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远叫了代驾,凌晨阴绵绵的小雨持续下着,他正站在门口等代驾过来,却见那小娘受身若无骨的靠了上来。
    关崇远在他靠过来时,一掌推出,那小娘受整个人甩在了玻璃门上,玻璃门上顿时印上一张鬼脸,有鼻子有眼,深夜看着怪瘆人的。
    “别靠过来,不然下一掌就是爆你狗头。”关崇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站远了些。
    “喂!”小娘受插着腰冲到了他跟前,一脸不爽,“你帅你了不起啊!还这么推人家,你都……都不怜香惜玉的迈?嘤……”
    关崇远无语翻着眼,看着这场夜雨,出门不看黄历,烂桃花缠身,怎么跟吐掉的口香糖黏上就甩不掉了呢?
    “你tm脑子有病就吃脑残片,两片吃不好建议一次吃十片,万一还是吃不好,看见那边几个垃圾桶了没?自个儿往有害垃圾里蹲着,别出来祸祸。”
    小娘受气红了眼,“我看你长得这么帅,讲话嘴怎么这毒啊你!?”
    此时代驾司机已经过来,关崇远将车钥匙递给了他,小娘受见他要走,不甘心的扑上去,搂过关崇远的脖子强行亲了他一下。
    “怎么样,甜吗?小哥哥不喜欢吗?”
    关崇远:“……”
    宋轻舟的车刚从停车场出来,也不知是什么孽缘,竟然在这里也能碰到,而且还是跟一个男人在门口kiss的画面。
    他们都没喝多少,所以杰森一眼也认出了关崇远,毕竟这人不管去哪里都那么打眼。
    “宋哥,是……是那个关少……?”
    宋轻舟轻应了声,“已经彻底了断,他现在做什么与我没有关系。”
    杰森:“那你最近,就是因为这个事?嗨!我说呢,床头打架床尾和嘛,可是刚才那个就太过份了!才多久,就背着哥你……”
    “停。”宋轻舟喝止了他,沉声道:“不是你想的这回事儿,以后也别乱说,听到了吗?”
    杰森看他一脸执拗,也不好再说什么。
    俞津明喝得正起劲儿,只见这里的经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喘着气儿喊了声:“俞少!俞少,不得了了!!”
    俞津明最听不得这么晦气话:“也不看看情况就特马冲进来鬼吼鬼叫,你要是说不出个不得了,别怪本少对你心狠手辣!”
    “那个……”经理一边喘气儿一边道:“您这几天带来的朋友,他跟人打架……不是,他打人了!那人都快被打死了,淌了一地的血,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什么??你tm怎么不早说?!”俞津明听得脑仁一跳一跳的,顾不上别的快步赶了过去,就关崇远那铁拳头以及那身虎劲儿,可别真把人给捶死了。
    本以为那经理夸大其辞,走近一看才知是委婉陈述。
    一地的血啊!那人就跟个死人似的偶尔哼哼两声证明还活着,旁观的挺多,没一个人敢上去插手。
    关崇远还想再踹两脚,俞津明一副壮士扼腕的神情,冲上前从背后用双臂锁死了他,“别!别给打死了!!你可得为我想想啊哥们儿!今儿这人进了我的局,你真把人给打死在这了,且不说你要坐牢,我tm以后也没法混了!”
    关崇远慢慢冷静了下来,挣开了俞津明钳制,俞津明赶紧叫了人把他送医院抢救了。
    事后,俞津明实在想不明白,问他:“至于吗?把人打成这样,他到底怎么你了?”
