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头发长出来了没?”顾糖糖笑着问。
    “长出来了,看,都是细毛毛。”
    陆母头凑了过来,和陆二姐一样,发际线那儿一层茸毛。
    “明年你和二姐都会嫌头发太多了。”顾糖糖打趣道。
    “不嫌,再多都不嫌。”
    陆母哈哈大笑,年轻时候她嫌头发太多,夏天热死了,还希望头发少一点,现在头发真少了,她又愁死了,以后她再不嫌头发多了。
    看到陆长川抱着一堆废书,陆母笑道:“正好家里引火的旧报纸用完了。”
    “糖糖,你拿这么脏的花瓶回来干什么?”陆二姐笑着问。
    “洗干净了当花瓶,这笔筒我也可以用,好看吧?”
    顾糖糖举了起来显摆,陆母和陆二姐都笑了,觉得她还是小孩子脾气,像她们现在都没心思插花了,连赏花的心思也没有。
    陆母是本就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也没时间,陆二姐是没心情,她觉得这世间美景,都和她无关,花也不是为了她开放的。
    “好看,再冷点梅花开了,折几枝插着。”陆二姐笑道。
    “让长川哥去折。”
    顾糖糖笑嘻嘻地抱着瓶子,让陆长川长盆水进屋,她要洗干净了再收进空间。
    “段婶,你的菜买来了,我给你拿。”
    陆母正在给带鱼翻面,看到下楼的段阿嬷,忙去拿菜,一斤青菜一块豆腐。
    “谢谢,多少钱?”段阿嬷接过了菜,哑声问。
    “豆腐五分,青菜两分,总的七分。”
    段阿嬷从口袋里掏出钱,都是一分两分五分的散钱,叠得很整齐,她仔细地数出一张五分,再一张两分的,递给陆母,“谢谢侬。”
    “不客气,顺手的事儿,我自己也要买菜的。”
    陆母笑着接了钱,其实这七分钱她不要也行。但段阿嬷最不爱占人便宜,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清楚楚,也很少让人帮忙干活,能自己做的都自己做了。
    段阿嬷淡淡笑了笑,提起菜要上楼,顾糖糖礼貌地叫道:“段阿嬷好。”
    “瓶子蛮漂亮,插红梅好看。”
    段阿嬷朝珐琅瓶看了眼,眼神意味深长,又朝笔筒看了眼,慢吞吞地上楼了。
    顾糖糖愣了下,刚刚段阿嬷的眼神,和第一次宋智国看到她拿的字画的眼神几乎一样,难道这老太太也是行家?
    对段阿嬷,顾糖糖了解不多,只知道成分不好,无亲无故的孤寡老人,还负责两条弄堂的公共厕所,弄堂里的人都不和她说话,向来独来独往。
    不过陆长川和段阿嬷的关系还不错。但顾糖糖和老太太没说过话,也就是见面打声招呼。
    今天是段阿嬷头一回和她说话,而且那眼神……太有深意了。
    顾糖糖拽着陆长川进了屋,向他打听段阿嬷的事。
    “不清楚,没人知道,以前家里肯定很有钱。”陆长川摇头。
    “你和她不是关系还不错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顾糖糖嗔了眼。
    “也没什么特别关系,就是看到了帮忙提下水,让我妈给她带菜,老太太腿脚不方便嘛,而且段阿嬷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事,糖糖你想知道啥?”陆长川笑得特别憨,他就是觉得段阿嬷一个孤老太太蛮造孽的,才出手帮一下,顺手的事儿,费不了多大力气。
    他也不求什么回报,段阿嬷那样的孤老太太也回报不了什么。
    “刚刚段阿嬷看我这瓶和笔筒,好像认出来了。”顾糖糖小声说。
    她将棉布打湿,慢慢擦洗瓶子,盆里的清水很快染黑了,珐琅瓶也露出了秀丽的面貌,陆长川看得啧啧稀奇,“真好看,一看就很贵。”
    “这可是古董,贵不可言!”
