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另两个舍友朱先开和杨红兵回来,路过堂屋时也被廖盛拽了进去。
    朱先开嚷嚷:“干吗?”
    “歇着吧,你管干嘛?”
    廖盛道。
    等一会儿程柠从门口过去,廖盛才道:“成了,走吧,回去。”
    朱先开和杨红兵狐疑地看看走廊里程柠的背影,再看廖盛和孙健,不过两人却不给他们解惑,早已经径自往前走了。
    回了宿舍孙健瞅了瞅韩东塬炕桌上的东西,走过去伸手拈了一块肉干放嘴里,问了一句女知青宿舍王晓娟问程柠的话,道:“塬哥,程知青真是为了你下乡的吧?”
    韩东塬躺在炕上,翘着大长腿看着手上的信,懒得搭理他。
    这回朱先开和杨红兵看着韩东塬炕桌上满满的东西,再听孙健的话,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刚刚程柠过来找韩东塬,廖盛和孙健才被他赶了出去。
    杨红兵是新人还不太好意思,朱先开却是已经蹭了过去,也抓了一块酱牛肉塞嘴里,“哎哟”一声,道:“这也太好吃了吧!”
    简直香得让人想掉眼泪!
    “塬哥,程知青原来是你对象啊?”
    他感叹,“天,这人比人也太气人了吧,我本来长得就没你好,为啥连对象也长得没你对象好看!”
    众人:“……”
    孙健嘴角抽抽:“你哪来的对象?!”
    “难道你觉得我能找着比程知青更漂亮的对象?”
    朱先开顿时兴奋,“真的?孙健,你真这么觉得?”
    孙健:“……”
    杨红兵先是一脸呆滞,听到这里差点笑喷。
    “这啥玩意儿?”
    朱先开嘴上一边说着,手也没听,扒拉完酱肉就看到了那袋大白兔奶糖,呆了一下,伸手就拈了一颗,道,“塬哥,我记得你不吃甜食的啊,唉,你对象可真甜啊……唉,老天可也太不公平了吧?就你这种人,竟然能有这样又美又体贴又善良又痴情的对象,还为了你千里迢迢的下乡,你何德何能啊……”
    “啪”得一声,他话音还没落,手上就挨了一巴掌。
    韩东塬恼怒地把奶糖往框子里一塞,骂道:“吃就吃你的,牛肉也塞不住你的嘴。”
    说完就一把起身,手抓着信,捞了一件外套就出门去了。
    朱先开:“……”
    他“怯生生”地看向廖盛。
    韩东塬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不过却不是不能开玩笑的人啊,他一向没什么所谓,平日里他们说笑,即使说得过了,他最多也就是给他们一脑门,可没见他真生气过。
    廖盛早已经笑得差点岔气。
    “咋了?”
    朱先开不满,道,“我说的哪句不对了吗?有这么好笑吗?”
    廖盛手撑着炕桌好不容易缓住笑,喝了口水,也伸手拿了块酱牛肉,嗐,韩奶奶酱的牛肉竟然比他妈酱的好吃不少,嚼了嚼,这才摆了摆手,道:“你说的都对,塬哥他何德何能,噗,哈哈哈……以后别胡几把乱说,程知青不是东塬对象,他对她,哈哈哈哈,反正以后话别乱说,但我警告你们,也别惹程知青,更别打她的主意,不然早上你们看到了,周熊就是你们的下场,反正但凡谁沾惹了她,他什么情面也不会给,就是一通乱揍。”
    众人:“……???”
    这是个什么恩怨情仇?
    朱先开好奇死了。
    他问:“盛哥,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塬哥和程知青两人以前处过对象,然后程知青始乱终弃,甩了我们塬哥,跟别人好上了,后来又发现我们塬哥才是真爱,就追到这里了?可是即使我们塬哥心里还有她,放不下她,但也不能原谅她?天,这是什么样的虐恋情深?!”
    廖盛吃着酱牛肉好险没把自己给噎死。
    他梗了几下,抓住一杯水灌了好几口,才发出惊天动地的一串咳嗽声,朱先开给他拍拍,他一把拍开他,骂道:“祖宗,你想死是不是?!!”
    第16章 包裹
    木场。
    顾竞文锯着木头,手上和胳膊都传来一阵疼痛。
    他停下,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空位。
    “怎么样?”
    徐建国看他歇下,道,“别着急,先适应一下,等身体适应了,就好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顾竞文还有些震颤的痉挛了一下,他咬了咬牙,再看一眼那空位,问道:“队长,韩东塬平日里不跟我们一起上工吗?”
    来了这些天,他就在那个位置上见过他几次。
    徐建国手上的活不停,也往那边位置上瞅一眼,像是随口道:“上,不过他有别的事要做,偶尔会过来。”
    “别的事?什么事?他帮大队里做着别的事?”
