才平寇回来,在外辛苦了几个月,所以洪文帝许了他几日假期。元朝便缠着她师兄,把他的假期提前预定了。
    不?过?还没等元朝出门,虞晋就已经到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裳,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也比平时多了几分威势。只是在看见?元朝的瞬间,那张温润的面庞便扬起了淡淡的笑,冲淡了那份沉重,多了几丝鲜活。
    “师兄今日真好看!”
    元朝嘴巴犹如抹了蜜,开口就是赞美。
    “怎么个好看法?”却不?料虞晋顺着她的话?,笑着反问。
    这可把没有多少文化的元朝给难住了。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一会儿?,也只憋出了一句,“反正就是好看,很好看。俊美逼人,大周第一!”
    闻言,虞晋笑出了声?,“平日叫你?多读点书,现在可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听到读书,元朝便垮了脸。
    若说吃喝玩乐,她倒是很有经验。但是读书,她是真不?行。
    “师兄,你?就别埋汰我?了。我?知道自己没文化行了吧?”元朝不?满地哼了一声?,果?断转移话?题,“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时辰不?早了。我?今个儿?特意留了肚子,就想去摘新鲜的果?子呢。”
    四五月份,成熟的果?子可不?少。
    虽然平常国公府下的庄子也会送上来,但这别人送来的,与自己摘得?又哪里能相比?
    当然是自己摘得?更香!
    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虞晋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慢点走,果?子在树上,又不?会跑,当心摔了,可疼呢。”
    听到疼,元朝立刻就放慢了脚步。
    她倒也不?是想表现得?这般猴急,只是距离上一次她这般出去游玩,已经太久太久了。她也很久都没有这般畅快过?了。
    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日,忽然笑着说:“师兄,我?好高?兴啊!”
    虞晋偏头看去,目光所及,全是少女灿烂的笑容,比之天上明日还要耀眼三分。他心脏处像是泡进了水里,温软得?不?可思议。
    良久,他才轻声?道:“既然高?兴,那就多玩几日。走吧。”
    “那师兄你?会陪着我?吗?”
    少女仰头,期待地看他。
    眉心的那点红痣,如盛开的花,洒满了漫天鲜妍。
    “……若我?在,自然陪着。”
    虞晋垂眸,须臾,启唇回答。
    *
    宫中。
    从洪文帝处出来,晏长裕径直回了东宫。他似乎并未被在镇国公府的事影响。回来后?,便又进了书房办公,并未有不?同?。
    只是看着桌上的公文,他又一次失神了,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头还有些疼。
    脑中耳中,全都是方才在镇国公府时经历的一切。卫元朝的音容,犹如烙印一般,似生生刻在了脑海中。
    晏长裕心中烦躁更甚了。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只觉脑海里阵阵发胀,他甩了甩头,想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全都甩出去。
    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他不?用太过?在意。妻子在他的生活中,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然似乎没有什么用,反倒更难受了一些,视线竟逐渐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竟就这般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又做梦了。
    许是心情烦闷,所以这次的梦,也不?是什么好梦。
    晏长裕梦到了他与卫元朝吵架。
    为了陆瑾。
    梦里的他把陆瑾接进了宫中,并还要立她为贵妃。这让晏长裕有些不?能理解,他对?陆瑾根本没有情意,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是梦里的记忆并不?连贯,他看到的多只是一些零落的片段。
    梦中的卫元朝因此事与他大吵了一架。
    他看得?出她很生气,也很难过?,竟连眼眶都发了红。可梦中的他,看上去竟无动于衷,依然执意如此。
    “你?想要纳妾,除非我?死!”
    他听到梦中的卫元朝如此道。
    这句话?如重锤一般,猛然落在了他心上。晏长裕当即心口一跳,不?知为甚,心中竟生出了一抹罕见?的不?安。
    然梦里的他,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不?用把死不?死挂在嘴里。卫元朝,你?该知道,朕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语气冷硬。
    但晏长裕却感受到了梦中自己心里因那句话?涌出的怒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他听见?梦里的她说:“……晏长裕,我?不?会再管你?了,我?也不?要……再喜欢你?了。”
    翌日,她竟就带人搬进了冷宫之中。
    梦里,得?到消息的他,只把这当做了她的一次赌气。听过?后?,便又埋首处理政事,并未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卫元朝这一去,竟一直未归,这一去就是好几日。
    梦中的晏长裕,知道她为何不?回来。
    但册立贵妃的旨意已下。
    君无戏言,他还是没有更改自己的决定。
    一切都顺利进行。
    只除了送往福宁宫的药膳点心断了,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距离贵妃册封礼的三日前,他派人把新做好的皇后?吉服与凤冠送去了冷宫。卫元朝没接,甚至派人传回这样的话?——
    “让晏长裕亲自来,告诉他,本宫不?会去的,他想要纳妾绝不?可能!除非本宫死!”
    她又说了死。
    梦里的他心中的怒火更甚。
    他知道这几日她病了,传了好些太医去看,似乎都不?见?好,所以她还是在威胁他吗?
    但可惜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所以他没有去见?她。
    这场冷战,一直持续到册封贵妃当日。
    他看着盛装打扮的陆瑾,心中无一丝波澜,脑海里首先冒出的竟是卫元朝的身影。喜乐的声?音很响,他想,她应该听到了。
    所以此刻,她定然很生气。
    也不?知这一次,她会与他闹多久。
    自与她吵过?之后?,萦绕在心底的那丝烦躁非但没有消散,反而与日俱增。直至今日忽然达到了顶峰。
    他想——
    或许,他对?她也不?是无动于衷。
    他承认自己,有些想念她。
    “陛下!出事了!”
    就在这时,常文忽然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满脸的惊慌。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他高?坐在上首,忍着心底的烦意,冷声?斥责。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常文白着脸,像是遇到了极度恐慌的情况。堂堂皇宫大太监,此刻竟惶然无措。
    “她怎么了?”
    他依然稳坐,看上去平静如初。
    “她……”
    轰——!
    只是没等梦里的常文说完,一声?雷响,忽然响彻云霄,也震醒了熟睡的晏长裕,强行中断了这个梦。
    晏长裕猛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心脏剧烈跳动中,像是犯了心疾一般,让他整个人越发焦躁。他朝窗外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色阴了下去,虽没下雨,却打起了雷。
    雷声?阵阵响,搅得?人心绪烦乱。
    “常文!”
    晏长裕下了床,忽地提高?音量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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