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的作用, 就是给两个孩子把关, 以及像她之前说的, 做强大的靠山。
    问题不大,能解决。
    赵柯看向魏如月的眼神,传递着这样的从容。
    魏如月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点头。
    两个孩子离开。
    牛小强纠结半晌,叫住魏如月,“咱俩这两天都不能回自个儿家……”
    魏如月点点头。
    “你咋不明白呢?”
    魏如月疑惑,她要明白啥?
    牛小强恨铁不成钢,“你咋这么笨,不见面,我咋知道你有没有偷偷学习?”
    魏如月辩解:“学习就是学习,不是偷偷。”
    而且她考第一,不笨。
    “那不行,你带作业,我没带作业,不公平。”牛小强贼头贼脑地往他家的方向望了一眼,提要求,“魏如月,你帮我把作业偷出来。”
    偷?
    魏如月道:“我去给你拿。”
    牛小强地下党接头一样儿,小声说:“我在猪圈旁边儿第三棵果树那儿等你,接头时间只有三十秒,知道吗?”
    魏如月无语,“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
    牛小强催促:“你快去,我们的时间紧迫,你只有十分钟完成任务。”
    魏如月离开了几分钟,拎着牛小强的书包回来。
    牛小强警惕地左右张望,接过书包,抱着就跑。
    魏如月:“……”
    要作业就要作业,怎么这么多戏……
    魏如月原地站了几秒钟。
    莫莉拎着猪食桶出来,奇怪地看着牛小强的背影,问:“魏丫头,他鬼头鬼脑地站这儿半天,又折腾啥呢?”
    魏如月乖乖地叫人,“莫婶儿,我给他拿作业。”
    两家对门儿,熟悉,莫莉清楚老魏家的事儿,也挺心疼她,“你小孩儿,好好学习就行,别想太多。”
    魏如月答应,跟她说了两句话,重新返回牛家。
    牛奶奶坐在房檐下,针线筐放在腿上,见她回来,慈祥地招手:“如月,作业给他了?”
    魏如月走过去,“给了。”
    牛小强的书包,是牛奶奶装得,魏如月不可能偷偷摸摸。
    “给了就行,这小子竟然主动要写作业,以前不拖到放假最后两天都不碰书包。”
    虽然孙子“离家出走”了,但牛奶奶很高兴,拎起腿上的布头子,按在她肩头比量,满意道:“估摸得正好。”
    魏如月害羞地推辞:“牛奶奶,不用给我做,浪费……”
    “浪费啥?”牛奶奶打断她,“你就是想太多,大人努力干,不就是为了让娃娃们不吃苦吗?你牛叔说了,咱大队先紧着学校建,那是因为所有的娃娃都是大队的宝,是咱大队的未来,你们这些娃娃没成年,你爹妈爷奶、大队都有义务好好养。”
    魏如月低低地说:“我不是男孩儿……”
    所以,牛小强撒尿呲得远都会被夸,而她无论多努力,都不会被家人看在眼里。
    “不是牛奶奶说话难听啊,你家大人脑子都不好,竟然生出你这么个聪明娃,还一点儿不珍惜,搁别人家早偷着乐了。”
    魏如月下意识地否认:“我没那么好……”
    “你还不好?”牛奶奶捏着线头,在嘴里抿了一下,一琢磨,道,“你是还不够好。”
    魏如月失落地垂眼。
    即便她总是否定自己,她其实心里是希望得到认可的……
    牛奶奶捏着线头边穿针边道:“咱村儿好些人骨子里都重男轻女,牛奶奶不怕说,咱家以前也重,但你看赵主任,是个姑娘不,可谁家要有赵主任那么个闺女,简直烧高香了,没看就连赵四爷那老古板,都想给她上族谱。”
    “所以说有本事,比啥都强,你们现在还小呢,靠人养着,可不就是受人气。”
    她穿针的手颤抖,眼睛睁大了使劲儿瞧,线头也进不去针扣。
    “我帮您吧。”
    魏如月收起思绪,接过针线,举起来,一次就穿过去,轻轻松松。
    牛奶奶接过来,“老了,不行了。”
    魏如月摇头,“您长命百岁。”
    牛奶奶笑呵呵地应:“好好好,长命百岁。”
    “这人呐,不想开不行,咱村儿现在一日好过一日,又在盖学校,你牛爷爷他们一群老家伙成天蹲在那儿瞅,村儿里那几个身体不好的老头老太太出来的次数都多了,这精气神儿上来,腿脚都比以前好。”
    “你们啊,赶上好时候了……”
    魏如月从来没跟长辈这么说过话,舍不得离开,便拿了作业本,坐在她身边儿写作业。
