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涂电自己一拍脑袋,说想起了酒都放在母亲的屋里。
    这时,婧儿看着涂电和曹葵花为了一锅兔子肉的事情,忙前忙后,竟是看到了幸福的光芒。
    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小声的说:“娃,等你出来了,娘也算完成了使命,走了也无憾!”
    “什么走不走的?婧儿,你别杵在这儿,快来和我们一起闻闻,香不香?”
    “香!”
    婧儿没吃过兔子肉,单是闻着这滚滚升腾的香味儿,她亦觉着很满足。
    此时,她并不晓得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再难逃脱命运的捉弄。
    “好吃吧?”曹葵花自己吃了小半锅的兔子肉,嘴上都是油。
    涂电也不输她,大半锅的兔子肉都进了他的肚子里,他饱得都在打嗝。
    只有婧儿吃了一两块兔子肉,就推说自己吃着不对胃口,不肯再吃。
    夜里,婧儿和往常一样,做了一家子的饭菜。
    胡氏板着脸,说:“电儿人呢?天还这么早,他就跟那浪荡的老女人滚被窝,连饭都不吃了?”
    “妈,许是他们才刚多吃了中午剩的粥饭,这会儿还不饿。”
    “就你啥都知道,帮着她说话,欺负我一个人是吧?”
    “……!”
    等胡氏冷哼着动了筷子,喝了一口粥,说:“这粥闻着怎么有股酒肉味?”
    “哈,你是不是想吃肉,想疯了?要不,咱明儿就杀只鸡,解解馋?”
    “你想得美!”
    说到了吃肉,一家子人谁都想吃,又都因胡氏的一句话,全都只能咽咽口水。
    胡氏自个儿也想吃,但她想着家里爷们挣几个钱不容易,也就逼着自己别再想了。
    隔天一早,隔着老远,胡氏就问婧儿,说:“我叫你喂鸡喂鸭,你有认真喂吗?别是我叫你做点事,你就故意做不好?”
    “鸡鸭都好着呢。”
    “那我看一看,它们要是少了一根毛,我都拿你是问!”
    “……!”
    婆婆要来看,那也不是婧儿能拦得住的事。
    况且,纸包不住火。
    只是令婧儿没有想到的是,婆婆并没有当场对她发火,而是回了屋一趟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她也走近鸡圈,看了看,没看出什么花样。
    “婧儿,那老太婆不在家吧?”
    “你是说婆婆?她不在。”
    “嘿嘿,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曹葵花亲昵的带着婧儿进了厨房,翻出自己藏起来的鸡腿,就要婧儿大口大口的吃了。
    婧儿愣怔的拿着鸡腿,不知所措的说:“葵花,你这也太大胆了!连鸡都敢偷吃,这可是妈的命,说了不准任何人偷吃!”
    “这算什么?我们昨天连兔子都吃了,再吃一只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快吃,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这个鸡腿,是曹葵花在涂电的手里抢过来的,明说了留给婧儿吃,这涂电才肯放了她。
    婧儿晕乎乎的拿着鸡腿,才走到了院子里,就看到凤仙花和安安趴在地上玩泥土。
    鬼使神差之下,她将唯一的鸡腿给两个女儿吃。
    她是怀着孕,也嘴馋,但身为母亲,她想把最好的都给孩子。
    “花儿,安安,这鸡腿的事,谁都不能说,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这个时候,婧儿还在天真的幻想,兴许婆婆临时想起有事儿,根本就没来得及发现鸡圈里少了兔子和鸡。
    要不然,按着胡氏的脾性,这事儿准没完!
    婧儿看天色乌云密布,料想晚会儿可能会有雨,便去将今天晾晒的衣服,都收回到屋里。
    每一件衣服,她都叠放整齐,又都送回到他们屋里。
    就在她刚要从公公婆婆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不少人都在说,邪祟该除,求大师还大石村清明!
    “这就是那只妖精的屋子,她偷了我家里的兔子和鸡吃,八成是在练邪功!大师,求您快捉了她,保我家平安啊!”
    胡氏说得有板有眼,还正正经经的给仙风道骨的神道士下了跪。
    人们看她这个样,不像是在做戏,也都觉着胡氏说的在理。
    既有妖邪,神道士一副大义凛然又不惧生死的说:“各位,贫道自会捉妖,还请你们让开一步,让贫道拿这照妖镜照一照这妖精的本来面目!”
    随着神道士随意的摆弄手中的铜镜,对准东屋照了照,上面竟出现一只妖异的狐狸头。
    而神道士随即念念有词,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都只觉着他神通广大,信手一捻,就能将妖邪治服。
    “焦娘子,你推荐的这位神道士果然法力高强,厉害!”石头由衷的谢道。
    他想,自己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孩子,定然是受了妖精的蛊惑!
