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芝瑶:“世人多势利,他们多半是想从我这分一杯羹, 不可信。”
    女皇笑意更大,“然。”
    李芝瑶叹气:“只是这麽说来,若是我以公主身份招亲, 大概来的多是些趋名逐利之辈, 世人的目光皆在我的身份之上,竟不会有人真心心悦於我。”
    女皇挑眉, 傲慢说道:“怕甚?你是一日的公主, 那些人便会真心倾慕你一日, 管那麽多真心与假意, 何苦。”
    女皇伸手, “来, 芝瑶,随我来楼上一观。”
    李芝瑶搭上了她的手腕,被牵着来到了宫殿高处亭台。
    两人缓步上前, 待走到高处, 女皇指向远处登基时用的祭台,笑道,“你可知,世人的目光所集,多是最高位那一人,若有一天,你能站到那里,那全天下的男子皆会倾慕於你,”
    正午的阳光将那处地方照得闪闪发光,大块的砖石镶嵌出的楼台神圣又壮观,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在这里化作历代帝王登上高位的阶梯,撑起王朝的一次次更替。
    李芝瑶听到最高处这个词,眸光微动,出口的话,却依然带着疑惑,“可是我常听人说,权势买不了人心,财富也动不了真情。能用钱权换来的,都是虚情假意。”
    “哈哈,我可爱的女儿,真是傻的太天真,那你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权力是最好的春.药,只要想着能从你身上得到的滔天富贵,哪怕是垂暮老儿,也会重新焕发青春!”
    李芝瑶:“可是...那也有人对位高权重者不假辞色。”
    “谁又不爱唾手可得的利益呢?”女王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些,要不是想要更多的假正经,便是恪守礼义的真君子,至於那些喜好虚名的,他们嘴里说得好听,这好事要是落到他们头上,是什麽反应还不一定呢。
    女儿,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有价码的,你想要打动的对象若没动摇,就说明这筹码不够。”
    李芝瑶:“那若是对方想要的筹码太高,或是我无法做到...”
    女皇:“就算他不动摇,他周围的亲朋好友呢?
    一个人如果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有了亲近的人,便有了说服的机会,再坚硬的墙,也是从松软的土里紮根。”
    “可是...”李芝瑶皱着眉头,试图反驳,“冲着那些外来之物来的人,等到有一天这些东西不在了,恐怕跑得比谁都快吧。”
    “傻孩子,那你倒说说,你身上有多少不是外来之物?
    皇家血脉皆是由我与你父王所给,容貌亦是,你的才华修养,若没有我们予你的身体,予你的学堂,你又凭甚来学得,凭甚来支撑。
    凡是有形之物,皆可被毁,权势亦是,容貌亦是,人生如此短暂,又如此易碎,又哪来永永久久这一说,那些个风流才子,若是不幸敲了脑袋丢了才学,不也一样沦为人人厌弃的痴子。”
    李芝瑶: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芝瑶,你知道你自己站的这个位置意味着什麽吗?”
    “...还请母皇示下。”
    女皇手腕扬起,碧色玉镯叮铃相撞,赤红色衣袖在风中如燃起的火焰,猎猎作响,“今日你登高一呼,说喜食荔枝,那不出子夜,便会有人千里迢迢奔驰千里之外为你寻得。
    若你喜爱肤白貌美之人,那整个汴京,便会以肤白为荣,盛销遮阳器物,从此黝黑者再不能登雅堂,若你哪一日巡京,便可看到无数肤白貌美之人围聚你左右,只盼得你一次回首。”
    “那现在,你告诉我,你懂这个位置意味着什麽了吗?”
