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在他看来,就是屈辱。
    曹夫人跟女眷们被捆在曹大人他们对面,男左女右,中间是一条道。
    双方都能看到对面的情况,看到自己的家眷都被这么对待,曹锟目眦欲裂。
    曹夫人也是如此,她不认为自己会怎么样,曹家可是有良郡王那个外孙子做护身符,什么事情,是摆不平的?
    所以别看被抄家,曹夫人还是觉得有依仗的,所以她只是生气,还没怕的样子。
    但是当王珺拎着那个包袱,一步一步的从里头走出来的时候,老曹夫妻俩,突然恐惧的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曹夫人,生气变成了恐惧。
    其他的都可以推诿,甚至是狡辩,唯有这个不行!
    这个东西,是地府的勾魂毒药。
    曹家完了!
    老曹家完了!
    曹氏一族都完了!
    曹夫人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曹锟哆哆嗦嗦的跌坐在地上,都失禁了。
    这个时候,什么雄心壮志,都不翼而飞了。
    就剩下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干的时候,没想过失败,只想过成功;现在东窗事发,曹锟眼睛发直,脑袋嗡嗡响。
    王珺带着东西就直接进宫了,东西给了牛公公,牛公公打开之后,呈到了皇帝的面前。
    “果然是啊!”皇帝叹了口气:“除了皇后,那些女人,都不是真心对朕好的,都是贪图这个,喜欢那个,算计来算计去,就为了……。”
    皇上没说下去,但是王珺明白皇上的意思,可他能说什么呢?
    这是皇上的女人跟孩子,他说什么都不合适,不过王珺淡定的道:“东西都烧了吧!”
    “是。”王珺亲自动手,牛公公带了一个很大的石头制作的鼎过来,里头烧了红彤彤的煤炭,王珺将十八块东西,都丢了进去。
    就在养心殿的门前烧了,恰好今天阴天,还没什么风,黑色的烟,直直的冲天而起。
    皇上就在东暖阁的火炕上,从九宫格的窗户中间,透过玻璃,看外面的黑烟,皇上轻咳一声,一个黑影就凑了上来,是刘老妖。
    他低头单膝跪地,没出一点声息,可皇上就是知道他来了:“动手吧,不用顾忌什么。”
    刘老妖一哆嗦,不由得出声:“良郡王……?”
    “你以为,曹氏是为了谁这么对待朕?一旦太子有什么闪失,朕再被他们控制,登基称帝的会是谁?”皇上说话的时候,刘老妖感觉全身冷飕飕,就像当年,皇上暗地里吩咐他,去解决了那几个跟他争夺皇位失败的兄弟们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遵旨。”刘老妖艰难的应声。
    “老妖啊!”皇上抬手,拍了拍刘老妖的肩膀。
    第606章 清洗清洗大清洗
    刘老妖说话都带着一点哭腔了:“皇上……您就这么几个孩子……。”
    他在乎的不是什么二皇子、良郡王的,他在乎的是,皇上就这么几个孩子,每一个的出生,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皇上都很开心的,甚至暗地里吩咐他,派人看好孩子们,后宫女人怎么争宠无所谓,谁敢朝孩子们下手就不行。
    可是现在,他却连孩子,还是个皇子,都不想要了。
    这事儿一旦爆发出去,良郡王一辈子就完了!
    那孩子才多大啊?不过听说良郡王在宫里被娇惯的不得了。
    可孩子么,好好教导,还是能好的,他的二儿子,不就是被收拾的很好么。
    以前熊孩子,现在好多了。
    “朕是就这么几个孩子,可同样的,朕的这几个孩子,不能再像朕这一代,争得头破血流,他们没有那么多人,输不起,更死不起。”皇上说的很平淡:“死了一个,能活一群。”
    刘老妖沉默了一下:“太子殿下,和您很像。”
    当初这位一登基,还不是杀的杀,除的除?还是他亲自带人动的手呢。
    “不得不说,温润是一个很好的先生,他把太子教导的很好,你知道吗?老妖,不少宗室老人和朝中的肱骨大臣,都对太子赞不绝口,这还不算,太子在民间的声望也不错,他年轻上进,恭谦有礼,还很博学。”皇上用淡淡的羡慕的口吻道:“真羡慕他呀!有那么一个好的先生,将他当子侄一般的精心教导,这次遇险,温雅士也很护着他,这也是为什么,在他们回来之后,朕一点惩罚温雅士的意思都没有,他对得起东宫讲学先生的身份。”
    “老妖啊,去吧!”皇上看着外面,没有再看刘老妖一眼:“你知道怎么处理。”
    “遵旨!”刘老妖知道皇帝是下了决定,就不敢再劝,义无返顾的扭头,带着他那群手下,以及一大票穿着黑色太监服,扎着红色腰带的内侍们,风一般的刮去了后宫。
    皇上坐在炕上,一直看到王珺将那些东西烧成了灰烬,然后那些灰烬被人清理走,王珺才回到养心殿东暖阁:“皇上,曹家怎么处理?”