    幸好老天有眼,这不就让神道士捉了这害人的妖精,替天行道!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虽说你初为人母
    随着石头“幡然醒悟”般的呐喊,再搭上刘氏盲目跟风的煽动之下,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更是坚信婧儿是狐狸精转世,对大石村不利。
    焦娘子等的就是他们群起激昂且歇斯底里的声讨婧儿之时,她给自己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石秀才会意,当即就按着自己女人事先安排的计划,快速赶往石大海家。
    村子里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少了石大海这位“德高望重”的村长出面,镇场子。
    “怎么会这样?”此时,婧儿捂着自己的嘴巴,躲在堂屋门的后面,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村里人这般阵仗,那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她希望所谓的大事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但显然,众人直指的矛头就是她。
    她一个有身孕的弱女子,并不曾招惹过他们,他们为何要害她?
    就在婧儿暗自庆幸,自己不在东屋里,为自己可能侥幸逃过一劫而感到劫后重生的时候,乔氏抱着哭闹不休的孩子登场。
    乔氏才出了月子,她身子还很虚弱,就要抱着哇哇啼哭的孩子来替石大海管村里的糟心事。
    村里人都感慨乔氏的不容易,也都挺买她的账,没再为难她一个不守妇道又挺着肚子的再嫁女人!
    “娘子,你看我这事儿办得漂不漂亮?”石秀才的脑门上都是汗,他刚跑的太急,几次都险些被路上的小石子绊摔跤。
    焦娘子宠溺的瞥了自己男人一眼,笑道:“漂亮!接下来的这场戏,就该由她主唱了!”
    “可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损阴德?又捞不到啥好处,干嘛要帮这帮人的忙?”
    “不要你多嘴,我自有想法!”
    “……!”好色的石秀才,一回想起婧儿的婀娜身段和撩人的音容,他这颗心就燥得慌。
    要能嘿嘿,那他死了也甘愿!
    婧儿看到乔氏出来维持场面,让她心里安定不少,还强撑着镇定,走出来说:“父老乡亲们,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要不要我给你们倒杯滚滚的水?”
    说着话,她才刚要挪动自己笨重的身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就听到乔氏在说:“道长说了,就是这个扫把星克我家老爷和孩子。她就是个害人精,她要不除,迟早也会祸害到你们家的!”
    “乔夫人,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该死!”
    乔氏愤恨的说道。看她异常愤怒的样子,没人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她怀里的孩子在见了婧儿之后,哭得愈来愈凶,是个佐证。
    原本,婧儿因乔氏的出现而生出勇于面对的胆量,在这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婧儿真真切切的怕了,为自己,也为自己肚子里的无辜小生命而感到绝望。
    她砸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招惹这帮人对她穷追猛打,非要置她于死地?
    “为什么?”在这一片荒唐的起哄声之中,婧儿将自己的目光定格在跪在地上的婆婆身上。
    时至今日,她仍敬胡氏为婆婆。
    人啊,要都会将心比心,设身处地的为对方想一想,凡事留一线,也都不会把事做到这么绝。
    “妈,我是你儿媳妇,肚子里是你孙子,你就是再讨厌我,也不该拿这种事开玩笑!”
    “谁跟你这要人命的妖精开玩笑?哦,你说你肚子里是我孙子,就是我亲孙子?我还没说你背着我那个傻儿子外面偷汉子,怀上个野种,就想赖着我儿子?我告诉你,你个妖精不死,祸害的是整个大石村的人!我要不心狠,那我不成了你的帮凶?”
    “我什么时候成了妖精?”
    “那你自己说,跟大家伙儿解释一下,你之前为何会三番两次死而复生?你敢发誓吗?你要没问题,道长的照妖镜会照出你的原形是一只红毛狐狸?”
    胡氏的眼里有泪光,每说一句话,她身子都会因恐惧而轻微的颤抖。
    人们也在交头接耳,有的人在说自家养的老牛无缘无故的死了,也有的人在感慨村子里不太平,更有的人甚至将石大海久病不愈一事,也怪到婧儿的头上。
    这些人里边,就有石秀才在摇着扇子,说:“村长的大儿子石傅笙打小有病在身,极少出门,他才见过几个女人?在他死前,他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些形容女人的下流话,当时就是这个女人离他最近,这说明了什么?”
    “相公,你不会是想说,就是这女人故意施法迷惑了石傅笙的本性?哎呀,好吓人呀!”
    焦娘子在一旁矫揉造作的配合,本没有的事,在他俩扑风捉影又牵强附会的说明之下,连谁家病死了一只猫的小事,也都是婧儿的错。
    神道士也在那儿,神神叨叨的说:“本道乃奉天命下凡除妖卫道的小道士,神命在身,恕小道不得不……?”
    “住手!”曹葵花跑了出来,呵斥一声,阻止神道士正要命人将婧儿捆绑起来的行为。
    胡氏一看到曹葵花为婧儿强出头,她立即皱紧眉头,暗骂小儿子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因为曹葵花的出现,婧儿才不再觉着自己孤立无援,心里一暖,说:“葵花,这儿不关你的事,回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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