    “儿臣,似乎懂了。”
    女皇笑得肆意,“你一个无足轻重的眼神,便是他们毕生奋斗的方向,这,便是王权。”
    李芝瑶突然觉得,自己脚下踩着的,真是那淩云的高台。
    那麽的寂寞,却是那麽令人心情澎湃。
    难怪当了皇帝的人,总会自称寡人,这个称呼的背後,是高处不胜寒的唏嘘,却又是带着至高无上的掌控。
    一呼一吸,皆是雨露,至高权位者踏出去的每一步,都会带给王朝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你现在要考虑的事,只是如何让你未来的路走的更加顺当。若你真的能做到那一步,那你所要的终会得到,所恨的,亦会毁灭。”
    “母亲是指,杀了他们吗?”
    “天真,何必要你动手。只要一个脸色,多的是人愿意帮你除去他。”
    李芝瑶在心里惊叹,自己果然还是欠了许多要学的东西,不由冲着身边这个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的女人一揖到底:“谢母皇指教。”
    见到她道谢地真心实意,女皇心情也不由大好,这世界上,谁不喜欢自己苦心教导的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呢?
    於是她又再次发问,“你可曾想过,你将来会找怎样的一个人当夫君呢?”
    李芝瑶抿了抿嘴,谨慎地说道:“他家中权势不可过大,否则将来分薄帝权,落得个外戚干政,难以割除。
    他不可过於贪婪,否则将来祸患无穷,他不可迂腐守礼,否则我们难以沟通。
    守礼的正人君子好便好在从来按照规矩办事,然而却要看他守的是哪边的规矩,规矩是不是我们所定。”
    “尚可,”女皇欣慰一笑,“那你可对哪家儿郎有意?”
    李芝瑶:“现在朝中大多数人,都还循着以前的规矩,儿臣不喜欢。”
    女皇:“我亦不喜,唔...还记得我方才给芝瑶看的那些书吗?”
    李芝瑶:“记得。”
    女皇:“你觉得如何?”
    “儿臣...”李芝瑶抬头,欲言又止。
    “畅所欲言,这周围又没有他人。”
    “若儿臣心系大统,便定然不能让这些书本流传,否则人人都去效仿了,那这世上的女人还有什麽活路,等到他们拿着这歪理成了金律,又怎麽可能让一个女人压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作威作福。”
    “说得好!正是如此,若让那些说书的拿了把柄,传到这天下各个角落,大约过不了多久就该有人举兵造反,喊着妖女乱世了。”女皇笑得嘲讽,言语一点都没顾忌。
    李芝瑶见她肆无忌惮的说着妖女之类的词,也是无奈,“母皇...”
    “嗯?”
    “儿臣...儿臣想要以後女人称帝再不会被指为妖妇,任由那群文人口诛笔伐。”
    李芝瑶牵住母皇的手,眼里渐渐有真切的悲哀涌现,“这对我们...太不公平。”
    女皇轻轻摩挲着李芝瑶的手指,看向她的眼睛,久久不语。
    她登基至今,一路承受着无数风霜雪雨,也曾被人冒死唾面,为了坐稳位置,她付出的远比常人所想象能够更多,她确信自己绝对比先前几位王者做得更够格,励精图治也不外如是。
    只是,她做得再好,也始终会有许多人在背後咒骂她,将她说得一无是处,骂她心狠手辣。
    不是不恨,只是没有办法。
    多遗憾啊,不能将所有出言不逊的人都杀光,她这样想着。
    片刻後,清风微拂,带下几片枯叶,她才对着女儿重新绽开一抹笑容。
    “母皇大概是做不到了,芝瑶却可以。”
    “啊?”
    “芝瑶从现在便可以开始准备,选那些身家清白的幼童,日日读书识字,通理晓情,不教她们被外面那些老不修耽误。
    待你大权在手,就往文政院去一趟,召集她们撰写《男诫》,由浅入深,代代相传,终究能让他们皆俯首称耳,到那时,再没有人敢说你不合规矩,到那时,你自然为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最潇洒之人。”
    她轻叹一口气:“等到百年之後,再无人敢说女皇登基,有违天和。”
    她勾画出来的场景几乎与李芝瑶所想别无二致,让她除了点头再做不了其他,不得不说,真是母女同心。
    但刚刚说完没多久,女皇便话锋一转:“但首先,你得掌握所有的一切,你懂吗?所有。”
    她的眼神意味深长,李芝瑶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您的意思是...兵?”