    “按照前天说的办吧。”皇上摆了摆手:“朕……都想好了。”
    “是。”王珺一抱拳,就哐哐哐的走了,他穿着盔甲,行动之间,动静挺大。
    这动静倒是让皇上笑了一下,还跟以前似的,四十来岁了还愣头青呢。
    温润在家休息了七八天,一直到张三重新打开府门,结果有七八个人来他们家拜访,都是平时根本不走动的人家,认识是认识,可也没那么熟悉。
    “他们来干什么?”家里就温润在家,张三只能跟他说了客人的事情,结果温润一脸蒙避的样子。
    “大概是来求情的吧?”张三很没有诚意的猜了个理由。
    “求情?求什么情?是想让我做媒人吗?”温润只行到了这一点,因为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有些人家会在亲事有眉目之后,请人来当那个提亲的人,比如温润这样的温雅士,文官家有的孩子提亲就会来求温雅士同行,以壮声色。
    武将家就请王珺去,也有请梁二的……,
    “不是啊,他们都是家里倒霉了的人家。”张三呲牙:“这几天没出门,也没人跟你说这些事情,现在告诉你吧,外头乱的很,曹家被连根拔起,他们家的亲朋好友,都被牵连了,没有株连九族,还是看在良郡王的面子上。”
    “动手了啊!”温润恍然大悟,随后他就注意到了:“宫里也动手了?”
    “动手了。”张三道:“亲家公带人亲自办的,听说承乾宫闭宫了,良郡王跟熹贵妃在一起,承乾宫的人,除了自家耳目,就剩下两个老嬷嬷伺候着,其他人都……不见了,宫里的说法是熹贵妃突发疾病,良郡王侍疾,估计过几天就该暴毙了。”
    “皇上……不要良郡王了?”温润大吃一惊,良郡王那么小,才五六岁而已,还是个娃娃呢。
    “应该不会留了。”张三看温润的样子,就知道温润心软了:“这是皇家的事情,你别操心了。”
    “可是孩子那么小。”温润有些接受不了,那孩子还小,还有很大的可造空间。
    “小也没办法,他的母亲和外家,都被牵连了,表面上是什么罪名没宣布,可暗地里肯定更过分,不然皇上不会将曹家连根拔起。”张三儿分析的很肯定:“本朝也就是新旧皇帝交替的时候,才有这种大事情发生,平时不会牵连九族这么严重。”
    “这么严重的吗?”温润还是无法释怀。
    张三儿直接转移话题:“这几个人家,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家,跟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老汪家,是老曹家一个庶女的婆家,他们家是做酒楼生意的,但不是在京城,是在直隶,那里本来有一个跟他们旗鼓相当的人家,也是经营的酒楼生意,他们家就因为靠上了老曹家,硬是强行买下了那家人的酒楼,还给了个很便宜的价格,那家人要是不卖,恐怕全家都要遭殃,因为曹家的一个什么少爷去走了一圈儿,那个时候曹氏才当上熹贵妃,二皇子也过了周岁,他们家正是你说过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红火呢。”
    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在任何时代都有。
    温润皱了皱眉头,下一个是姓苏的人家:“这个好像是蜀中的人家吧?”
    “是,他们家娶了曹夫人的娘家的侄女为妻,光是聘礼就送了几万两银子呢,而且曹家在他们家的买卖里有一成干股,很赚钱的,不过他们家也不太好,收生丝的时候,拼命压价,丝农们受损不少,还是当地的人收了生丝,没给他们家好脸色,他们家要动粗,惊动了衙门的人,本来是要吊销他们家的行商资格的,后来是曹家出面打了招呼,这才放过了他们。”
    “是个违法商人啊?”温润不高兴了:“他们家跟咱们家有什么交情?”
