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原本身上的檀木清香,在此时就像是蛆屍腐烂的恶臭,熏得她不由敛目避开,嘴上却服了软,“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情分上。”
    “嗬嗬,有意思,那你是要替她吗?”他越靠越近,“我知道,你是心悦於我的,若是答应了你,岂不是遂了你的意?”
    在心里狠狠唾骂了当年有眼无珠的自己,面上她还得勉强挤出几分羞怯,“确实如此,让师父见笑了,不过便是长幼有序,也合该我先与师父在一处呀。”
    “嗬嗬,这麽乖?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和平时不太一样引人疑窦,李芝瑶咬唇,满嘴血味让她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演技,她羞涩低头,“叫师父发现了,芝瑶确是不想让师父太疼爱我的妹妹,不然岂不是显得喜欢师父这麽久的我太可悲了。”
    “真是个傻孩子,”男人听到这话似乎很开心,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帮她擦去嘴上的血迹。
    双手被束缚住的少女柔顺柔顺的依偎进了他的怀里,像是小猫一样用头顶磨蹭他的下巴,慢慢往上直立起身体。
    “那便如芝瑶所愿,只是还要等你妹妹醒来以後,好好教她知道我们在做什麽,为师也喜欢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想必很有趣。”男人将手滑到她的後背,慢慢摩挲她的腰肢。
    这是要在自己那才七岁的妹妹面前做那档子事了,无耻!
    伏在他颈窝的少女忽地吃吃笑了起来,嘴角咧出尖锐的弧度,像是也觉得十分有趣,“是了,师父,之前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想告诉你。”
    “哦?”男人对手在宽大袖袍下肆意妄为,少女轻笑,竟如全无所觉一般,甚至还轻哼着配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脖子,贝齿轻合,将他高高的衣领往下扯,像是在催促他脱去外裳。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只觉得少女的琼鼻朱唇慢慢在自己皮肤上滑动,带起一阵阵酥麻,不由满足地喟叹一声,任由对方将自己束得紧紧的领口扯歪,露出脖颈喉结。
    李芝瑶长发披散,凤眼半眯,脸上是从没有过的妩媚风情,像是个缠人的小蛇一样勾唇笑着,小尖牙在唇後若隐若现,慢慢沿着男人的脖颈滑动。
    这时候,恐怕再没有人能说她不像个姑娘。
    “你能有什麽秘密?对为师的爱慕之...啊!!!”话说到一半,正在得意时,男人突然一声惨叫,拚命挣紮起来。
    少女竟然突地一口咬住了他!
    像是紧紧攒住了猎物的狼犬,玲珑白牙化作凶器,狠狠紮进了男人暴露出来的脖颈血管汇集处,脖颈撕裂之时甚至因为动作喷溅出鲜红的血液,溅了她一脸。
    要害被这样狠狠咬住,男人痛得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原来,平时再怎麽斯文淡定的男人,遇到这种时候,也只会叫得跟个一只待宰的愚豚似的。
    此时的她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猛兽,哪怕牙床因为过於用力而疼痛不已,张到极限的口腔却依旧继续用力,哪怕她被男人抓着头发胡乱击打胸腹也依然不放,越咬越深,让男人根本挣脱不得。
    不能让他有对妹妹下手的机会,妹妹还这麽小,一定会死的!
    被打得头晕眼花的时候,她想,就是今天自己被打死,也要拖这个男人一起!
    然而,毕竟她刚刚受过重创,原本胜利在望,眼看就要咬破对方大血管,後脑却在此时再次受到重击,她眼前一阵眩晕。
    趁着这个当口,男人一把将她推开!
    此时,他的白衣已经彻底被鲜血浸透,脖颈缺了一大块肉,露出其下粉生生的肉块,猩红淌血的血管,看起来恐怖无比。
    他浑身发抖,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少女的脸上,将她打得滚到了一边,正好落到了芝蔓身上,小女孩轻轻地哼了哼,似乎要醒。
    芝瑶本来就因为後脑被重物重击而有些目眩,此时又被打的极重,躺在妹妹身上半天爬不起来,只觉眼前天昏地暗,根本看不清东西,好在对面的男人也因为伤势而忙着止血,没有功夫管她。
    稍微缓了一下,她侧头吐出口中大块的血肉,笑着从妹妹的身上爬起,甚至背在身後的手还摸了一摸妹妹细软的头发。
    妹妹乖哦,你且等着,姐姐会护着你的。
    第5章 乖芝蔓不怕
    正当李芝瑶要有新的动作, 却听那两个妖物在耳边疾声喊道:“你想做什麽?不要冲动!”
