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见她踉跄,月季忙扶住她,搀着她坐下。
    她如此难过,丘太医也是不忍。
    “娘娘,并非草民扯谎不愿意去,皇上已故的生母颜嫔娘娘于草民有救命之恩,草民没齿难忘,如若草民知道那什么容津岛,草民定会带娘娘去的。可草民实在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娘娘也可叫人去打听,草民确实从小在镇上的药铺学的医,无半句虚言啊。”
    孟娴湘并未作答,只是握着玉玺的手的忍不住在发抖。
    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容津岛,什么鹤神医,赵君珩都是骗她的,他就是为了支开她,让她远离晏京的斗争,他就是故意让她走的。
    “夫人您别激动,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丘太医,您快给夫人瞧瞧,别伤了胎气出了什么事呀。”
    瞧孟娴湘呼吸急促,脸色也突然惨白,丘太医忙上前来搭脉。
    摸过脉象,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娘娘只是一时急火攻心,胎儿无事。”
    月季放心了,狠狠松下一口气来。
    “夫人,容津岛和鹤神医若是假的,那等您到了明溪镇自然就会发现,皇上定也知道这瞒不了,他是为了保护您才让您来这儿,一方面也是为了知道您的去向,等宫里安定下来皇上才知道去哪里接您,否则人海茫茫,皇上到时候该去哪儿找您呢?”
    “皇上知道夫人您聪明,他知道您到了明溪镇后便会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皇上就是要您好好在这里安胎呢。”
    “那…”孟娴湘眼睛红红,又道:“那他身上的毒呢,他是知道他身上的毒已无力回天,是料到会败,所以才连玉玺也给了我,免得让他们连玉玺也抢了去?”
    “不对,不对夫人,您这是关心则乱了。”
    第199章 蠢货孟家背了锅
    “那为何非要将我送到这么远的地方?”
    孟娴湘总觉得,赵君珩的做法有点像交代后事的意思。
    “送的远才好呢。”月季蹲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只有走的远远的,到没人知道的地方才好,这样皇上就可以彻底安心的去做他的事了。夫人,皇上心里定是有成算的,您就听皇上的好好在这里安胎吧。”
    “我也并非是不放心想要回去送死,我就是担心。连徐太医都被威胁了不许告诉皇上实情,只骗他说耳鼻流血只是上火之症,徐太医是宫里医术最好的太医,连他都被威胁不准救治皇上,皇上岂不是只能等着毒发身亡?”
    “耳鼻流血?”丘太医接了话问。
    孟娴湘坐直了些,带着希冀问:“丘太医可有良方解毒?”
    丘太医却摇头,摸了摸垂挂的胡子。
    “即便是解毒也得对症下药,草民得先知道皇上中的到底是哪一种毒才能知道该用什么药去解,或能不能解。”
    话落,丘太医似突然想到什么,径直转身往屋里跑。
    “草民这便回去翻阅医书,查阅能致人耳鼻出血的都有哪些毒。”
    月季陪着孟娴湘坐在棚院里,陶洋在厨房内烧火煮水,端了两碗茶水出来。
    天色暗去,太阳落了山,丘太医都还没从屋里出来。
    不止丘太医没点动静,孟娴湘亦是静坐不言,坐了一下午。
    “夫人,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明儿再来找丘太医问问法子。”月季担心孟娴湘的身子,也是因为天黑了会越来越冷,虽说棚院下搭了火炉,但眼看着天色好似要下雪,丁点儿大的火炉不能够御寒。
    孟娴湘却没回应,只扶着肚子起身便往丘太医屋子那儿走。
    她站在茅草屋檐下,叩着门。
    同时回了头对月季丈夫说:“陶洋,辛苦你去买些酒菜回来吧。”
    “哎!我这就去买。”陶洋立即起身,抹了抹手又对月季道:“阿芸,你在这儿陪着夫人,我去去就回来。中午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家糕点铺,有你喜欢的桂花糕,我顺带给你带一些回来。”
    月季羞羞一笑,推了他,“你快去吧,路上小心些。”
    这边,丘太医开了门,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
    月季急急跑来,与孟娴湘一同进去。
    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是丘太医翻箱倒柜所致,地上,桌上扔满了古籍医书。
    “娘娘,您来看。”
    丘太医往桌前去,挥手将桌上多余的书籍给推下了地,将写了满满一面的纸拿起来给孟娴湘看,又道:“草民下午翻阅医书,摘录下许多会使人耳鼻出血的毒药来。虽然这法子笨了些,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些毒药,草民都会一一配出解药,届时一同带入宴京城内。”
    孟娴湘接过粗粗看了一眼,看的她头疼。
    一排一列如此之多,一一配出解药得配到哪年去。
    她放下纸,冷静道:“丘太医,我其实也想了很久,毒药的种类太多了,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我…我想赌一把。”
    “娘娘请讲。”
    “有一种毒药是产自于益州的,不过已经被官府禁了几十年,我也只是偶然听到过有这样一种独属于益州的毒药,可具体毒性如何却并不知道。”
    月季若有所思,问:“夫人,益州可是您的故乡?”