    “没有,主动巴结的人很多,这些人家都是年节的时候来送礼,也不能往外推啊!”逢年过节送礼的人,是不好拒之门外的,除非是打定主意,跟对方老死不相往来,或者是干脆就反目成仇。
    这种情况下,很多人是“强行”跟他们家扯上点关系,逢年过节,送点礼物来,让人知道他们家,跟大将军府、九门提督府有交情,就够扯着虎皮拉大旗,糊弄人了。
    “一般的人都能被震慑住,会少很多麻烦。”这就是张三的解释。
    “可是这种交情,一旦有什么事情,也没什么大作用吧?”温润呲了呲牙:“凭什么要帮他们呀?”
    “凭什么?你知道他们带了什么东西来么?光是金票,就有一掌那么厚,金票你知道的吧?最少面额都是一百两金子的,一掌……!”张三比划了一下,这可是金子,不是银子。
    “他想收买我?”温润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以为我没钱?这么点钱就想收买我?”
    “你不该说,他不该拿铜臭来收买你么?”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风骨,他们家老爷年纪越大,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
    “嘻嘻嘻……。”温润突然笑了起来:“让他们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咱们家的府门,再关起来,不管谁家来人都不见,除了那几个通家之好。”
    温润嫌弃被人打扰。
    何况这些人跟他没什么关系,都是罪有应得,当年既然依靠曹家得了便利,仗了曹家的权势行事,现在就该付出代价了。
    “好。”张三儿赶紧出去,将这件事情实施起来,这帮人太烦了,苍蝇一样的上门,他们家就那么是非不分么?什么人呐。
    温润在家又等了一天,晚上王珺回来了,带着一股子冷风。
    这种冷风,像是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一样,反正他们晚上吃的饭,是牛肉汤,多放白菜和萝卜,粉条儿也很美味。
    还放了很多胡椒粉儿,王珺没让温润吃辣椒油,晚上夫夫俩没说啥,直接滚床单了。
    胡闹了半宿,王珺给温润清理了一番,泡了个热水澡,还抱着他哼哼呀呀,跟哄小孩儿似的哄着温润睡了一觉。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温润才醒过来,王珺竟然难得的懒被窝了,他跟温润还在炕上呢,只是醒来之后,夫夫俩就饿的肚子咕咕响。
    别的先不说,跑去放了水,然后洗漱一番,就坐在炕上吃了点东西。
    这个时候,温润才发现,王珺有些沉默:“你这是怎么了?”
    “处理了曹氏九族,熹贵妃跟良郡王也活不了多久了。”王珺道:“处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皇上心里也不好受,那天他躺在炕上,发呆了整整一天。”
    一个皇帝,发呆了一天,能干什么?
    感觉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大家都是有良心的人。”温润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后王珺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后他又精神饱满的投入了下一场战斗。
    “还有事情要忙吗?”温润看他整日早出晚归的:“曹家不是都完蛋了吗?”
    “曹氏一族都完蛋了,但是还有提供那东西给他们的番邦商人。”王珺告诉他:“尤其是南边儿来的那些番邦商人们,什么英吉利的、法兰西的,你说得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王珺杀气腾腾的道:“这帮人带来了这玩意儿,其心可诛。皇上要收拾他们,天罗地网都布下了,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
    “这么快的反应吗?”温润还以为要等几个月呢,实在是古代的行动力,也很低下啊。
    “还记得咱们提过的那个,买了鸳鸯青梅的那个男人吗?他就是曹家暗地里做买卖的人,且做的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王珺告诉温润:“这人看着挺厉害的,实际上是个软骨头,刘老妖那大刑刚上了俩,他就什么都招了,更有趣的是,他还曾经倾慕过熹贵妃曹氏,额可惜的是,曹氏一直都是有大抱负的女子,加上他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根本就没正眼看过他,不过他的确是个人才,这么早就开始打算了。”
    温润不高兴的道:“那些沾染了那玩意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收拾了。”
    “对,都该收拾。”王珺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
    温润也没闲着,他让人收拾了一下家里,顺便盘算了一下家里的各色需要,马上就要开春了,还得看地里头要种什么。
    承包了陈兵镇的荒地,除了辣椒西红柿,也该种点儿玉米和番薯了。
    王珺在京城里带着人可哪儿抓捕,外五门内九门,都严格盘查,更有无数番邦商人也受到了牵连。
    许攸休沐的时候,来见温润,名义上是带媳妇儿儿子的来玩耍,实际上是找温润:“你家那位大手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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