    顾竞文问。
    徐建国总算抬头,看了一眼顾竞文,笑道:“对。以前冬天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砍木头锯木头,都是去外面捡柴火,打猎,就算是冻死累活,还有出事的风险,做一天也拿不满工分,都不够吃饱饭的。这个,做这些简单的木工活,是韩东塬跟大队里商量了,画了图纸教大家做的,他联系了厂家,直接帮大队卖出去,这样,我们这个冬天才能拿满工分。”
    “但这些简单的小凳子长凳,是卖不了几个钱的,他最近在帮忙联系木工师傅,筹备着在这边办个小竹木制品厂,现在应该筹备的差不多了,你等着吧,过两天应该就会跟大家宣布的。”
    “办厂子,这不容易吧?”
    顾竞文听得发怔。
    他道,“咱们这里的村民,我看了,做些基本木工活都勉强,哪怕是做些简单东西,也是做得又慢又粗糙,就像你说的,根本卖不了几个钱,这办厂子,能养活大家吗?”
    “万事开头难,”
    徐建国笑道,“但这大冬天的,总好过就砍树当柴火烧不是?”
    “那前期资金呢,是大队还是公社支持的?”
    “没,”
    徐建国一脚踩回木头上,正了正锯子,道,“大队和公社都穷得叮当响,有啥去支持?”
    说完就继续锯木头去了。
    这两天韩东塬其实很忙。
    两天后他去找了大队长韩有福。
    韩有福叫了书记周朴槐和会计李远强,几人一起开了一个会。
    桌上放了好些个东西,都是木头做的玩意儿。
    三个笔筒,两个长方筒形状,一个刻了简单图案,一个画了简单的山水画,还有一个是原木色的圆筒,另外还有一些简单的木制品,木勺木筷木铲木碗之类的。
    韩有福周朴槐李远强拿着桌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看。
    “现在简单做这些东西不难,”
    韩有福手摸着笔筒道,“但做得这么滑这么好看就难,还有这刻的花画的这些,我们可没办法做。”
    可不是谁都能做木匠活。
    他们守着这山林,可是一直以来想要打点家具都还得寻隔壁村的木匠。
    平时那木头也不过是劈来当材烧罢了。
    现在木场大家伙干得那些活,都是韩东塬教的粗浅活。
    韩东塬道:“前两天我去县里时已经打了电话让人帮忙联系了我以前单位退休的木工师傅,请他过来帮忙教大家,等过些日子山上的雪化了他就能过来。这些天我已经看了大家手上的活,初步列了一个名单,选了五个村民先跟木工师傅学精细活,其他的人就还继续做前期的锯木削板的工作。”
    只要认识,师傅并不难请。
    这会儿大家的日子都不富裕,退休了能做点活给家里补贴点都会愿意。
    韩东塬跟那木工师傅熟,信得过,虽然要走这远路,他也愿意。
    韩有福周朴槐等人听了大喜。
    要知道一直以来这手艺可不是好学的。
    像邻村的老木匠师傅,那手艺除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是女婿那都是不肯教精细活的。
    外面的人想拜门学艺,那是不可能的,就他亲侄儿,跟着他学了三年,还是只能做些粗浅活。
    要是韩东塬真请了木工师傅来教,不说他说的这竹木制品厂成立了到底能不能给大队赚多少钱,就是大家伙学会了这技术,已经是恵及子孙后代的大好事了。
    “只是,东塬……这请人来,要花钱不?你也知道,咱们大队的情况……”
    韩有福面有赧色。
    他们没问,但退休的木工师傅,级别稍微高一点,那一个月工资至少也五六十块。
    他们整个大队搜集了一个秋天的山货,托韩东塬卖到北城去,也就卖了两百块钱,几百斤的粮票。
    那些钱可是村民们这个冬天的救命钱。
    韩东塬淡淡,道:“没事,还是跟先前说的一样,前期的这些花费投入,我先垫着。”
    事实上,这些天村民们在木场干活的工分,有一半都是他先垫上的。
    他跟队里签了协议,他先垫上成立竹木制品厂前期需要的花费,但竹木制品厂所有的事,包括筹备,人员安排,账务,这些都要跟大队独立开,大队不能插手,全部由他安排。
    他去年秋冬暗中用组装的收音机和粮票收购了一批山货,跟大队里的山货一起运了出去,赚了一笔钱。
    但要垫上成立竹木制品厂前期所有的花费,还是得精打细算,好在程柠突然送来了一大笔钱票,倒是一下子解决了资金投入的问题。
    “也不能全由你垫着。”
    韩有福和周朴槐对视一眼,咬了咬牙,道,“大队里该支持的还是要支持。”
    “资金上不用,”
    韩东塬摆手,道,“大队里的情况我再清楚不过,你们能信任我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不过,说好了,以后厂子的事,我说了算。”
    他说着目光就看向了大队书记。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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