    女王微笑着摇头,“不足矣。”
    “朝?”
    “还有许多,回去再想想吧。”女王捏了捏李芝瑶的脸,回头看向远处晴空白云。
    “母皇...”李芝瑶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她刚刚的暗示,还是决定先表明自己的态度,省得哪一天莫名其妙就被做了决定。
    “我还是不想嫁予长孙烈阳。”
    女皇转头,有点惊讶地上下打量了李芝瑶几眼,见她不像一时意气用事,这才轻声劝慰:“我知你为难,只是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想要得到一些什麽,必须要失去一些,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强求,只是你知道可能的结果吗?”
    李芝瑶沉默,“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尾大不掉,反受其累。”
    女皇这下倒是有些惊讶了,“你想得...倒是挺远。”
    她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了什麽,将她揽到身边,凑在耳边轻声说道,“怕什麽,成亲了还能和离,最重要的,不过是把先把权势掌握到手中。”
    李芝瑶握紧拳头,好像那里真能掌握什麽东西一样,“可是,可是...难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母皇,我不想为了这个而去天天面对一个讨厌的人,而且这样的话,很多事情也会受到影响,绑在一条船上,拆开也没那麽容易。”
    其实也是因为她看了女皇和长孙贵人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才心有所感,当然这话不能明着说,而女皇那边,不用她说心里也清楚,毕竟她才是真正切身感受到其中关窍的人,最终,她还是退了一步。
    “哎,儿女都是债,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再帮你一帮,只是一年後,你须得给我一个答复。
    在那时,你要麽已经有足够对抗长孙家的本钱,要麽,便乖乖联姻,一点点往上走吧。”
    “是!谢母皇!”
    李芝瑶握拳,下定了决心,定要在这一年中做出些事来,可没想到,还没到一个月,京中就收到了一条让满朝皆惊的消息。
    第135章 他们都是战五渣 :王者的道路 开战的准备
    清晨, 朝堂之上熙熙攘攘, 众人吵成一团, 在这大衍朝最重要的心腹之处, 竟然热闹得像是菜市场一样。
    “怎麽回事!边关反了?!”
    “是挞奴入侵, 屠灭了好几个村庄, 那边新换了个头目, 说是要大衍朝纳贡!”
    “竖子!岂有此理!”
    “肃...静。”
    自从女皇接掌权位,朝堂许久没有热闹成这样,一群经历过先前蛮族入境的老臣纷纷色变, 恨不能立刻将守关的将领提出来挨个训斥。
    然而,有的将领,已经回不来了。
    朝堂动荡, 天下将乱, 而此时的李芝瑶,正在练武场试用自己新到手的□□。
    风声划过刀锋, 被切碎丢落到空中, 发出悲哀的呜咽。
    这柄□□是张月用了许久才制出, 消耗了许多灵珠, 原本她不是不心疼的, 只是等真真切切握上了刀柄, 李芝瑶却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剑为仪,刀为战, 既然准备上沙场, 那便必须要用上最适合沙场的长兵了。
    这种刀是只有宫中才能配发的昂贵直刀,顾名思义,擅杀骑兵,因为它连同握柄整整一米六,几乎与李芝瑶同高,修长笔挺的身形与军中常用的陌刀相似,刀身不宽,却长而微带弧度,尖梢锐利,冷色调的金属黑芒流入出血槽中,保证每一次攻击都不会被血肉吸附,并且带来加倍的流血量,亦足够在劲扫之时斩落敌军首级。
    如果说先前的君子剑是优雅的白鹤,那这□□,便更像是丛林中的黑豹,每一次牙关的咬合,都是对敌人最残忍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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