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抖了抖,心里委屈地申诉,她蹭光环也是蹭万桥的,他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握着方向盘的手略微烦躁地点了点,郁琛言简意赅地命令:“上车!”
    秋冉不解地眨了两下眼睛,但郁琛的指令天然对她有用,她打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乖巧地系好安全带,转头,对上郁琛漆黑的眸子。
    两人距离拉进,刚才没能瞧清楚的细节,现下得以窥见,郁琛的眼尾泛着微微的红,像攢着一团火,把眼下那颗泪痣烧红,唇边含着的笑却是冰冷的:“秋冉,你怎么什么人的车都敢上?”
    秋冉思维一滞。
    啊?
    不是他让上车的吗?
    前后逻辑还没捯饬明白,郁琛已经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直奔山顶而去,敞篷的轿车几乎没有防风性,夜风猎猎,秋冉今晚扎着一个丸子头,不怕发型凌乱,就是碎发挠着脸颊有点痒。
    道路两旁的山景被漆黑的夜色吞没,只有山路这条蜿蜒的线爬着橙黄的灯光,山上起了雾,混着风扑在秋冉的脸上,凉丝丝地,身上裙子的材质是雪纱,比蝉翼还薄,肩膀裸着,已经冰凉一片。
    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在山道上开了十几分钟,郁琛突然打开了车载的智慧屏,调到一个频道,这才有声音传来。
    秋冉原先并没有仔细听广播里的人在说什么,只是“杀害”、“肢解”、“抛尸”这类字眼太抓人耳朵,她才注意到,这字正腔圆的主持人说的是一起凶杀案,而案发地点正是发生在寂寥无人的郊外山野。
    智慧屏莹莹的白光照亮中控台一寸小天地,残余光影打在郁琛的侧脸上,结合着这骇人听闻的实事,和这莫名契合的环境,让秋冉心里发毛,颤着声音问:“我们要去哪儿?”
    郁琛觉得新鲜,低低冷哼一声,没有搭话,更让人觉得胆寒。
    秋冉快吓哭了,吸着鼻子,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郁琛……”
    车子骤然一个急刹,车子漂移,摆了个九十度的尾,惯性将秋冉压向车窗,她吓得尖叫,双手揪紧安全带,闭紧了眼睛,等车子停稳,这才缓缓睁开眼。
    车子停在了一片较为广阔的空地上,前方大约三十米的位置,黑色浓郁似深渊,是断崖。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地方怎么看怎么诡异。
    秋冉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郁琛关掉广播,主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问目的就敢上车,现在倒是想起来要问了?”
    郁琛的话里裹着火气,转过脸来看秋冉,英挺的剑眉蹙着,他的目光本就尖锐,此刻更是像把刀子,扎了秋冉一下。
    她战战兢兢反驳:“那还不是因为,是你让上来的吗?”
    “你敢跟万桥去他家,也是他让你去你就去?”
    话题不知为何又扯到万桥身上去,秋冉更加委屈:“万桥不是你公司的吗?”
    那感情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
    郁琛被气笑:“秋冉,你分得清我和万桥或者其他人吗?”
    秋冉更加分不清他提的其他人是谁:“你到底在说什么嘛?”
    少女看过来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泪花,郁琛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耐着性子去教她常识:“要是万桥想对你做什么,你反抗得过来吗?你父母学校老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跟陌生男人走?”
    “可……”秋冉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去,“新闻媒体都说万桥跟你是十几年同学,关系很好的……”
    郁琛被她的逻辑震住了,缓了两秒,语气加重:“我,不对员工公事以外的行为负责。”
    “他来找我是为了签约,就是公事呀。”
    郁琛彻底没话了,一时间陷入僵局。
    秋冉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她亮出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备注正是万桥。
    她接了起来:“喂?”声音还残留着微弱的哭腔。
    郁琛的视线瞥见她下撇的眼尾,可怜兮兮地。
    “秋冉,你在哪儿呢?怎么满场都找不到你?”那头,担忧把人弄丢的万桥语气颇为焦急。
    秋冉没有开免提,但是山上寂静,手机里万桥的声音透了出来,郁琛听得真切。
    秋冉还没组织好语言去解释,她此刻正在他老板的车上,举在耳侧的手机突然被人夺过,她诧异望过去,郁琛右手持着她的手机,眼睛望着屏幕,点开了免提。
    “她在我这里。”
    他没有自报家门,径直对电话那头的万桥说话,语气沉冷,不容置喙。
    “卧槽!”显然那方听出了这声音来自于谁,由于太过始料未及,不小心低低爆了句粗口,随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没事了。”
    “嘟——嘟——”
    万桥那方火急火燎挂了电话,颇有“我走了,你们继续”的意思。
    郁琛还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一双纤瘦白皙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了上来,将手机和他的手掌都包裹住。
    少女的指尖沾着凉汗,触感濡软,让郁琛手背上的青筋跳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机给包了起来,从他的手上夺走,指尖分别从他的手心手背划过。
    秋冉被抢走手机之后,心都提到嗓子眼,看到万桥挂断电话,一门心思只想把手机抢回来。
    通话结束之后,会自动退回主页面,她的主题背景是她画的少年上篮图,参考范本还端端正正地坐在车里呢。
    郁琛掌心空落,没立刻将手收回去,食指上戴着的银戒落下月光,沾上了少女的汗,诡异的蛇形雕纹仿佛活了,折射着冷艳的光泽。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朝秋冉睨了过来,看意思是想听听解释。
    “好冷哦。”秋冉熄灭屏幕,将手机横放在大腿上,双手互相抱着,左顾而言他。
    郁琛的手指微蜷,将手收回,启动敞篷的开关,车顶缓缓从背后升了上来,卡稳,恢复成密不透风的狭隘空间。
    经过万桥这通电话一搅和,秋冉的反射弧才跟了上来,仔细回味郁琛刚才说的话,听那意思,是在怪她不懂得保护自己?
