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璃不赞同的看着燕珏,道:“四弟不可,此举懵撞了,皇祖母宫宴之上岂容你胡闹。”
    “晋王殿下此言差矣,宫廷之内胡言乱语,该罚!不过赶走了两个不相干的人而已,本王开心,皇祖母她老人家就开心!”燕珏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然后转头朝霁明柔作怪的挑了挑眉。
    “阿姊,我做的好吧!”
    少年眉目飞扬,一只手毫无规矩的搭在了霁明柔的肩膀上。
    霁明柔眉眼含笑,手上毫不留情的拍掉了燕珏的爪子。
    “都十八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
    在渝州这些年,燕珏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从皇宫里溜出来,偷偷的去渝州看望阿姊。
    故而姐弟俩的感情极好。
    燕珏悠悠闲闲的拍了拍衣袖上没有的灰尘,笑道:“娶什么妻,本王爷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风月尽欢才是正道。”
    姐弟俩说说笑笑,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插不进来,包括站在旁边的燕璃。
    燕璃垂下眼眸,掩下其中的落寞,温润的眉目似乎染上了清冷的冰霜,转身离去。
    燕珏看了眼某人离去的背影,暗自冷笑一声,心说活该!
    ......
    直到谢夫人和崔挽迎出来寻霁明柔,说要一同去晚宴上,燕珏都没有离去,始终站在她身边。
    明目张胆的撑腰。
    一行人往举办宫宴的大殿走去。
    崔挽迎拉着霁明柔坐在了镇远侯府的席位上。
    燕珏刚刚已经被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叫走了。
    魏王殿下走的时候极不情愿,但不知那女官和他说了什么,竟成功的把这位祖宗给带走了。
    谢夫人坐在崔挽迎和霁明柔的上首,正和旁边永宁候府的夫人聊着家长里短。
    台上的皇位旁,有几个专门给皇家准备的席位,两侧分别是太皇太后和晋王的席位,然后就是魏王和景华大长公主的位置。
    霁明柔望着台上出了神。
    阿娘入宫后与先帝诞下三子二女。
    先帝在时,兄弟姐妹们都在膝下,欢声笑语,而如今想要齐聚一堂,难如登天。
    崔挽迎顺着霁明柔的视线看向了高台之上,因还未开宴,故而那里空无一人。
    “五月的百花宴会在景华大长公主府中举行,世家小姐们大多都收到了帖子,晋王与魏王都还未成婚,谁都知道这次的百花宴名为赏花,实则是为两位王爷挑选正侧妃。
    京中的贵女们个个都牟足了心思出彩,两位王爷均是天人之姿,谁不想要这样的郎君呢!”
    霁明柔看向崔挽迎,浅浅笑着。
    “晋王自然是弱冠之龄,阿珏也十八了,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崔挽迎听着霁明柔的称呼就知她待两位王爷亲疏不同,同为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为何她与晋王之间的关系却如此疏离?
    霁明柔今日见到阿珏,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阿珵,他们是双生子,但同为皇子却一个天一个地,不知道阿珵现在如何了。
    阿珵先天不足,自小身体便不好,如今在那苦寒的地方,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兮云的信件每月两封送过来,信里总是说她和阿珵很好,但霁明柔知道那都是报喜不报忧。
    在霁明柔神游的片刻,外面的宣唱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陛下、太皇太后到!”