    孟娴湘点头,她想了一下午,在想庄大将军他们会以什么理由来起兵,定然不能是真打着谋反的旗号的,这样的话即便坐上了皇位也会叫世人诟病致死。他们一定会以救驾的名义的发起宫变,而为何救驾,想必就是因为赵君珩中毒被人挟持。
    那么,又得是谁来给赵君珩下毒,谁来做这背锅的人?
    自然不会是庄大将军,也不会是国公府大公子卫临淮,想来想去,只有孟家那群蠢货。
    孟清漪便是那最合适的背锅之人,当初赵君珩遇刺,她伴驾数月,说她给赵君珩下了毒倒也是合理的。回宫后,孟清漪又利用赵君珩中毒病重的缘故,捏着他的性命胁迫威胁他控制皇宫的守卫,逼迫赵君珩退位,将皇位让给孟家。
    而且,孟岳就是益州知府,本身就是官府的人,能够弄到那种毒药也就不算稀奇了。
    这样想来,孟家的确就是那适合背锅的人。
    既然要孟家背锅,那自然也要有一种源自于益州的毒药来证明就是孟家人毒害了赵君珩。所以,孟娴湘才会赌一把想到益州去。
    若结果真如她所猜想的这样,那可就有意思了,也是孟家活该。
    可怜孟家那群蠢货,眼下还在沾沾自喜做着飞黄腾达的梦。
    以为孟清漪成了贵妃,他们孟家便算是出人头地了?
    孟娴湘眼眸深邃,隐隐有笑意闪过。
    “既然是被禁的毒药,估计很难弄的到,而且从路程上来算,时间怕也是不够。”丘太医摸着胡子,皱眉道。
    没错,这也孟娴湘所担心的。
    “是啊,益州太过偏远,当初进宫选秀就走了两个多月。我们快马加鞭赶去益州,再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晏京,日夜不停歇的跑倒或许能成。只是我身怀六甲,丘太医又年事已高,日夜兼程的赶路是不可能的。”
    孟娴湘犯了愁,月季却接话说:“让陶洋去呢,他之前走镖时为了尽快送达货物时常日夜兼程的赶路,他或许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孟娴湘还是摇头。
    “我知道他赶路是不成问题的,但是他没有路子,如何弄的到被禁的毒药,即便想尽办法得到毒药,恐怕也得耗去好些时日。”
    月季点头,这么说来的确也是不妥。
    丘太医也是愁的很,一屁股坐上了矮凳。
    “其实……”孟娴湘再开口,吐息道:“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就是有些冒险。我们去不了,或许还有别人可以代我们去。”
    “别人?”月季诧异。
    只瞧孟娴湘点着头,解惑又说:“便是新德城里,当初那群救下皇上的世家子弟。”
    她顿了顿,看了两人一眼。
    “原本,皇上的确是要死在那次刺杀中的,便就是那群在山中打猎的世家子弟救了皇上。他们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颇有些势力,皇上被他们带回城养伤,庄将军他们错失良机,自然不能再动手。”
    “可在新德城内,庄将军他们不能动手,为什么不在后来护送皇上回宫的路上动手呢?”