    “他亲我。”说起这个,关崇远一脸恶心还愤愤难平。
    俞津明瞪着眼看了他半晌,又默默无声的别开了脸去,那些血案的背后,总有无数奇葩的人和理由,足矣让人目瞪口呆。
    ****
    家里还是和丁敏柔离开的时候一样,她的东西也还在,只是从那天之后,电话再也没有接通过。
    宋轻舟极力不想承认一些事情,但是面对眼前的狼狈,他不得不认清楚最近十分颓废的事实。
    房子已经很久没打扫了,洗衣房沙发上堆满了脏乱的衣服,地板上空了的酒瓶子,灌洗池里长霉的残食与碗筷……
    一回到家里,他便像一具行尸走肉,瘫在床上等待天亮,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裳,挂着得宜的微笑,假装着若无其事。
    他没办法从那件事情走出来,一旦睡着,身体的潜意识便会带着他重回那日情景,不断循环上演。
    睁眼醒来,也不过三四个小时的睡眠,却浑身躁热仿如在火海中煎熬。
    他觉得自己是病了,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让他不知所措,无法适应。
    所有的冷静与理智,只是他勉强维持的表像,他不知道什以时候会彻底的崩塌。
    最近他清瘦得厉害,媒体报道也只是说是为了演好剧中的角色,关崇远刷新闻时,会偶尔看到,停顿了下,又继续翻看别的了。
    俞津明叫他出去玩儿,他就跟着一起出去,该吃吃,该玩玩,有些东西就在假装不在意中,渐渐变得真的不在意了。
    要是喝醉了,瞿白便会开车过来接他回去,瞿白不确定,关崇远是不是真的将那人给放下了,有些事情,如果不斩草除根,将后患无穷,没完没了的下去。
    “阿远,阿远你醒醒?去浴室洗洗吧,嗯?”瞿白轻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反应。
    他从关崇远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顺利解了锁,登上自己的邮箱下载了一段录音,发给了宋轻舟,随后又将手机里留下的痕迹做了处理。
    “从今天开始,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跟姓宋的那个人,该是一刀两断了。”
    第76章 心思
    宋轻舟喝完今晚最后一杯酒,准备入睡,突然手机弹出信息提示。
    他醉眼朦胧的撑着脸侧,睨了桌上了手机一眼,看到那人的名字,酒醒了一半,放下手里的酒杯,拿过手机查阅短信。
    是一段语音,他疑惑的点开语音,熟悉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魅力,只是相比平日的温柔,语音中只显得冷漠绝情。
    ——我已经收到巴黎美院那边的录取通知书了,当初说好的,我让宋轻舟尝到苦头,你就会帮我写推荐信,咱们之间的交易从今天开始完美结束,就算日后再相见,也请装作不认识,这五百万支票我不要了,就当是我最后的赎罪。
    宋轻舟紧扣着手机久久,嘴角突兀露出一抹讥笑,将这段录音保存到了手机,不断循环的一字一句听着。
    他起身回屋内取了瓶酒又回了露天阳台,点了一支烟,寂静的夜里,只有这段录音在不断循环播放。
    直到天光破晓,宋轻舟带着轻颤抽了口气,关掉了那段录音。
    他,宋轻舟,什么风浪没见识过?什么苦没有吃过?人生起起落落,再难也不过两年前,再沉痛的打击与屈辱,也不及生死别离。
    既然一切都只是一个游戏,这该是他最后付出的代价,他认栽了,无话可说。
    他请了两个家政,将画室搬空了,又将屋子收拾了一番,就当从来只有他一个人,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午夜梦回,梦境中的光怪陆离侵蚀脑海,像是那人满是嘲讽的笑容,又在下一秒化成吃人的怪兽,不知何时成了他无法逃离的梦魇,难以成眠。
    ****
    十二月,平安夜前夕,关崇远回了温哥华,去了一趟自己的工作室。
    一切都如常,似乎没有什么改变。母亲蒋雪匆匆给了他一个电话,告诉他平安夜不会回来了,她在渡假。
    空荡荡的别墅,他一个人呆着没有什么人的气息,脑子里想不起别的事情,看着落地窗外的鹅毛大雪,不知何时下了起来。
    找他的人很多,电话留言响了整整二十几个小时,没有停过,一点儿也不夸张。