    听到这声音, 她动作一顿, 转头看向依旧在昏睡中的小妹, 眼中是无尽的温柔, “如果可以的话, 烦请帮我照看着妹妹一二, 若能做到,便是将我的魂魄都交於你们也甘愿,只求护我妹妹平安。”
    半晌没有听到那妖物的声音, 她试探着问,“可以吗?”
    “我们不需要你的魂魄,你不用这样, ”一直在她耳边时隐时现的声音终於再次冒头, 只是听起来十分虚弱。
    两个之中,说话声更加温和的那个妖物像是十分不忍, 轻柔地说道, “你如果愿意与我们签订灵契, 我们便可调动更多灵力帮你脱困, 只是, 若是你想对付他, 便只能自己来了...”
    李芝瑶的眼睛倏然睁大,惊喜到有些不敢置信,“正好, 我想自己来, 不需要你们去对付!”
    “那你愿意与我们定契吗?”
    “好,我做!怎样定契?!”连条件都没问,芝瑶立刻决定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那妖物似乎也是没想到她会这麽快就答应,毕竟之前缠了她那麽久,得到的却只有忽视,好一会没有回话,等到李芝瑶心中焦虑,才一同在她耳边开始念诵起订契条例。
    “你在和谁说话?”男人此时正撕下衣摆缠住脖颈,用力按住自己的伤口止血,将将缓过劲儿,便听到她的自言自语。
    一手按住伤口,他满脸阴霾地看过来,桃花眼在烛光下有些诡谲妖异,“疯了吗?”
    此时的李芝瑶双目无神,看着虚空中的某处根本没有理睬他,看起来竟像是真的疯了一样。
    男人被忽视,愤怒异常,也不管自己伤口了,冲过来就掐她的脖子,她专注於签订灵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硬生生被提着脖子掼到了一边狠狠掐住。
    毕竟是成年男子,大衍朝又崇尚文武双全,文人也多多少少有武技傍身,虽然只是用着单手,却已足够让她呼吸困难。
    她眼珠动了动,张嘴大口喘息,心中焦躁,却因为手上的束缚挣脱不能,眼看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却还得强撑着,终究是挺到了那两个妖物读完定契条例,努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声——”好。“
    男人狐疑地看着她,在她彻底窒息前,他的手臂终於还是因为大量的失血而无力下来。
    他松开手,表情依旧不愉,等眼睛扫到一边被这边动静惊扰到,终於轻轻哼哼着要醒来的小姑娘,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被放开的芝瑶大口喘息,正庆幸捡回一条命,眼角余光却看到他伸手将芝蔓拖走,瞬间顾不得其他,侧过身艰难爬起,想要扑过去救下妹妹,却苦於手脚被束缚,无法全力施为。
    男人将芝蔓放到自己身前,边撕扯她身上衣物边冷笑着开口,“坏学生要受惩罚,先生要打芝蔓棍子了,到时候要让姐姐好好看看,都是因为她不乖,我们可怜的芝蔓才会...”
    “畜.生!”被对方恶毒的话语烧干了神智,实在无法忍受妹妹在自己面前受辱,芝瑶等不及那妖物来帮助自己,便直接一头撞了过去,把他撞到了墙上,因为特意瞅准了伤口,这一举动直接让他受伤的脖颈再次迸出大量的鲜血。
    料定了对方会先止血,却不想他如此疯狂,眼看半边身子都已经被血染透,他却毫不在意,竟然直接一巴掌将她推开,发了狠劲要先折腾芝蔓。
    芝瑶被推倒在床.上,头晕眼花,口鼻渗血,听到那边传来衣帛被撕裂的声音,捏紧手掌手,全身血液奔腾而下,目眦欲裂。
    正要再有动作,她突然听到那两个妖物开口,用一种郑重其事的语调同声说道,“灵契成立,锻灵塔开启。”
    终於来了!
    “血契持有者身处危境,是否提前预支灵力治疗解困?”
    “是!”
    完全不带犹豫地回答甫一出口,她只觉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依稀可以看到一座玲珑宝塔缓缓出现浮到半空又消失。
    只是这麽一下,原先嗡嗡作响的头脑便恢复了正常。更让她惊喜的是,白光过处,她的全身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抚摸过一样,伤口的疼痛都好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手脚上的束缚全都断开了!