    顾糖糖让他换盆清水,接连洗了三盆水,才将珐琅瓶洗干净,美伦美焕,纯纯的乾隆风,都说乾隆审美大红大绿,其实也有好看的,这珐琅瓶就很不错。
    笔筒也清洗干净了,顾糖糖认不出是什么木材。但肯定是宝贝,两个宝贝都收进了空间,其他收起来的宝贝,也都拿出来一一擦拭干净。
    两人忙活了一通,中饭也做好了,红烧带鱼,炒莴苣,红烧豆腐,还有青菜鸡蛋汤,吃过饭后,陆母叫住顾糖糖,用手比划着给她量尺寸。
    “起160针差不多了,给你织个毛衣,你喜欢什么颜色?”
    陆母一边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儿媳妇身量小,160针绰绰有余了,印染厂染色再方便不过,想要什么色就染什么。
    第333章 坚决不嫁三寸钉男人
    顾糖糖一听是给自己织毛衣,忙说道:“妈,给二姐织吧,我有好几件毛衣呢。”
    以前姚阿翠供应的毛线,基本上都给她织毛衣了,而且姚阿翠的手巧,能织好多花样,原身的毛衣都很漂亮,都是姚阿翠织的。
    有时候供应的毛线不够,姚阿翠会去毛线厂捡废弃线头,厂里的人瞧不上这些零头巴脑的线头,当地人又放不下面子去捡,觉得丢人现眼,姚阿翠没这个顾虑,经常进城去捡线头回来。
    洗干净后,她会拼接好织毛衣,因为颜色不一样,这种线头织的毛衣五颜六色,漂亮极了,根本看不出是线头拼接的,就是太费工夫,而且考验手艺,只有姚阿翠这种心灵手巧还有耐心的人,才有这样的本事变废为宝。
    被沈家认回去后,顾糖糖的毛衣更多了,蒋玉华和韩素梅虽然不会织毛衣,但她们能搞到毛线,也有的是人愿意替她们织,花样多,款式也漂亮,她箱子里的毛衣都穿不完。
    “你二姐有毛衣,你想要什么颜色?”
    陆母收起了毛线,没用开水煮过,毛线弯弯曲曲的,有点像小羊毛卷,她知道儿媳妇不差毛衣。但那些都不是她织的,她当婆婆的肯定要给儿媳妇织件毛衣,要不然多不像样。
    顾糖糖拗不过,想了想,便说:“淡紫色能染吗?”
    长辈们都喜欢红色,所以她的毛衣不是大红,就是粉红,或者桃红洋红玫瑰红,各种各样的红色,都蛮漂亮,但太单一了,她想给衣橱里添点其他颜色。
    “不要红色?你皮肤白,穿红色肯定好看。”
    陆母忍不住建议,她是打算给儿媳妇染个桃红色,年轻姑娘就得穿红色才喜庆嘛,不过还是要问过儿媳妇的意见。
    顾糖糖哭笑不得,长辈们的审美是不是都是一家工厂出来的?
    “我的毛衣都是红色的,我想要淡紫色的,妈能染不?”
    顾糖糖撒起了娇,尾音拖得长长的,陆母心都要化了,哪招架得住,想也不想,满口答应:“你想要什么颜色都能染,明天让你二姐去厂里染成淡紫色。”
    “谢谢妈,谢谢二姐!”
    顾糖糖开心极了,搂住陆母撒娇,也没忘感谢陆二姐。
    “吃二斤糖了吧,嘴这么甜。”
    陆二姐在她脸上轻轻掐了掐,又软又嫩,手感真的超好。难怪弟弟那么宠弟妹,又甜又漂亮又会撒娇的弟妹,谁不会喜欢呢?
    就连她是女人,都招架不住,忍不住就想心疼,更何况男人呢。
    “妈,二姐掐我!