    所有的人纷纷跪下,行殿见大礼。
    在众人的余光下,陛下扶着太皇太后,一同走到了高台之上,缓缓落座。
    高台之上的九五之尊在龙椅上坐下,抬了抬手,“都平身。”
    霁明柔的席位被安排在第二排,这个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后,应是正好,但她还是想着坐后面去。
    总觉得若隐若现的目光隔空落在自己身上,炽烈又克制,让她惶惶不安。
    即使这个角度往高台之上看也看不清什么,但霁明柔还是谨慎的专注于食物,眼睛一下没往那看过,头都不偏一下。
    没一会宫宴中就想起了丝竹管弦的声音,各类歌舞戏曲轮番唱响。
    勋贵们纷纷拿起酒杯敬酒,杯盏碰撞的清脆响动不绝于耳。
    菜品上齐,还有很少能见到的南方鲜果。
    年轻娇嫩的贵女们渐渐放松下来,也都展露笑颜与邻座交谈。
    这样的场合总是少不了让各家待嫁的姑娘们展示一下才艺,在宫宴上露露脸,就算不进皇家也会在婚事上有益处的。
    镇远侯府的大房除了霁明柔已经没有待嫁的姑娘了,二房的庶女们不会带来宫宴上,那就只剩三房的嫡女了。
    霁明柔后面就坐着三房的嫡女谢嫣雪。
    她听到后面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小姑娘收拾东西往后退去,想必是要准备上台献艺了。
    果然没一会谢嫣雪就上了台。
    美人在丝乐的声音中走上圆台,夜风拂过衣袂,助她翩翩起舞。
    身姿灵巧蹁跹,舞姿绝美,想必是苦练了许久。
    一舞毕,果然赢得了满堂喝彩。
    就连台上的太皇太后和景华大长公主都夸赞了几句,赏赐了些珍贵的首饰物件。
    谢嫣雪年仅十五,此刻倒是宠辱不惊,她脸上的神情是欣喜的,但也井井有条的谢恩,落落大方,看得出来三房夫人教养的不错。
    镇远侯府的五小姐献舞出了彩,一时间许多人都往镇远侯府的席面上看去。
    尽管霁明柔已经坐在了第二排的位置上,但依旧有很多人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邻座席位上的夫人们都和和气气的夸赞着谢夫人和三房夫人教养有方。
    谢嫣雪领了赏缓缓退下。
    就在此时,上首的帝王挥了挥手,身侧的大太监立马端着圣旨走到了桌案前。
    大太监当众宣读起来。
    那竟是封赏谢夫人和崔挽迎为一品诰命夫人的圣旨。
    众人哗然。
    谢霖屿跟随陛下在边疆打了胜仗,有功之臣确实可为家族女眷请封诰命夫人,但却还没有一道圣旨把婆媳二人一同赐封一品诰命夫人的先例。
    在这样的场合宣读圣旨,可谓是给了谢家极大的荣光。
    霁明柔这时才抬头往高台上看去,怪她眼神好,这一眼就清晰的看见了帝王那深深的眼眸。
    他也正往这里看来。
    即使身边坐着多人,燕珩也不一定是在看谁,但霁明柔依然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第5章 夜闯
    ◎她在躲什么,难道燕珩自己不清楚么?◎
    谢夫人和崔挽迎也是震惊不已,但都立刻反应过来,起身上前谢恩。
    圣旨宣读以后皇帝和太皇太后就率先离了席,虽说主角已走,但这场晚宴的氛围却被推上了高潮,臣子们都放松下来,纷纷起身来与谢霖屿敬酒道贺。
    大殿之上,交谈声不绝于耳。
    谢夫人和崔挽迎刚刚受封了诰命夫人,这会也忙得很,被一群世家夫人们团团围住,忙着应和。
    镇远侯府这边席位上的人多了起来,霁明柔本着低调度日的心思,往后移了两个位置,坐到了三房嫡长女谢嫣雪的身边。
    这位子上本来坐的是二房的嫡幼女,但是二房夫人刚刚提前带着人回去了,所以便空了下来。
    谢嫣雪微微欠身,算是见礼,“郡主安好。”
    霁明柔抬头看去。
    三房的嫡女她从前未见过,这次还是头一番见,小姑娘绰约清丽,端方有礼,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安静气质。
    “五妹妹不必多礼。”
    谢嫣雪笑笑,见霁明柔坐过来,止不住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京中贵女们都说柔安郡主空有一张芙蓉面庞,应为举止却蛮横无礼,不配其位。
    如今看来,绝色是真,传言却虚,柔安郡主身上似乎总有着一股随性淡然,无论何地都能怡然自得。
    这份恣意,正是谢嫣雪最羡慕的东西。
    按理说柔安郡主已经认祖归宗,重新上了镇远侯府的族谱,谢家一众小姐都该唤一声长姐的。
    谢嫣雪将自己桌上的瓜果都端到了霁明柔的桌前。
    她神情略微有些局促,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她,“我见长姐似乎是爱吃这些,我正好不吃这些。”
    霁明柔闻言倒是惊讶了一瞬,随即笑意盈盈的看着谢嫣雪,“那便谢谢五妹妹了。”
    这姑娘倒是稀奇,因着谢老太君明摆着对自己不喜,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谢家的小姐们都不大敢与自己说话,称呼都是客客气气的郡主,还是头一次有人叫自己长姐。
    谢嫣雪有意亲近,霁明柔也乐得和这小姑娘交谈,二人便一直你一言我一语聊到了宴会结束时。
    宫宴接近尾声,各家的家眷接连起身,相互道别。
    玉棠扯了下霁明柔的衣袖,示意她看向一侧的角落,小声在她耳边说道:“郡主,是珍宁。”
    霁明柔看向玉棠指的方向,果然见珍宁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这边,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珍宁在内廷之中担任三品女官,协助德贵太妃主理后宫事宜,能让她这般焦急的事,恐怕于自己来说也是难于登天。
    玉棠于珍宁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此刻见珍宁如此模样,她的心里也很是担忧。
    但是郡主刚刚回京,在侯府尚且低调行事,何况是在宫里,此刻若插手,岂不是惹火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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