    次日关崇远独自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食材回来,自己在家里做饭。
    唯一的两个私人电话,是瞿白与关老爷子的。
    瞿白问他,要不要过来陪他过圣诞节,关崇远拒绝了。
    关老爷子问他,何时会回来?他想了想,终是说年前会回去。
    2014年圣诞节,宋轻舟在中国h市忙着拍戏,关崇远回了温哥华继续咸鱼。
    彼此之间再无交集,偶尔会想起过去,就好像远得像是上辈子。
    如此生疏,分隔两极,曾经的相濡以沫像是个奇迹。
    许是真的一个人呆着太寂寞,还没有等到过年,关崇远便买了票回国了。
    回国第一天,俞津明就约他出来喝酒,他在国内没什么朋友,俞津明与他这些年的交情,三分真情,三分利益,三分道不清的缘份。
    约的地方不外乎就那几个娱乐会所,已经翻不出朵花来了。
    关崇远喝了不少,迷糊中听到手机在响,俞津明晃了晃他,“关少,你手机在响。”
    关崇远拿出手机时,那端已经挂了,这个时间,除了瞿白给他打电话不会有别人。
    他眯着眼,看什么都是双重影的,通讯录里就那几个电话,他播了回去,斜搭着脑袋压着手机,静等那端接听。
    嘟声过后,那端接听了,但是没有说话。
    关崇远声音沉缓中透着几分慵懒,“我在海蓝娱乐会所,你开车过来吧。”
    宋轻舟握着手机,指关节泛白,脸上一片淡漠,久久才沉声道:“你打错电话了。”
    耳畔传来的声音,让关崇远心脏一跳,酒醒了一半,他坐起身认真的看着播出去的号码,竟才后知后觉,他一直还保存着他的号码,而宋轻舟也一直没删。
    说实话,关崇远有一瞬死灰复燃,嚅了嚅唇,从牙关挤出一句话来,“我们见……”
    还未等他说完,耳畔已经传来一阵盲音,关崇远盯着黑掉的屏幕呢呐:“见见吧……”说完,嘲讽笑了声,脚步虚浮的走出了娱乐会所。
    此时休室息的门敲响,导演助理走了进来,“宋哥,要上场了。”
    “好,我马上出去。”宋轻舟修长的手指略微迟疑的片刻,最终将关崇远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今晚的戏份十分重要,可以说是《人间三月烬繁华》的最大重头戏。
    宋轻舟扮演的剧中主角季长笙,季长笙是一个京剧世家出身的小当家,民国1942年日本对冀中大扫荡,季长笙的家人全在那场动荡中罹难。
    少年时期的季长笙凭借智谋与京剧的传承本领,前后收留了五个弟弟妹妹,流浪来到了北平,建立了新的戏班子。
    在他的带领下,开创了一个属于他的时代,最后投身于革命之中,与四个弟弟妹妹相继牺牲,只独留最小的一个弟弟活了下来,书写了他这一生的传奇。
    季长笙唱得最好的戏便是‘贵妃醉酒’,在当时无人能出其左右。而宋轻舟今晚这场戏,便是要拍他唱这一曲‘贵妃醉酒’,一举成名。
    为了拍好这场戏,半个月前剧组就请了当今著名的京剧大师过来指导,宋轻舟是比较有天赋的,虽还算不得很完美,但能让这位导师满意点头也是不易,所以宋轻舟压力颇大。
    如今宋轻舟褪去之前硬汉形像,清瘦得让人心疼,眉宇间添的几分忧郁,却更加符合了田湛秋导演心目中季长笙的形象。
    这场戏从下午三点,一直反反复复拍到凌晨一点,期间cut了无数次,稍有不满意便得重新再来。
    而且京剧的戏服穿上身上很重,特别是这个头冠的重量,宋轻舟已经被压出了中度的颈椎劳损。
    在场学习观摩的都不由得抽气,季长笙这个角色能驾驭的人确实寥寥可数。而宋轻舟能将这个角色演绎得活灵活现,又肯吃得了这种苦,确是不易。
    当天宋轻舟走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了,晚饭就吃了份小米粥,在车上已经睡死了过去。
    沐毅伟要背他下车,罗森看他身形比宋轻舟还‘娇小’,推开了他径自背起宋轻舟回了卧室。
    沐毅伟赶紧给罗森倒了杯水,“森哥,喝水,今天辛苦了。”
    罗森轻应了声,接过了沐毅伟递来的水,话不多。
    他回头看了眼宋轻舟,说道:“他不需要再节食了,我看他最近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你多盯着点儿。”
    沐毅伟点头,“我知道,森哥我……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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