    她没有耽误一秒,刚感到力气回笼便往前一扑,手掌带着残影狠狠拍中了男人的腰侧脆弱处。
    正在摆弄小女孩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不敢置信地回过了头,他的身上,沿着侧腰处晕染开一片殷红,如同红樱坠入白雪,碎开千万花泥。
    芝瑶没有停顿,迅速抽回手,用尽全身力气往他暴露的咽喉猛然一扫。
    血花四溅,男人睁大眼,捂着喉咙直直仰躺了下去,还发出“咯咯”的破碎喘息,没一会,竟然就这麽失去了声息。
    看着男人身上那几处盛开的红,芝瑶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跪坐下来,这才一甩手,将藏在掌心的东西丢下。
    那是一枚染血的小巧发簪。
    看着面前死不瞑目的男人,她捂脸低低笑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滑稽的一切到底是怎麽发生的,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想到那初识时翩翩而来的白衣公子,便觉这一切虚假得仿若是一场噩梦。
    “花开到了极盛,便要落进泥里,不如早些摘下,赠与有缘人?哈哈,哈哈哈...”耳边细语一字一句历历在心,那曾是多麽美好甜蜜的一幕,如今想来,一字一句却像是一根根针紮进心头,痛得让她控制不住大笑出声。
    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显得十分可怖。
    “愚子!畜生!愚子!畜生啊!”
    “姐姐...打...先生...”
    刚才动静实在太大,一边的芝蔓终於还是苏醒了,她依旧迷糊着,却努力摇晃着小脑袋爬起,口中的丝帕不知落到何处,还在揉着眼睛,便喃喃找起了姐姐。
    她一边发髻散下,另一边却插着枚同芝瑶刚才手里一样的簪头,却原来,就在芝瑶刚刚抚摸妹妹的头发时,便已经取下了这个发簪做武器准备作最後一搏。
    李芝瑶抬袖擦了擦脸,一把将小小软软的妹妹搂进了怀里,捂住她地眼睛不让她去看周围场景,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乖芝蔓,没事了,坏先生已经被姐姐打跑,芝蔓没事了。”
    “姐姐?”小女孩低低叫了一声。
    “没事了哦,没事了,乖芝蔓不怕,有姐姐呢。”芝瑶拍着她的後背细细诱哄着,手指尖残留的血迹被紧紧藏在袖中,像是收起爪牙的凶兽,不愿在幼崽前显露一分一毫。
    “恩…姐姐…”芝蔓原本便年纪小,这次受了惊吓更是疲累不堪,躺在姐姐温暖的怀抱里,便像是回到了摇篮的婴孩,没一会,就在她的安抚之下再次陷入了梦乡。
    “…芝蔓?”
    半晌无声,唯有烛火劈啪作响,李芝瑶试探地轻轻叫了一声,见她没有反应,知道是已经熟睡,这才尽量小心地放下她,忍着手臂的酸麻给妹妹做了全身检查,发现除了一些皮外伤,似乎真的并没什麽大伤口,这才终於放下了心。
    俯身亲了亲小妹妹光整小巧的额头,她还未来得及露出个微笑,却突然想到——
    地上这个男人,当如何处置?
    她皱眉,这可难办了。
    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颇得京中贵女喜欢,本身也是官拜国子司业,从四品下,可不是什麽随随便便就能消失的人物。
    如果被别人发现了,自己该如何解释?
    说他对自己欲行不轨,然後被自己杀了?
    他在外的形象如此芝兰玉树,风光霁月,满城贵女心仪他的不胜凡举,突然对自己下手?
    倒过来说是自己欲要对他图谋不轨却失手错杀还差不多。
    少年总是多眼瘸,这也怨不得他人,如果不是自己这样亲眼见着,谁又会相信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呢?
    那…将他对自己妹妹做的事情说出来?
    现在虽然大衍朝民风开放,但是如果这样说出去,迎接妹妹的...
    她怎麽舍得妹妹小小年纪就被其他人那样指指点点!
    罢了,她叹气。
    就说他对自己欲行不轨,被自己误杀了好了,大不了,被说心性残忍,嗜杀成性,一辈子圈禁起来。
    若是她一口咬定,那些人还能严刑拷问她不成?
    再不受宠,大理寺那群人也不敢对自己做得太过分。
    虽然麻烦重重,但是李芝瑶心里却一点都不後悔。
    对小孩子下手的畜生,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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