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新婚最受宠的那段时间里,便一直没有消息。
    “静妃其实有过身孕,但那时的皇后……当真是可怕。”淑妃神色有些恍惚,抓紧秦玉逢的动作泄露出她内心的恐惧。
    后面的事情不必说也能猜到。
    皇帝至今为止都没有子嗣,不仅静妃的孩子没了,其他人也没能生出孩子来。
    秦玉逢握着淑妃的手说:“现下还不是生育的好时候。”
    登基前的皇帝怎么想的无人知晓,现在的他肯定不希望自己有皇子。
    世家势重,自己却连后族的势力都没有管明白,若是有个年幼的皇子,皇帝该时时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淑妃点点头:“我明白的。”
    她又不是不能生育,多年盛宠却膝下无儿女,自然是她有意的。
    在没有能力保护好孩子之前,她不会让对方降生。
    秦玉逢则是处于另外的考虑。
    她连皇帝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都还没完全接受,再来一个孩子她能疯。
    皇帝估计也能疯。
    两人就“暂时不生孩子”一事达成一致。
    结果皇后第二天就给了所有人一个重磅消息——“陆贵人怀孕了。”
    而且还已经过了三个月。
    陆贵人是皇后的表妹,不算受宠,又被皇后管得紧,处于大家不想得罪又不想搭理的尴尬地位。
    竟悄无声息地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满座震惊。
    秦玉逢乐得转了转手中的扇子,半遮住脸,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下朝而来的皇帝立在门口。
    方才下过一场不讲道理的夏雨,他发上沾着雨水,睫毛承着湿气,虽站在屋檐下,却仿若与众人隔着一场沁凉的雨雾。
    在听到皇后所言的一瞬间,他脸上既无惊讶,也无惶然。
    眼瞧着喜意爬上那张脸,秦玉逢慢一拍地察出一抹冷峭的美来。
    小皇帝不仅是个脾气好的仁君,也是位果断善演的天子呢。
    皇帝将披风丢到小太监的怀里,颇为急切地说:“赵海德,替朕将身上的雨擦擦。”
    秦玉逢勾起眼尾,打着扇子站起来,摇曳生姿地朝着殿门口走去。
    登时,全殿的人都看向她。
    正在看陆贵人的皇帝察觉动静,偏过头,见她这阵仗略有些无措,又红了耳根。
    不知是脑补了什么东西,竟有些暗自的期待,默不作声地将正在给自己擦头发的赵海德往旁边推了推。
    赵海德:“……”
    秦玉逢停在陆贵人的面前,缓缓凑近。
    陆贵人脸上的欣喜褪去,忍不住往后仰了一些,说:“华妃娘娘您这是?”
    “怀孕的宫妃,对我来说有些稀奇。”
    她歪着头,莞尔一笑,十分美丽,谁看谁迷糊。
    陆贵人迷茫地被她握住一双手,又懵然地听着她说“这手有些冷啊,多喝热水”。
    怎么回事啊?
    这不该是皇上该说的吗?
    皇帝站在她们不远的地方,靠近也不是,不靠近也不是。
    就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秦玉逢发表了一系列道听途说的保胎养生知识,并表示:“本宫那里有上好的黑枸杞,回头命人送到你宫里去。”
    陆贵人已经有些麻木,勉强守礼地谢恩:“多谢华妃娘娘。”
    皇帝在这方面的知识水平与秦玉逢不分伯仲,等华妃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站在陆贵人跟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便干巴巴地说:“华妃说得很有道理,你首先保重了自己的身体,皇儿才会健康成长,待回宫后,朕派太医和擅此道的医女为你好生看看。”
    陆贵人做不出羞涩的表情,也干巴巴地说:“臣妾多谢皇上关心。”
    皇后却不愿意这件事就此打住,笑着提醒道:“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是大喜事,陆贵人的位分是不是该抬一抬?”
    皇帝点头:“该是如此。”
    “那……封作婕妤?”
