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听着别人这样喊他,虽然和江副团只一字之差,可听起来实在悦耳。
    这小日子啊,一天天的更美起来了。
    ……
    眨眼的工夫,夏天过去,秋天来临,孟言的肚子也跟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再过不了几个月,孩子就能呱呱落地了。
    孕后期果然不如前期轻松,瘦小的骨架要撑起巨大的肚皮,即使躺在床上都嫌累得慌。
    怀个孕实在是受罪,胃口也不好了,吃什么吐什么,第七个月的时候还发了一次烧,不出意料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瞒着江少屿吃了块西瓜。
    这个季节哪有什么正经西瓜,也不知道她从哪个地里捡到的过时西瓜,吃完就发烧,倒是没吐,稀奇。
    “我再也不乱吃东西了……”可当时怎么就那么馋呢,看见地里有西瓜眼睛都亮了,切开看虽然水分不足,却也是红彤彤的,吃起来口感也还行……
    绞尽脑汁地自怨自艾着,孟言心里苦兮兮。
    “过来,喝点盐水。”
    见到江少屿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孟言当即红了眼眶,心里有点愧疚,又有点担心,还有点依恋,想靠进他怀里,又怕他还在生气把她推开。
    直到她从被窝里坐起身,伸手想要接他手里的杯子,江少屿轻轻一个偏手避开了。
    “过来,我喂你。”语气不怎么好,俊朗的眉也紧蹙着,目光却掩饰不住浓烈的关切。
    孟言心里终于得了点暖意。
    江少屿轻轻环过她的腰,把碗沿贴在她的唇上,一点一点地喝。
    边喝,边要偷偷往上瞧他一眼,红脸颊粉嘴唇,怯怯的小模样,简直让江少屿有火也不知道怎么发。
    忍不住暗自叹息,手背放在额头贴了贴,还行,终于不烫了。
    咕噜咕噜喝光光以后,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温暖的质感一下让她的眼睛里升腾起雾气。
    “你是不是怨我了?怨我不听话乱吃东西,差点害死咱的娃。”
    “怨你干什么,我怨我自己。”江少屿轻轻弹她一下脑瓜崩:“怨我怎么没看好你,怨我怎么没给你多找些好吃的,不然也不至于大早晨起来就嘴馋,跑野地里偷西瓜吃!”
    孟言尴尬地咳了一下,默默将被子揽到胸前。
    “不生气就好,看你不笑,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还能笑得出来?”江少屿没好气瞪她一眼:“接下来给我好好休息,最后两个月不管你想干什么坏事,都给老子忍着。”
    老子两个字都出来了,可见吓得不轻。
    孟言笑了一下,又陷入哀怨。
    怀孕的日子继续在磕磕碰碰中度过,孟言倒是不敢再乱吃东西,可又开始发挥孕妇胡思乱想的威力了。
    孕后期从第六个月开始她就开始发胖,第九个月的时候一称重,足足比孕前重了十五斤!
    虽然脸看起来也不是很胖的,就是多了点肉,倒也不影响美观,可浑身从镜子里瞧着简直像个笨重的胖企鹅!
    也不知道这样丑陋的胖企鹅,自家男人是怎么亲得下去的,还每天亲,亲得喜滋滋乐颠颠,亲得那么起劲儿。
    大概因为心里藏了事儿,最近几天孟言总闷闷不乐,不管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敏锐如江少屿自然也感受到了妻子的异样,洗漱完毕回到房间后,没忍住询问。
    “怎么了,最近几天都心神不宁的样子,又想给我作妖了?”
    “去你的,谁作妖。”孟言拿起枕头给他砸过去。
    见她还有心情打人,江少屿乐了,一把将人抱起来坐到怀里。
    一百多斤啊,轻轻松松就给抱了起来直把孟言看得目瞪口呆。
    孕后期为了胎儿的安全,江少屿已经很久没有抱起过她了,今天忽然一抱,那轻盈的模样看得孟言一愣一愣。
    她环住他的脖颈,轻轻靠了过去,瓮声瓮气道:“你有没有觉得,我怀孕后越来越胖了,胖到体型完全不受控制,胖成了一只球。”
    江少屿用嘴唇啄她一下,笑了出声:“胡说,哪有这么长的球儿。”
    孟言没好气锤他一下:“我说真的,别给我开玩笑,认真回答。”
    江少屿看向她的脸,而后看向她的身体,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那认真的神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看什么作战分析图。
    良久后才煞有介事地点头,应道:“嗯,确实胖了,不止肚子像球,皮肤好像也变黑了,黑沉沉的像黑炭,嘴巴也变了,变得好翘,撅起来能挂油壶。”
    边说,孟言边垂头看向自己高耸的大肚子,以及那比水桶粗的腰,听了好半晌才听出他原来在打趣她,一下没了脾气,不管不顾地手脚并用踹他打他:
    “胡说八道,你脸才黑!你嘴才翘!你才像皮球!”