    第200章 湘湘的画像
    孟娴湘摇头,继续解释。
    “自然是不能的,只要皇上被找到的消息传出去,庄将军他们就不能再动手。也瞒不住,除非庄将军屠了新德城全城。庄将军亲自找到的皇上,又亲自坐镇守护皇上康复,几十万的兵马在手,一路护送皇上回晏京,若还能让皇上在他的兵马庇护下遇刺身亡,大将军如何向皇室和天下人交代?”
    “所以,他们只能再另寻机会,便是下毒这一招,结果便也就是如今这个局面。”
    赵君珩给她的信中说,孟清漪是在他受伤半月后来新德城的,以她妹妹的名义面见了赵君珩。许就是听说了赵君珩遇刺的消息,孟清漪特意赶来的,也就是说孟清漪他们早就已经离开益州,就等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将孟清漪送到赵君珩面前。
    或许,也正是因为见到孟清漪,庄将军和卫临淮才想出下毒这一计来的。
    那时候,他们就想好了要利用孟清漪,利用孟家来背锅设计。
    “话说远了,还是说回到那群世家子弟。皇上说那群世家子弟年少有为,意气风发,尤其赞了其中的高家,正直纯良,所以我想……”
    “夫人是想让高家替您去益州弄毒药?”
    “是,高家在新德城不管是财力还是势力都是有的,他们办事自然多有门路。他们若愿意且不走漏风声快马加鞭替咱们去一趟益州弄到解药,那便是最好的。”
    “那咱们要去新德城吗,新德城在商州,从这儿过去且得要个六七天呢,若是去的话,咱们得赶紧启程了。”
    孟娴湘沉沉吐息,摸着系在腰间的玉玺锦囊。
    半晌后,坚定道:“去,而且还要劳烦丘太医同我们一道去,若能同时弄到解药自然是最好,若只有毒药没有解药,届时还得丘太医费心研制解药。”
    且路上奔波难免害怕影响腹中胎儿,有丘太医在的话,孟娴湘也能安心些。
    丘太医站了起来,同样坚定,郑重答了一个字,“去!”
    陶洋买了酒菜回来时,孟娴湘三人正从屋内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将酒菜摆上就被月季推着往外走,要他去驾车了,陶洋一脸不解,到了门口又扭身回去将桌子的桂花糕拎了出来,憨笑着递给月季。
    月季却不好意思接,因为眼下情况危急,她又怎么好不当回事似的与自家丈夫你侬我侬,毕竟孟娴湘还在为赵君珩中毒而担心呢,怕自己有爱人在旁的幸福会伤到孟娴湘。
    “愣着干什么,快接呀。”
    孟娴湘让月季把东西接下,她知道月季的心思,可其实她是喜欢看月季和陶洋之间这样甜蜜的表达的,每次见了都会觉得放松许多,否则心里一直压着事,一直陷在苦闷当中,人迟早要崩溃。
    “你不接是要叫陶洋藏着,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的喂你一块,否则怕我见了也想吃会全给你讨走了去?方才我还寻思坐了一下午的确有些饿了,若能吃块儿桂花糕垫垫肚子也好,原来……也罢,你们小夫妻俩之间的吃食,我就不争夺了。”
    她调笑着说完,往马车上去。
    “哎呀,不是的。”月季这才一把提溜过桂花糕,小跑着过来扶着孟娴湘上马车,“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夫人想吃尽管吃,不够的话我再让他去买一些。”
    孟娴湘轻声笑,在马车内坐下。
    外面,陶洋搀着丘太医一同上了马车,等坐稳了便驾车去了驿站,将包裹收拾好之后即刻启程出发到商州去。
    六天后,到了商州新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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