    “不,宫里的两位婕妤先后都生过不小的病,寓意不好,所以朕打算给思婉充媛的位分。”
    充媛,九嫔最末。
    一个非常微妙的品级。
    到了九嫔,就能为主位,但其实成为一宫主位的可能性不太大。
    像是顾充仪,就是住在灵玉轩这种不大不小的宫室,位置也相对偏僻。这还是因为她是潜邸老人,在皇帝面前有两分情面。
    不然住侧殿也是可能的。
    而陆贵人借着皇后的关系,住的是没有主位的傍花居,有了这个位分,她就能住主殿。
    若是能晋到昭媛的位分,她便能自己抚养皇子或是公主。
    这不是没可能。
    按照传统,等她生下孩子是要再晋位分的。
    皇后让皇帝晋陆贵人的位分,本是安抚,没想到砸了自己的脚。
    她登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说:“越级晋升……会不会不太好?陆贵人方怀上皇嗣,还未生育,按照规矩,即使进行封赏,也该到生下皇儿之后的。”
    皇帝笑了笑:“这样的喜事,只是跳过一个品阶而已,怎么会让人觉得不好呢?先帝已逝三年,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该有新的气象了,皇后你说是么?”
    “皇上说得是。”
    秦玉逢瞧着陆贵人欣喜若狂的表情,又想到对方不大稳的脉象,晃了晃扇子,打算喝茶。
    皇帝见着她喝茶,不知出于何种心思,打断她:“华妃进来身子不爽,少喝些茶,影响安睡。”
    她扬起没有笑意的唇角:“是,谢皇上关心。”
    皇后假装没听到,也不命人给她的茶换成甜水。
    每天请安,就这人喝茶续杯,点心吃光,当她这里是看戏的戏园子吗?
    回到纤云宫,秦玉逢唤来蓬絮。
    蓬絮是不管出门外交的,平时与温慧一起管她的起居。叫她去给陆贵人,不,陆充媛送补品,是要用到她的医术。
    “本宫对把脉只是略知一二,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你去的时候,想办法查探,她这一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玉逢的医术水平属于《伤寒杂病论》都没有读完的水平。
    但她专门学过怎么把滑脉。
    三个月的孕妇,不该是那样的脉象。
    蓬絮郑重点头,去库房取黑枸杞,寻善又给添了贴着内务府红封的人参燕窝,全了礼数。
    “各宫大约也是送这些东西,未启封的补品,彼此都安心。你将这些送到陆充媛那里时,想必太医已经到了,切记让他当场查验。”
    她其实不建议送娘娘从宫外带进来的补品。
    但娘娘不是听劝的人。
    那就交给她来收尾好了。
    “是,多谢寻善姑姑提点。”
    蓬絮去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回到纤云宫。
    “傍花居用了很重的熏香,掩盖了药味,便是我也闻不出来是坐胎药还是安胎药。但是——”
    秦玉逢反手捂住壁水的嘴,笑:“都不许问,憋死她算了。”
    “别人都说娘娘是促狭的性子,果真是如此。”蓬絮摇了摇头,兴致不见地给她们描述自己见到的场面。
    “给陆充媛诊脉的太医是贾太医,就是昨天跟着孙大人一起来的那位。我到的时候,他也刚进去……”
    据说,这位年轻的贾太医一进门就脸色大变:“孕妇怎可用这么重的熏香。”
    然后哗哗哗推开了所有的窗子,又熄了炉子里的熏香。
    巧的是那会儿正刮风,熏香也刚点不久,顷刻便散了干净。
    别说是蓬絮,那就是门外头洒扫的太监都能闻到药味。
    “照理说,安胎药和坐胎药用的药相近,一般是很难分辨的,但那药太重了,我绝不可能认错。”
    秦玉逢想起淑妃的话,问:“有多重?”
    蓬絮:“寻常人喝一天的药,被熬成了一碗。”
    是药三分毒,怀孕对女子本身的伤害也不小,通过药物将身体改成宜孕的体质,是会伤元气的。
    “对自己的表妹都这般狠啊……”
    秦玉逢怀疑皇后病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
    很好,她就喜欢跟疯子玩。
    “皇后最近该找下一个愿意帮她传达意思的人了,快去打探一下,她打算在什么时候,跟谁聊聊体己话。”
    她也是很喜欢聊天的。
    “再去查查这位小贾太医。会被皇后安排去给陆充媛安胎,医术肯定不差,怎么会通过不了先前的太医考核呢?”
    从太医令愿意将他带在身边学习的情况看,他们家得罪人的可能性不大。
    那这件事的内情就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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