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经历过官场残酷的他,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朝堂之上、权利之争,哪有什么父子可言。
    而且皇帝需要一个六元祥瑞,太上皇就更需要。
    ……
    隔天石仲魁等人再次在金銮殿前的广场上集合。
    因为是会试第一,当然站在左边一排的第一位。
    等到宣布了状元人选后,这人会出列,站在四排士子最前方,跪在汉白玉台阶前谢恩。
    随后榜眼和探花也有资格出列,分左右站在状元身后谢恩。
    至于其他人除了羡慕就只能叹息了。
    反倒是探花郎并不一定就比二甲前几名的学问更高。
    但比起二甲前几名,甚至前十几名,必然是长得最帅的。
    所以很多时候,探花反而是最吃香的。
    至于榜眼,上没状元地位高,下没探花长的帅气和受闺阁少女欢迎,显得最没存在感。
    石仲魁会想到这些,只能说他此刻还是很紧张的。
    而且不紧张那才怪了。
    而站在他后面的士子,但凡能看到他身影的此时的目光全放在他身上。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有机会连中六元,千古第一。
    真实历史上,六元及第者,一个是明太祖时的黄观,而且当时他才28岁。
    五年后就坐到了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
    不过因为反朱棣,结局不怎么好。
    最后自己投江自尽,朱棣还是没放过他的九族。
    否则他要是投了朱棣,进内阁是完全没问题的。
    也不对,内阁制虽然是朱棣搞出来的,但那时候也就是个秘书机构而已。
    第二个是鞭子朝的钱棨,不过这位大佬不是连中六元。
    不仅多次参加童试,乡试时更是六进考场,六次落榜。
    可这两位大佬,因为老朱家在鄱阳湖之战中大输了,直接被改变的命运,根本没在大周和前陈朝廷中出现。
    也就是说,一旦石仲魁夺了状元,他就是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也是第一次出现的六元及第者。
    所以在场的士子、官员和太监、侍卫们,才会时不时的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甚至有些迷信的太监、侍卫,心里都有股跪在他脚边,亲他的鞋子来沾沾文气的念头。
    结果也毫无意外。
    第124章 明争
    听到自己是今科第一,石仲魁重重松了口气。
    一时间,整个皇宫大院,仿佛风也停了,甚至时间都暂停了一样。
    无数人看他的目光中,羡慕嫉妒也带着畏惧。
    直到传胪官再次大喊一声,“状元郎,还不谢恩?”
    石仲魁这才在199个同科进士的羡慕目光中,往右边挪了几步,对着金銮殿行礼高呼万岁。
    随后就是榜眼和探花。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听到了于同甫的名字。
    师兄弟同为一甲,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只是石仲魁有些不理解,于同甫这家伙为何能当探花郎。
    但真说起来,于同甫的长相其实真不差。
    可此时别说回头说话了,就是回头看一眼都是失礼。
    同时石仲魁很快想到,或许这是一个信号。
    因为当年庞世同不仅把几个勋贵拉下马,还间接让前太子和同党的胆子变大,掀起了那场谋逆。
    想到这,石仲魁顿时有股不安的感觉。
    换成自己是太上皇,看到皇帝出手后,必然会反击。
    听着传胪官当场宣读状元被授予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则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石仲魁的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至于剩下的进士,不仅没资格当场唱名、排名次,想被授予官职,还得再考一次。
    通过朝考的会成为庶吉士,进翰林院或者去六部观政。
    三年观政期满又要参加大考,过了的人才能真正进入仕途,可以说直接比一甲三名多奋斗三年。
    未来的仕途升迁过程中,也不如状元那么顺利。
    而且进士能留在京城任职还算是幸运的。
    大部分都会被外放各省任职,一旦外放到地方,基本也就定型了。
    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够从正七品的知县,一步步爬到知州、知府。
    想坐到督抚、布政使、按察使等大员的位置,机会更是渺茫。
    大部分进士终其一生都是地方的中下级官员。
    而状元根本没外放的可能,必然是留在京城。
    但也不是个个状元都官运亨通,不是没有一辈子都止步于翰林院修撰的人。
    传胪仪式结束,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身为状元的石仲魁被人带着去穿上了大红色,专门为状元准备的朝服、补服、带靴,正准备去跨街巡游。
    却听一道尖锐的声音,“太上皇有旨。”
    石仲魁心中猛地有股不详的预感。
    却没时间多细想,掀起长袍下摆行礼。
    好一会,旨意宣读完毕,石仲魁有些失神的看着两米外,笑呵呵的大太监戴权,还有戴权手里明黄圣旨。
    自己之前和宝钗的亲事虽然是皇帝的意思,但皇帝并没下旨指婚。
    也就是说太上皇在此刻忽然下一道指婚的旨意,无论是自己还是薛家,都得感恩戴德。
    而太上皇更大的用意,肯定是做个外人看的。
    当然,自己和宝钗早已定亲,太上皇此刻跳出来指婚,难免有多此一举,故意拉拢臣民的嫌疑。
    但京畿之外的乡绅和读书人,可不知道这些,他们只会认定这是太上皇的恩旨。
    随后这道圣旨上有一大半都在说贾代华、贾代善的功劳,还顺口提里贾代善当年作为太上皇的陪读的事。
    然后话锋再转,说深感贾家对皇家的忠心,既然迎春的婚事因为阴差阳错而出现变故,那干脆一并赐婚。
    二女同嫁一夫,嫁的还是千古仅有的六元及第。
    这一手等于告诉全天下,读书不仅能得功名利禄,还能得美娇娘。
    而且还是一次得两个。
    天下读书人绝对一边嫉妒和大骂石仲魁的同时,士林也会一边说太上皇此举不妥,甚至荒唐。
    但嘴上说不要,心里那肯定是人人羡慕,恨不得取石仲魁而代之。
    这就叫收人心。
    最后圣旨里还让自己主持京畿稻田开发,兼任运河等水系的梳理工作。
    一下子就拉拢了京畿所有家中有水田的勋贵,还有三四成的乡绅、官员。
    皇帝要是反对,石仲魁相信此刻必然有太监准备好了,第一时间传出流言,说皇帝这是反对稻田开发和梳理运河。
    让皇帝直接站在了勋贵、乡绅和一部分官员的对立面上。
    甚至太上皇巴不得皇帝反对。
    “状元公,接旨吧。”
    石仲魁在心里大骂一句,接你个死太监。
    自己本来就要娶宝钗和迎春,根本用不着这一出。
    同时石仲魁心里也明白,自己在太上皇眼里只是个棋子,还根本不在乎自己怎么想。
    而且这旨意必然是回应皇帝立于同甫为探花郎的事。
    也就是说,新老皇帝的争斗,很可能会明面化。
    一旦争斗明面化,皇帝是要吃大亏的。
    太上皇可以用孝道压着皇帝,反正在他心里看来,自己也就十几年、二十年可活。
    只要在死之前保住权利,皇帝废了,不还是有孙子嘛。
    而皇帝也因为孝道而不能事事都要争一争,一旦退了一步,那就是步步退。
    理智告诉石仲魁接旨,可双手想抬起来,却良久都不愿抬。
    想了想后,“太上皇容禀,小臣虽然是今科状元,但朝廷官员任命、升迁自有规矩。
    不经过台鉴、内阁署理,小臣一个还没入朝为官的进士,如何能接下钦命?”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们顿时连连点头,看石仲魁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
    文官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心里其实是想限制皇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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