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就被容昭给了离渊,她道:“从今往后,它就是你的了。”
    而百年之后,容昭就很少带他出去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派给离渊任务,或是清除某方肆虐的妖兽、或是去某地维护安宁,让离渊自己出门修行。
    她总是告诉他,要为天下苍生而活,为天下苍生而死。
    离渊在一次除妖过程中结识了朔云秋与扶陵两人。
    彼时的两人正趁着除妖完后的休息时间,商讨着两人开办宗门,到底谁来当这个宗主。
    而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并不是争抢宗主之位,而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想推脱给对方。
    离渊在旁边听着朔云秋的长篇大论侃侃而谈,觉得二人还挺有意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就被朔云秋察觉到了,笑眯眯凑过来,随手递来颗丹药,说看他除妖时剑招凌厉,问离渊想不想加入他们的宗门。
    离渊自然婉言拒绝,朔云秋也不恼,反而跟他搭起话来。
    离渊向来很少与人交流,完全招架不住他的话痨,被他带的差点连自己底裤都抖搂出来了。
    在知道了教授离渊剑式的人是容昭后,朔云秋两人皆是一惊。
    朔云秋感慨道:“怪不得觉得你的剑招有点眼熟,原来是她。”
    在离渊不解的目光中,扶陵一笑,解释道:“你还年轻不知道也不奇怪,容昭是六百年前击杀了魔主的人。”
    朔云秋点点头,补充:“而且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去的。”
    离渊知道容昭很强,但未曾想过她这么强,竟能以一己之力击杀魔界之主重祟。
    去的地方多了,经历的自然也多,离渊在这过程中还结识了一位友人,名叫天昀子。
    是在一次任务重伤昏迷后,天昀子刚巧路过,将他捡回去疗伤。
    清云一边用木灵的治愈之力替他治伤,一边指指点点:“也不知道你平时干什么去了,身上伤一层一层的,伤口还没好就又崩开,有什么着急的事不能等养好伤再去办啊。”
    “这回是天昀子刚好路过把你捡回来了,下回倒在荒郊野外,直接就喂野兽了你。”
    离渊局促地接受批评,待清云离开后,天昀子笑笑:“别放在心上,清云这个脾气,她就是嘴硬心软。”
    “这段时间就先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吧。”
    在天昀子这里养伤的这段时间里,离渊发现了许许多多被天昀子捡回来的东西。
    他的弟子们、各种受伤的鸟兽,总之占满了整个山头。
    这人怕是有点特殊的爱好。
    离渊如是想。
    不过天昀子对他捡回来的东西都很好,对待弟子耐心教导,温和以待。
    对待鸟兽悉心照顾,尤其那只青鸟,肥硕的险些都飞不起来了,还要扑腾着奔向天昀子怀里。
    天昀子笑得眉眼弯弯,揉着青鸟脑袋上的绒毛,丝毫不知节制为何物的,继续喂给它好吃的。
    离渊有一瞬间联想到容昭。
    在他幼年还需要食五谷的时候,容昭总是图方便做烤鱼给他,一日三餐都是烤鱼和野果子。
    到了没有河水的地方,烤鱼就变成了烤鸟,冷冰冰地丢给他。
    离渊每次都是默默地吃鱼,不敢多言,偶尔会看到容昭坐在漆黑的乌夜里,定定看着手心里的墨玉佩出神。
    伤好后,离渊离开云台山,继续按照容昭的指示做任务,时不时就会带着伤回去。
    容昭很少见他,通常都是隔着一扇门跟他说话,说也说不上几句,两人都不是会说话的人,通常都是领完任务后静默离开。
    直到一日,似乎是过年的那天,天昀子邀他在云台山过节,所以回来的晚了些,回来后被她叫住。
    “你见了谁?”她问。
    “一个朋友。”
    “你不需要朋友。”她平静道,“不需要任何感情。”
    离渊沉默了片刻,道:“好。”
    离渊想。
    她好像只是在养成一个兵器。
    为了这天下苍生。
    但容昭救了他的命,她想怎样处置也都是应该的。
    从此离渊就没有再跟天昀子来往,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两百年。
    闭关突破境界的离渊刚刚出关,就听到了魔将被天昀子的弟子放出的消息。
    这次的容昭隔着一道门,声音很轻:“你去。”
    离渊便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封印魔将需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最后一枚金乌尾羽连同他唯一的友人,一同葬落在无尽深渊。
    遵循天昀子的遗愿,在清都立下一个空空的墓碑。