    思及此,她忍不住笑得眼睛弯弯。
    少女的心思就像海上的气候,变幻莫测,前一秒还紧张兮兮,下一秒就喜笑颜开。郁琛实在看不透,瞥了眼智慧屏上的时间,问:“宿舍几点关门?”
    “十一点。”
    眼下已经九点半,是该回去了。
    车子的引擎重新启动,郁琛把着方向盘调头,是要送她回学校的样子。
    郁琛没打算跟她说话,重新把广播打开,依旧是那个频道,主持人的声音没变,但是案件换了新的。
    一场情杀,女大学生天真懵懂受人蛊惑,又是“奸杀”,又是“割喉”。
    秋冉越听越瘆得慌,哭唧唧问道:“可以换一个频道吗?”
    “给你普及一点法制内容。”郁琛冷漠地觑她,“你看起来很需要。”
    不,她不需要。
    秋冉足足听满两期法制案件,郁琛这才将她送到学校门口,她左右一瞧,嚯,是后门。
    上一回她是因为前门人太多,才提出让郁琛把她送到后门的。后门距离她的宿舍路程有点远,她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高跟鞋,脚底板钻心的疼痛迫使她开口:“学长……可以送我去前门吗?”
    郁琛的眼珠缓缓挪了过来,他的气场本来就强,此刻更是盛气凌人。
    秋冉顶着凛冽气场,艰难出声解释:“高跟鞋穿着好疼,后门距离宿舍太远……”
    不是她反复无常,是每一次都有理由的呀。
    郁琛的视线依言移到她的脚上,车内视线昏暗,高跟鞋上镶着密密麻麻的钻,折射出微弱的光,她脚踝纤弱,伶仃可怜。
    车子重新驱动,绕着校园外街兜了半圈,到了前门,对于郁琛这番举动,秋冉已然受宠若惊,上回,她可是没有这待遇的。
    正打算解下安全带下车,却见车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往大门开去。
    大门的电动栅栏没有让开,郁琛也不急,车缓缓停在栅栏前,保安走了上来,郁琛将车窗打开。
    脸晒得黝黑的保安弯下腰来,往里面瞧。
    郁琛的头转向那边,秋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他尖俏利落的下颌线,声音清冷,态度自然。
    “她穿着高跟鞋,走路不方便,我想开车送她进去。”
    秋冉的心跳砰砰跳个不停。
    保安往秋冉的脸瞧了瞧,又多审了两眼郁琛,不知道是郁琛过于正直让人信任,还是保安认出她是学校的学生,给放了行:“那你尽快送她进去就出来,不要让我难做撒。”
    郁琛道了谢,闸门拉开,他将车开了进去,对仍呆呆看着他的秋冉说:“指路。”
    秋冉嗯嗯啊啊了两下,思维才回神。
    车子跟着秋冉的指挥畅通无阻。
    回来的时间尚早,十点四十分,正是学生往宿舍楼方向赶的时间,白色的法拉利出现在校园里无比扎眼,几乎百分百的回头率。
    秋冉瞅着校道上那一张张好奇张望的脸庞,庆幸此刻月黑风高灯影朦胧,琢磨着用一次也是用,两次也是用,让她那不存在的“哥哥”再背一次锅吧。
    第15章 “学长,这样可以吗?”
    不消半小时,“校花秋冉今天被红色兰博基尼接走,深夜被白色法拉利接回来”的爆炸新闻传遍了各个社交群。
    【卧槽,牛逼!一天之内集齐两辆豪车,盲猜车主不是同一个人!】
    【别忘了开学的时候还有一辆迈巴赫】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也许是中二病哥哥的好面子】
    【笑死了,秋冉这么说你就这么信啊,话说随随便便就能借到迈巴赫或者兰博基尼法拉利,你当秋冉的哥哥是一般人?】
    【嗯?这么说好像还真是。】
    【话说,你们真的以为是哥哥吗?难道不是“哥哥”,甚至是“叔叔”?】
    【哦豁.jpg】
    【哦豁.jpg】
    【不能怪我这么想,这种事情太常见了,特别对于这种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一个是“中二病哥哥”,另一个是什么包什么养,如果硬是要选一个的话,你情愿是哪种情况?】
    【那必然是两害相较取其轻啊】
    【你们要不要这么恶臭啊,要不是我知道今天兰博基尼的车主是谁,我都要被你们带沟里去了】
    【展开说说.jpg】
    【快快快!!!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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