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她上辈子怎么就一点没发现姜贽这家伙转移话的能力。
    原来他才是最喜欢答非所问的人。
    她看着殿里的龙凤花烛,灯花偶尔“噼啪”一声炸裂开来。
    然后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她这才意识到大概是姜贽来了,她忙把盖头盖回她头上。
    红色的绸缎阻挡着她的视线,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呼吸变得有些许慌张起来。
    真奇怪,她都已经大婚过的人怎么还会这样,丢人。
    姜贽撩起她的盖头,她抬头望过去,捕捉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怎么样?我今天漂亮吧?”王可忆骄傲地抬起头。
    姜贽:“嗯,是不错。”
    什么不错,她的妆容可是丫鬟化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怎么就是一句“不错”可以概括的!
    她气鼓鼓的样子,姜贽看出来她的不满,无奈妥协:“好看,很好看,日日都好看。”
    王可忆开心地坐在床上晃腿,结果她今天穿的鞋子大概是太重了,居然就这样被她一脚踢出去老远。
    好像气氛有些不太对。
    姜贽去帮她捡鞋,鞋子不是宫里准备的那双,想来应该沈夫人疼女儿特地找人重新做的。
    王可忆感觉到姜贽握住她的脚踝,拿起绣鞋帮她穿上问询:“这是沈夫人替你做的吗?”
    “不是。”王可忆老实摇头,“是我家几个伯母婶婶们商量做的。”
    就比如二婶婶和三婶婶就嫌宫里的珍珠不够圆不够大,吵着要给她做双新绣鞋,还因为关于珍珠要多大的吵起来了。
    最后二婶婶赢了,就点缀了一颗圆润夸张的珍珠,鞋子也是金丝绣的,所以才会这么重她随便晃晃就掉了。
    姜贽:“那就好。”
    王可忆只当姜贽这话是说,她的鞋子是婶子们做的就好,她起身拿起桌上的桃花酥。
    “你看!我没吃。”王可忆的语气里满是骄傲,“上辈子我偷吃是因为我不熟悉,我这辈熟悉了,就不会偷吃了。”
    姜贽这次却没笑他,他声音有些低沉:“是我不好,我没安顿好你。”
    不是,姜贽这是和谁学的动不动就反思自己的啊!
    王可忆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替他辩解:“谁给你说你没安顿好我啊!我上辈子进宫可是胖了好多咧。”
    其实也就胖了一点点,主要是因为进宫没了阿娘约束,她巴不得长在床上,如果不是晨昏定省和刚开始那段日子的课。
    她应该就不只是胖一点点了。
    不过姜贽确实待她很好的,进宫以后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是第一个送她这里。
    这都算是没有安顿好?姜贽什么时候这般谦虚了?
    “你那不是长胖了,是长高了。”姜贽道。
    王可忆嘿嘿一笑,那确实,她上辈子最后可是长到姜贽耳朵那儿的。
    主要是她阿娘实在太高了,她也不可能矮呀。
    不过姜贽还是更高一点,以至于她现在踮脚也才到他肩。
    姜贽揽住她的腰,她先是整个都像木头桩子一般呆住了,然后下意识地想出拳撂倒姜贽。
    不过还好她先一步想起来两人已经成婚,更何况上辈子又不是没有搂搂抱抱过,这也算不得什么。
    她紧张道:“姜贽!我才不怕和你共赴云雨。”
    她都想好等会儿姜贽吻她时,她得狠狠吻回去——报复上次谷底的仇。
    别以为就你姜贽会吻人。
    她也会的!
    结果姜贽居然只是替她拔去头上的两只步摇,捏着她的脸:“我先让宫人替你卸去这些累赘。”
    说着大概是觉得她脸好摸,居然又捏了两把,然后大概是知道她会生气,立时起身喊人进来了。
    她的脸有这么好摸吗?姜贽他真是个无聊的人。
    不过她确实累了也是真的,这些东西弄得她都头重脚轻,哦,脚也不轻还挺重的。
    她去沐浴梳洗,便发现宫人基本上也都是上辈子伺候她的那些,眼熟得很,只是她记不太清名字。
    她沐浴完便换上一身轻薄的衣服,但是并不是寝衣,更像是夜行服那种东西。
    她的手在这衣服上划过,有片刻的不解疑惑,但她还是直接出去了。
    姜贽给的总没有错。
    姜贽看到她这样子道:“果然很适合你。”
    王可忆当这话是在夸她欣然采纳,不过她旋即见姜贽转过头吩咐宫人退下。
    不是吧,姜贽他还没沐浴更衣啊!他在想想些什么,她不行的,不沐浴怎么可以……
    谁知道姜贽趁她去梳洗沐浴的空当,他居然唤人送了菜进来,他摆了一副碗筷在她面前:“你先吃点东西,等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是要带她出去玩吗!