    牛奶奶时不时看她一眼,叮嘱她:
    “如月,眼睛抬高点儿。”
    “如月,别累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如月,活动活动,总一个姿势,身体要僵了。”
    魏如月特别乖巧,她说什么都应声,不学习,就主动干点儿家务活。
    要搁正常,牛奶奶肯定不能让客人在家里干活儿。
    不过,早上赵柯来过。
    她请牛家人这几天当魏如月是自家小孩儿一样自然地对待,该支使支使,该说说,别客气。
    牛家人都答应了。
    况且,魏如月这么乖巧的女孩儿,很难不喜欢。
    于是牛奶奶就没阻止魏如月干活儿,只是偶尔关心地问问她“累不累”、“热不热”、“渴不渴”……
    他们这样的态度,魏如月待得自在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老魏家就没这么温馨了。
    牛小强回去一翻书包,发现里面还有一件换洗的衣服,折吧折吧,压到书中间儿,没换。
    魏家人不是喜欢小子吗,他就呼朋唤友,把所有小弟都招呼到魏家来。
    刚开始,魏老爹和魏大海眼见着家里都是小子,乐得合不拢嘴,还让苗凤花去房后菜园子摘了满满一盆柿子给他们吃。
    虽然今年家家都不少挣,菜园子里也没少种菜啥的,可东西少,谁家都不能可劲儿造。
    老魏家大人这么大方,一群孩子也不客气,一拥而上,一人分两个三个,盆底就空了。
    魏老太瞅着一群狼崽子在那儿狼吞虎咽,直翻白眼,小声嘀咕:“饿死鬼投胎啊!”
    魏老爹又喊她:“老婆子,你把白糖拿出来,给娃们兑一水壶的甜水儿。”
    甜水儿!
    一群小子惊喜地睁大眼睛,围着魏老爹“魏爷爷”、“魏爷爷”地喊。
    魏老爹美滋滋地催促她,“快去拿啊。”
    “你有毛病啊!”
    魏老太炸了,“白糖不要钱啊!咱家就那么点儿,凭啥给这群饿死鬼吃?”
    她样子很凶,男孩子们有些胆怯。
    牛小强不乐意,“爷,我给你家当孙子,招待我兄弟们咋了?我在原先的家,我爷我奶他们可从来没这么抠过,你们说是不是?”
    谁家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牛家条件好点儿,不抠是不抠,不过也没有大方到可劲儿供他们霍霍,乡下娃想解解馋,都是自个儿去林子里找。
    但牛小强这么说,男孩子们全都附和。
    魏老爹对魏老太不乐意:“你咋说孩子呢,赶紧去!”
    魏老太才不干,进屋把白糖啊、鸡蛋啊之类的好玩意儿,往柜里一锁,任魏老爹咋喊,都不理,揣着钥匙出门儿。
    “你这死老婆子,咋这么抠!”
    魏老爹没办法,啥东西没有,就去自留地割了一把甜杆儿给牛小强他们。
    甜杆儿是甜高粱,成熟后,高粱米是粮食,甜杆儿也可以做糖,还能绑笤帚,不过各家种着,更多是为了物资紧缺的乡下,给孩子们当零嘴吃。
    本来就不在意,魏如月又太懂事,魏家人平时从来想不到魏如月。
    而群小子,又奶就是娘,有好吃的就是爷,叫魏老爹的时候,连姓儿都去了,亲的跟亲生爷孙似的,可劲儿地哄他。
    牛小强更是说:“爷,我改姓魏吧,以后我叫魏小强。”
    魏老爹高兴的,脸上的褶笑成一朵菊花,上工之前温声细语地让牛小强他们好好在家玩儿。
    魏家人都出门,剩下一群男孩子在魏家。
    牛小强给他们分甜杆儿,瞅见对门儿莫浩,喊他过来玩儿。
    莫浩回头悄悄望一眼屋里,他哥莫宇在屋里,偷偷摸过来。
    牛小强给他也分了两根儿甜杆儿,“嚼完就往地上吐。”
    莫浩拿着甜杆儿,他妈管得严,他不敢,“牛小强,在别人家这么霍霍,你不怕挨揍啊?”
    其他孩子一听,吐渣滓的动作慢下来,他们怕挨揍。
    “就这一回,听我的,回家全推我身上。”牛小强又警告他们,“上别人家不能这样儿,要是有啥手脚不干净的坏毛病,就不是我牛小强的兄弟,听见没?”
    孩子们这才放开,满院子撒欢儿。
    七八九十岁的孩子,讨狗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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