    说完,气呼呼对眼相瞪,两双眼睛一直瞪了许久,孟言没忍住先笑出声。
    “你好烦,怎么总逗我笑。”
    江少屿揉捏着她时常发酸的腰肢,说:“我可没逗你,是你,每回看见我就笑。”
    孟言好不容易止住笑,慢悠悠地从他怀里起身,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亲呼气:“是嘛,我这么喜欢你呢?”
    男人扭头,深幽的水纹眼含情脉脉:“是啊,你这么喜欢我。”
    话落,四目再次相对。
    这一次没人再开口说话,轻轻地,静静地,吻了下来。
    “你就算真的变成了小猪儿,老子也一样喜欢你,爱你,亲你。”
    “唔——”
    好甜。
    话甜,嘴巴也甜。
    一吻完毕,小心翼翼揽住她的肩膀往床上平躺着放好,扯上被子盖好,才一同躺在了她身边。
    轻轻在她耳边又笑了一下,江少屿在她侧脸啄吻了一口:“胖怎么了,胖点挺好的,胖得像个小猪儿,咱家都不用买猪,天天都能看见小猪儿。”
    “滚蛋,别埋汰我了,混蛋,讨厌。”虽骂着他,语气好幸福好腻歪。
    “再说了,我从没觉得你胖,更没觉得你丑,你要是丑,天底下还有美的孕妇吗?”江少屿笑眯眯地抚摸她的大肚皮,里面的小宝贝似乎感应到了父亲的触碰,也轻轻地踹一脚同他互动。
    “看见没,咱儿子也同意他爹的话。”
    “滚蛋吧你,我要生女儿。”孟言踹了他一脚,然后缩进他怀里。
    安静的卧室里,只听见男人低低的笑音,随后长臂一伸,灯绳被扯下,眼前便再也看不见东西。
    江少屿的吻也铺天盖地般席卷全身。
    从额头吻到嘴唇,吻到脖子,吻到肩胛骨,吻到大肚皮,最后长久停留在她红艳艳的嘴唇。
    炙烈的吻密密麻麻,雨点般不知足地肆意落下,情到浓时二人都有些心猿意马。
    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负距离接触过了,江少屿憋地快成了内伤,可为了他们的娃娃,只能生生忍着。
    一吻完毕,江少屿用力将她扣入怀中:“睡吧,睡吧。”
    孟言轻声嘤咛,带着笑在他怀里熟睡了过去。
    是夜,夜凉如水。
    “少屿、快,快,好像,发,发动了。孩子,好像要生了。”
    那是孟言孕期第四十周的某一天晚上,夫妻俩正相拥着会周公,没想到肚子发作,硬生生把孟言疼醒。
    江少屿顾不得刚清醒的那股睡意,猛地坐直起身,长臂一捞扯下灯绳,室内恢复光明。
    他捞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往外走,把东西全部扔进了后座,再回房间给孟言找了件厚实外套披上,最后抱起她往外走。
    她苍白的脸上全是细汗,腹部不停地抽搐着,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本能感觉这就是宫缩,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痛苦地抱着肚子哼唧。
    吉普车最近的晚上一直停在他的院门口,只等孟言什么时候发作就什么时候带她上卫生院。
    如果白天发作那就立马打电话给他,然后江少屿再开车过来带她去生产。
    一路上很顺利就到达了卫生院,孟言被江少屿抱着下车时,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溢出难受的声音。
    “痛吗?很难受吗?”
    “难……”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真的太难受了!
    语毕,江少屿的神色竟比孟言还要紧绷几分。
    见到自家男人着急忙慌的模样,孟言勉强冲他笑了一下。
    “如果,如果有危险,保、保……”
    话音未落,江少屿握紧她的手大声喊:“保你!保你!只能保你!”
    孟言:“……”
    要不是肚子实在疼得厉害,她真的会笑出声。
    她是想说,如果自己有危险死了,你要保重身体不要随她去了啊。
    孟言再也没说话,任由杜艳华推着病床把她送进了手术室。
    杜艳华是培兰岛上手艺最好的妇产医生,这也是为什么她从前和吕春红关系那么好,却没有人得罪她的原因。
    谁家姑娘、女儿、老婆生孩子不找她啊,得罪了她没好处。
    “家属在门口等着不能进来。”
    留下一句话便和小护士一块儿进入了手术室。
    江少屿一个人望着空旷的走廊,攥紧的拳头捏了放,放了又捏,最后深深攥紧。
    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无措感萦绕身体。
    孟言,一定,一定不要有事。
    ……
    天空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总算在清晨第一抹阳光升起时,传出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江少屿抬头,满眼的血丝,满眶的红,仔细看,里边泛着点雾气,朦胧的,看不真切。
    “媳妇儿,媳妇儿。”
    他无声地呢喃着,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手术室大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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