    顾糖糖笑嘻嘻地告状,陆母假意在陆二姐身上拍了下,像哄三岁小孩一样,笑着说:“妈打过了。”
    娘仨有说有笑,又笑又闹,特别温馨,楼上的住户们,偶然探出头看到这一幕,都会心地笑一笑,也有人则嫉妒得发狂。
    正是周师母,她托亲戚给大女儿介绍了个后生,是供销社跑采购的,这可是金饭碗,多少人脑袋削尖了都想挤进去,这个跑采购的后生。要不是他爹是供销社的老采购员,这个金饭碗肯定轮不到他。
    小伙子工作好,能力强,为人处事没得说,家庭条件也好,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后生个子不高,连160公分都没有,真正的三寸钉。
    除了这毛病外,其他样样都好,挑不出一点毛病。
    周师母对这小伙子挺满意,矮点有什么关系,会挣钱就行,过日子又不是靠相貌,靠的是钞票,长得再漂亮没钞票照样要饿肚子。
    可大女儿去跟人家见面,只瞧了一眼,就立刻黑了脸,掉转屁股就走,介绍人气得给她打电话,说大女儿眼光太高,没有自知之明,一个代课老师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家红梅眼睛都要看天了,她一个小小的代课老师,每个月工资才八块钱,连自己的吃喝都顾不牢。要不是那后生个子生得矮,想找个个子高的姑娘,还不见得能瞧上你家红梅呢,红梅脑子不灵清,你当娘的要灵清些,真以为自家姑娘是仙女下凡啊,你看着好了,就红梅这挑三拣四的,哼,三十岁都不一定嫁得出去!”
    介绍人说话很刻薄,周师母气得要吐血,可还得赔礼道歉,不住说好话,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看到陆家的和谐幸福景象,眼睛都要出火了。
    朝坐着的大女儿看了眼,再看看楼下的陆家,周师母的火气哪还压得住,关上窗,再去关了门,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骂:“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你都22了,再过几年就是老姑娘,倒贴都没人要了,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对象,条件都好,你倒好,一个都看不上,难不成真要在家里赖一辈子?”
    周红梅也憋了一肚子的火,今天被她妈给哄着去和那三寸钉见面,气死她了,连头到脚加起来都没一锅肉,站起来才刚到她肩膀,这男人明显是残疾人。就算家里是当大官的,她也不会嫁。
    “你介绍的是男人?那是残疾人,站起来才到我这,我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没人要?”
    周红梅在自己肩上比了下,又气又委屈,感觉受到了羞辱。
    她周红梅好歹也是风华正茂的漂亮姑娘,就算不是正式老师,那也算知书达礼,做什么要嫁给一个三寸钉?
    “你再拖下去就真没人要了,矮点怎么了?工作好家世好,人家要不是矮,还能和你相亲?你脑子搞搞灵清,过日子靠的是钞票,不是脸蛋,红梅,你听妈一句话,嫁男人最要紧的是里子,面子再漂亮都没用……”
    周师母苦口婆心地劝说,她自己就有深刻体会,丈夫年轻时长得帅气,个子也高,她被吸引了,结果……
    唉!
    “反正我不要嫁三寸钉!”
    周红梅脸色很难看,和那种三寸钉男人过一辈子,再多的钱都不稀罕。
    门咣当地推开了,周师傅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瓶酒,刚从小卖部买的,他爱喝酒,不管上不上班,都要喝几盅。
    “外面的后生不知根知底,不嫁也罢,大河这孩子挺不错,看着长大的。”周师傅表情很严肃,不像在说笑。
    第334章 打女人的男人就是窝囊废
    周师母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地看向丈夫,颤声问道:“你说什么?红梅和大河?”
    “嗯,红梅在外面相看了那么多后生,没一个看上的,索性就大河。”
    周师傅将酒摆在桌上,咬开瓶盖,倒了大半碗酒,美滋滋地喝了口,再夹了筷子菜,送进嘴里,表情极满足。
    周红梅黑了脸,张嘴想反驳,被周师母用眼色阻止了,丈夫喝酒时脾气更差,一个不高兴就会动手,女儿都这么大了,还要被老子揍,太丢人现眼。
    “大河那臭脾气谁家姑娘受得了?而且他家穷得叮当响,连房都没有,还有个名声不好的妈,谁愿意和这种人家结亲?”
    周师母在名声不好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愤然,还带有点深意,警告地看着丈夫。
    “啪。”
    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力气太大,一只筷子跳了起来,落在地上,周师傅黑着脸喝道:“外面那些人乱嚼舌根你也信?一幢楼里住着,你怎么也信那些人胡说八道?”
    周师母冷笑,嘲讽道:“就是因为一幢楼里住着,我才知道得最清楚,徐秀英就是条母狗,是个男人都能睡,她这种破鞋生的儿子能是什么好的,牛大河连我女儿的脚趾头都配不上……”
    她每说一句话,周师傅的脸便黑上一分,不等说完,脸色铁青的周师傅,抓起桌上的空碗,朝周师母砸了过去。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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