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若是敌不过,该如何?]
    云乘月站在原地,想了会儿:“过程最宝贵,不要在意结果。”
    ——[哼……若是办不到,不如我来。]
    “那还是不能省略过程。”
    她恹恹道:“麻烦归麻烦,总得通过正确的手段解决问题。
    实在不行,也只能用乌龟壳砸死他们了。
    第19章 好戏之前
    ◎【修】◎
    今天徐户正是怎么说的,云家要宣读嫁妆清单,并完成财产过户,才能得到官府认可?
    “嗯,”云乘月继续自言自语,“就这么办。”
    ——[云乘月,你想了什么?]
    薛无晦有些狐疑:[少卖关子。]
    云乘月其实没想卖关子,但他这么一说,她就想和他对着干。
    “你好奇啊?不告诉你。”
    谁让他刚刚嘲笑她。
    ——[……幼稚。]
    “这不是我说的词吗?”
    ——[……你难道不需要借助我的力量?]
    也对,有道理。
    云乘月也没想真的不理他,就说:“说得对,既然我要帮你做事,你帮我也是应当。”
    她大致说了说计划。
    薛无晦听罢,却有些兴致缺缺。
    ——[比我的法子麻烦多了。杀干净点,伪装成盗匪入城,也并不会惹来多少嫌疑。]
    云乘月无语:“你以为杀猪么?还干净。哪怕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也不能连累人家,这才叫正确的三观,听见没有?”
    ——[可笑。]
    沟通失败。
    云乘月就自己思考。现在还得搞清楚母亲留下的遗物具体是什么。云二小姐的记忆很薄,没有遗物的确切信息。
    反正应该是最值钱的那样吧?去听听云府的宣读,就能知道。
    嗯……还是不太保险。最好再有一招后手。
    后手后手……云乘月不是很情愿地调动记忆力,仔细回忆了一番路上的所见所闻。她对这个世界的确陌生,但很多信息可以通过分析得到。
    强大的官府……
    军士们明显崭新的衣服,擦干净的兵器……
    干净的街道,居民的议论,布告栏里刚刚更新的缉盗通告……
    高兴地说着“最近官府救济很积极”的乞儿……
    她有了六成把握。值得去城中心的官府区域看看。
    云乘月当即搭上一辆浣花城里的公共马车,往城中心的官府方向而去。
    路上,她又轻声道:“老薛,你说……”
    ——[你叫我什么?]
    “那……小薛?叫全了名字,万一被仇家听去怎么办?”云乘月坐在马车靠外,身边没人也不怕被听见,一本正经地说,“小薛你说,那……真会在城里么?”
    她想的这招后手,刚才也和他提过。薛无晦知道她在说什么。
    ——[十有八九。听好,届时若有需要,我会出手为你压制书文,否则如果被发现你的书文等级太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大约还在嫌她固执己见,声音冷淡如碎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还有,不要叫我……]
    “嗯?”
    ——[……罢了,随你。]
    ……
    此时,云府之内。
    云家老太爷多年不管事,现在府里忙前忙后的,是长房和三房。
    长房的老爷、夫人都在前院忙碌,三房的夫妇则悠闲一些,只需要为自家即将出嫁的女儿点好嫁妆即可。
    也正因这份悠闲,他们才被看守偏门的家丁找见,汇报了“有个自称是云二小姐的姑娘找上门,还提了如下要求云云”这件事。
    身为云府的主人,他们怎会不知道二小姐不在府里?
    身为三小姐的父母,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份天上掉馅儿饼的婚事——是怎么来的?
    三夫人一听,当即脸色煞白。
    她是个一心一意恋家的女人,将丈夫和儿女看得比天大。刚刚她还在欢欢喜喜给心爱的女儿清点嫁妆,现在一听正主回来了,好似还不傻了,这位夫人的脑海里立即源源不断涌现出无数恐怖的场景:
    ——云二拿回了字帖,云二拿回了婚事,云二风风光光受人艳羡,她可怜的女儿哀哀戚戚被人嘲笑……
    光是想想,她都快晕过去了!
    她是这样一位惊惶可怜的夫人,幸好她的丈夫稳重,表现远比她从容镇定。
    云三爷手臂一伸,沉稳地扶住妻子。
    他凝着一张儒雅英俊的面容,低声而快速地问了家丁几个问题,譬如对方的容貌、年纪,还有最重要的——是几个人来的?
    听说对方是孤身一人,云三爷的神情显而易见地放松了。
    “没这回事。”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可怜的二娘是个傻子,谁不知道?招摇撞骗,小心我们报官!”
    家丁不过是个看门的,被主人一吼,吓得踉踉跄跄前去回报。
    望着家丁的背影,云三夫人不减惶惑。
    “三爷!”
    云三夫人捉住丈夫的衣袖,睁大了眼:“我们……我们真要如此?若那真是云二,我们不好叫她回不来呀!”
    她是很想要保住女儿的亲事,可……可难道就丢了云二在外头,不管了?这是不是也太坏了?
    云三夫人便是这么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常常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强行拿了,却又优柔寡断起来。
    云三爷早习惯了。
    他拍拍妻子的手:“看你吓得!云二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自己找回来?待会儿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寻人去看看。最坏无非真是云二,我们就说是误会一场,把人带回来不就好?”
    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右边。
    那是二房的地方。曾经雅致宽敞的院落,而今只剩了个偏僻的、狭小阴冷的院子还属于二房。那也是关
    了云二这么多年的地方。
    “左不过是个傻子,就是突然醒了,又能聪明到哪里去?何况聂家还有聂七爷,聂七爷不会让人扰了这场盛事。”
    聂七爷……
    光听这个名字,云三夫人就默然片刻。她有些害怕那人,却也因此感到安心。
    夫妻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放下心来。
    ……
    被人无声恐惧着的聂七爷,这时刚从州牧府的偏门出来。
    他心情不错。
    那只装着黄玉山参王的玉匣顺利送了出去,他心情自然不坏。
    这是送给卢大人的礼物,希望能换他一封推荐信,推荐聂流风入读明光书院。
    明光书院是天下一流的书文学院,诞生过无数青史留名的大修士、大书法家。
    虽说卢大人给的话是,明光书院每年招生人数有限,且宁缺毋滥。他要先见见聂流风,才能决定是否写推荐信。而即便有了他的推荐信,明光书院仍然要单独考试,所以也不一定保证聂流风能上。
    但既然卢大人收了礼、愿意写推荐信,聂七爷就满意了。
    明光书院每年给出的推荐额都有限。卢大人算是手里推荐名额多的,但每年也只有九个。
    其余八个据说已经给了出去,还剩最后一个,聂七爷势必要拿下。
    就算聂流风最后去不了明光书院,拿着卢大人的推荐信,十三州里其余有名的书院,哪一个不是任挑选?
    至于黄玉山参王,主要是和卢大人结个善缘。所以事成与不成,都已经物尽其用。
    人脉就是家族利益的保障之一。再加上即将到手的《云舟帖》摹本,聂家百年兴旺岂在话下?
    聂七爷又盘算一遍,信步下了台阶。
    一旁候着的属下行礼问候。
    “七爷。”
    聂七爷眼风一扫,盯住了其中一人。
    “嗯。”他语气一停顿,脚步不停,眼睛却微微亮起,状似不经意问,“穆家那边,如何?”
    他没提那姑娘。
    聂七爷是个骄傲凌厉的性子,要他这样的男人总是去谈风花雪月,也终究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拐个弯,不问姑娘,问穆家。
    属下将头垂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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