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无能为力。
    新储君一日不立,这争斗就一日不会停。
    “嗯,”他们本就是一体,聂峋也没有瞒着穆初元:“眼下最要紧的是春闱,等春闱结束,估摸着皇上就要有旨意了。”
    这几日朝堂上争的最厉害的就是会试的主考官。
    这可不是一般的差事。
    无论是宸王还是宁王还是菱王都想让自己的人当主考官。
    穆初元想到另一件事:“不过你这般做,会不会让他们对你不满?”
    得不到,干脆就毁了,免得成为对头的助力?
    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
    历朝历代为了争位,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聂峋:“暂时不会,毕竟在他们眼里,我的威胁也没有那么大,只要我坚定中立,又有皇上的信任,我都是安全的。”
    穆初元想到什么,看了聂峋一眼。
    聂峋也在这个时候看向穆初元,两个聪明人立马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彼此的想法——现在是这样,但一旦一方夺位成功,难保登基后不会秋后算账。
    聂峋想了想,对穆初元道:“一切还是要看圣意。”
    圣意虽重要,但也要看人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他过够了,也不想让阿棠日后提心吊胆,所以……
    有些事情,可以浮出水面了。
    与此同时 ,另一队前去御王府宣旨的内官在得了封赏后也打道回宫。
    他们刚一走,御王府便出奇的沉默。
    御王爷倒也不是不高兴,就是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个儿子还真是跟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无,这样大的事,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提前打,刚刚一听下人报宫里人来宣旨,他还以为父皇终于做出了决定要立太子了呢。
    他把圣旨交给身旁的管家,蹙着眉头看了身后一脸阴沉的三儿子聂峘一眼。
    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他也不是不知道,但他实在懒得管。
    怎么管?
    压根没人会听他的。
    他管了,沉腰就能复生么?
    四儿子在外多年的悲惨就能当没发生么?
    二儿子现在还被他禁足呢,要不是一直禁足,二儿子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他都不敢想。
    一想到这里,御王爷就头大。
    尤其是那几个兄弟明里暗里的试探他的意思,更让他头大,他摇着头摇着头突然心生一计——要不他干脆跟父皇请旨离京去封地罢?
    这样不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么?
    想到这里,御王爷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他也不管二儿子聂峘的阴郁了,美滋滋地回书房准备上道请安折子,顺便把自己的心思传达给父皇。
    御王爷离开后,下人看了看还站在那里的世子,一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
    打从萧家小姐嫁进东宫后,世子就再没有露出过笑脸,不止没露过笑脸,整个人甚至一改从前,阴沉得可怕,有时候一个眼神看过来,都让人脊背生寒。
    虽然,郡王殿下赐婚这事,与世子不相干,但当初世子殿下和萧家小姐也是圣上赐婚,可能‘赐婚’刺激到世子了罢。
    说起来,世子也是可怜,明明跟萧家小姐情投意合。
    现在太子骤然薨逝,京城都有传言在谣传萧侧妃命硬克夫……
    世子殿下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想到这里,众人把头埋得更低了,压根不敢去看世子的脸色。
    最后还是听到世子冷冷说了句:“无事都去忙罢。”
    众人这才躬身退下。
    等人都离开后,聂峘阴郁沉冷的双眼这才轻轻动了动。
    眉头也渐渐拧起。
    他和乐章落得如此,前几日,他想办法想要见乐章一面,乐章竟是见都不肯见他。
    凭什么聂峋那个贱种能够得偿所愿?
    他凭什么?
    越想,聂峘心中戾气越甚。
    眉眼间更是染上了沉沉的黑气和杀意。
    皇上明知道他和乐章情投意合,还在这个时候,给聂峋那个贱种赐婚,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那就让他好好看,他最看重的孙儿,到底有多不堪。
    他不好过,那所有人都别好过。
    他娶不到心上人,聂峋那个贱种凭什么?
    聂峘看了眼身后的小厮,嘴角轻轻勾了勾,而后一眼不发,转身折返。
    皇上赐婚平远郡王和穆家大小姐一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打从太子薨逝,朝堂京城可是被阴霾笼罩了许久,终于有件喜事,就好像一只手突然从虚空伸过来,把笼罩在众人头上的阴霾给猛然拨开。
    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
    哪怕这事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但不妨碍众人热意的兴致。
    宁王和宸王是最意料不到的,收到消息,都有些恼怒这个皇侄儿的不识抬举。
    这不是摆明了跟他们划清界限吗?
    岂能不气?
    其中,当属宸王最生气。
    他现在胜券在握,都到了这个份上,这个皇侄儿居然还想明哲保身?
    等他登基,他以为他还能像现在这样?
    他不给他面子,以为他这个做皇伯伯的,会顾忌这点薄弱的亲情?
    反倒是半放弃的菱王在得知宸王和宁王的气急败坏后,有些幸灾乐祸。
    他得不到大位,但不妨碍他吃瓜看戏啊。
    要他说,还是这个侄子最有种。
    但他很喜欢。
    亏就亏在是他那个最草包的皇兄御王的儿子,若是换了是太子所出,兴许父皇就真的会立太孙了呢。
    赐婚一事,虽是个大喜事,但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林老夫人得到消息后,喜极而泣,虽然如今局势不明,担心外孙女会卷进纷争中,但平远郡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如意郎君,甘蔗没有两头甜,有她在,外孙也上进,再加上平远郡王有勇有谋,护得外孙女周全,大抵还是没问题的。
    林府开心的不止林老夫人,还有二房的人。
    毕竟有个当王妃的外甥女,于他们而言那自然是大喜事。
    但大房可就不那么开心了。
    最不开心的当属当初最看不上穆昭朝的林夫人,也就是林正清的母亲。
    她万万没想到,草鸡居然真的有朝一日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郡王妃,品级都比老夫人高了。
    日后见到她,她们都是要向她行礼的。
    平远郡王更是最有前途的皇孙,哪怕年前揭开平远郡王的身世时她就料到了会有今日,却没想到,这一日真的到来时她会这么憋屈郁闷。
    简直把她的脸面摔到地上,还当着所有人的面,使劲踩。
    当然了,林正清也不比他的母亲好到哪里去。
    但多少他心里现在有个明确的目标,还有他要娶的人在等着他,倒也没有太过沉湎于这股情绪中,反而被他当做了更加奋进,春闱必要一举成仁的动力。
    依然住在国子监的宴庭深得到消息的时候稍稍晚了些。
    收到消息后,他正在做文章,手拿着笔,凌空愣了许久。
    直到笔尖的墨汁掉下一滴两滴三滴浓墨,彻底污了一份已经精心做了一般的文章。
    见儿子如此,宴母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安慰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什么也没说,退到外面去,等儿子自己慢慢消化。
    小禾是个好孩子,但深儿和她,没有缘分。
    有时候她也在想,若小禾不是平昌伯府的千金小姐该有多好,他们日子虽然会艰苦些,但两人肯定是能一直在一起的。
    多熬几年,熬到深儿金榜题名,一样都是好日子。
    哎……
    只怕深儿想开些,这世间总还会有好姑娘的。
    这一日,宴庭深都在屋里没出来。
    因为平远郡王太过高调,对于穆昭朝和宴庭深的关系,知道的人虽多,但到底没掀起太大风浪,议论的人也没多少。
    最难堪,被议论最多的,就是穆朝阳了。
    得到消息的穆朝阳,生生掰断了两根指甲。
    两只眼睛都因为这大半年的不甘和屈辱,而红得滴血。
    郡王妃?
    她想都没想过的。
    穆昭朝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要当郡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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