    王可忆原本只是想着出去玩要填饱肚子,结果一看桌上摆的菜……全是她喜欢的。
    她伸筷子尝了尝其中的鸡蛋羹,还是辣的,甚至还贴心地在鸡蛋羹旁边多放了一碟碎青椒。
    姜贽果然记得她的喜好。
    “你不吃吗?”王可忆看姜贽一直在看她,但他自己却不动筷子——不对,他那边压根就没有碗筷。
    姜贽摇头:“我不饿,你吃。”
    怎么可能折腾一整天还不饿,王可忆只当姜贽一天天的净说谎话来诓她。
    “你尝尝这个。”王可忆给姜贽盛了一碗汤端到他面前。
    姜贽接过汤没有喝,反而是垂眸轻笑。
    王可忆看到这反应不解,不是吧,姜贽他好歹也是个皇帝,怎么会对着碗鸡汤笑成这个样子。
    阿娘说的疯该不会指的是这个吧?
    那姜贽确实挺疯的,他不仅会对鸡汤笑,他还会因为她送荷包笑,她如果亲他一下,他也会笑来着。
    不过这些没那么好笑吧,真的不理解姜贽他这个人一天天在想些什么。
    王可忆吃饱放下筷子,还顺带打了个嗝儿,意识到姜贽就在身边后,她还拿手帕挡了一下。
    不过这次姜贽却没有笑话她,还帮她擦了擦嘴角没擦干净的点心屑。
    他微微起身替她擦时,那双天生墨黑带着三分贵气的眼睛里,是难得的认真投入。
    不像他看别人时的古井无波,而是像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的黑曜石,只会为她一人光彩夺目。
    “嗯?”姜贽抬头疑惑,她才惊觉自己刚才一不小心出了神。
    “没事!我吃撑了。”王可忆迅速往后仰,立刻站起来。
    以前她怎么没察觉到姜贽的脸这般好看呢?王可忆都忍不住怀疑她以前是不是光顾着吃吃喝喝,不然怎么从来不觉得姜贽好看?
    也有可能是她就是一个不为美色着迷的人。
    还有可能是上辈子姜贽后宫全是好看的妃子,她每天眼睛都看花了,所以才没注意到姜贽。
    姜贽拉她到正殿最边上,打开窗户示意她从此处出去。
    她虽然从善如流也没问姜贽要做什么,但却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窗棂是得罪姜贽了吗?一天天的不是被他拿石子儿砸,就是被他踩。
    “我们去哪里呀?”王可忆被姜贽牵着手,两人从正殿出来绕到了凤梧宫的花园里。
    姜贽:“去散步。”
    王可忆也没有再问,月儿初上林梢,他们也没有带灯笼走。
    他该不会就打算这么一直走下去吧?
    王可忆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走了多久,只知道她都有些累得走不动,姜贽才蓦然开口:“你还有力气吗?”
    王可忆其实有些遭不住了,但她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于是摇头:“我可……”
    谁知道下一秒姜贽就揽住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简单来说,就是姜贽他拎着她一会儿在宫墙里不断改道走,甚至还直接带着她跃上重檐。
    初冬的寒气往她衣服里灌,但最让她说不出话的是姜贽的轻功好得太过分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管这叫散步?谁家散步在房顶上散步。
    “贽儿,你这是怎么?”王可忆原本只当他是想炫耀他轻功比她厉害,但当她发现最终两人又回到了凤梧宫时她不言。
    因为她如果现在开口,说的可能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谁家会这样散步?
    姜贽却抱着她两人一起坐到院中的梧桐树上。
    这棵梧桐树也是奇怪,这都入冬了却还是枝繁叶茂,不过也正因此足以遮挡两人。
    王可忆知道这棵梧桐是顾皇后当年亲手种下的,后来也没有被砍掉——她家里种梧桐也是因为顾皇后,阿娘说顾皇后喜欢梧桐,所以她们家种的最多的树也是梧桐。
    但是……这跟姜贽大半夜把她带到树上来有关系吗?
    姜贽:“王可忆,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好好记在心里,不过不能告诉别人,你最好把它们都烂在心里。”
    啊这……感觉这个话很熟悉。
    而且这个语气很像话本子里,那些听完就会被灭口的语气。
    “这个世界是……”姜贽深吸一口气,却发现他说不出话。
    游戏,假的,我和你都不存在。
    这些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可忆看到姜贽额头都青筋暴起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他这是怎么啦?
    王可忆疑惑:“你不舒服吗?”
    不然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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