    离渊再次回去时,却没有见到容昭,只有一把大火燃烧殆尽后的房屋残骸,遍地灰烬。
    他在灰烬中找到了那枚墨色玉佩。
    是容昭的。
    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容昭的命魂是如何散了的。
    明明记忆中的容昭无比强大,连魔主都能击杀。
    但他知道,如果这里算家的话,那么他再次无家可归了。
    可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他们甚至算不上师徒,容昭告诉他不需要任何感情,她也从未让他叫她一声师父。
    离渊将玉佩埋在她时常待的那棵树下,在此后游历了尘世数年时间,偶然遇到了丢下宗主担子落跑的朔云秋。
    再后来百年,魔气入体时日无多,在扶陵的劝解中,他在玄凌宗收了第一个弟子。
    宁枝。
    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他说:先是自己,再是他人的。
    这个说法大概是有些自私的。
    若是放在容昭那里就更不用说了。
    她总是围着他身边讲一些故事,举出各种例子为了自己而活才是最好的,让他不要事事顺着别人的意思,多为自己着想。
    离渊总是笑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那天在收到魔将危尧的挑衅后,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浮想起的竟然是她的话,而不是毫不犹豫地走进结界中,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她潜移默化改变了想法。
    朔云秋在旁再三劝阻,但离渊还是走了进去。这次他有想过,无关别人,是他自己的意愿。
    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云破月,在离渊进入结界之时,已然看到她与危尧对峙。
    一百多年过去,离渊的修为没有一点增长,反而因为魔气的缘故倒退了很多。
    危尧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勾起阴恻恻的笑,嘲讽他这么久不见,修为居然没有半点长进,让他就这么打赢很没有快感。
    离渊并没有多说,拔出了承影剑。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模糊了时间的概念,离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云破月已然支撑不住倒下,离渊还在苦苦硬撑。危尧实力要比他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离渊并不想输。
    就在他打算拼死孤注一掷的时候,应迟宴忽然出现拦住了他,扣住他的脉门无法用出秘法。
    少年和他平时一样冷静,只是对他说了一句话:“宁枝还在等你回去,师尊。”
    ……
    离渊到底还是不太习惯聚会,在这场生日宴上很少说话,其他人也念在他刚醒身体还未恢复,并未频繁打扰他。
    在目送着宁枝偷偷将应迟宴带走后,离渊也觉得屋内有点闷,出门透了口气。
    台阶上坐着一个虚影老人,和应迟宴的植物宠应小白。
    夜空烟花泫然绽开,老人安静地看着看着,倏地抹了把脸。
    一扭头看到了离渊,顿时咋呼起来:“走路没声音啊你,看什么看,没看过人掉眼泪啊?”
    离渊哑然失笑,“抱歉,只是出来透透气。”
    离开之前,离渊无意看到了老人手边放着一块墨玉佩。
    似乎和容昭的那块有点像,但时间过去太久,他也记不太清了。
    大概是错觉吧。
    第101章 招新
    ◎咬人◎
    社团招新日。
    宁枝被社长委以重任, 只能坐在桌后慢悠悠地转笔,看路上来来往往的大一新生。
    她的社团有些特殊,传统乐器二胡社, 整个社团除了社长一共就六个人。
    其他五个成员都忙着其他事来不了,社长又说是今年社团成员有的将会毕业, 若是低于五个人社团就会解散。
    宁枝实在拒绝不了社长的苦苦请求, 只能被迫来招新哄骗, 不是, 邀请大一新生。
    照社长说的,往年招新时更多的人只是在表演时抱着整活的心态经常来看,点几个流行曲子, 录录小视频什么的,没什么真正愿意学这个的。
    现在一看果然, 宁枝往这一坐, 支着脸看着对家的吉他社旁边围了一堆人,她这边冷冷清清。
    又等了半天, 午饭时间了,宁枝的名单上仍旧空空如也。
    社长给她的任务最低是一个就好,但宁枝不禁陷入沉思,按这个趋势来看, 她在两天内真的能招到一个人吗?
    要是这样枯坐两天也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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