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安顺着扶梯来到了二层。
    这里被帷幕笼罩,约安拨开猩红的帘幕,垂头去寻找她的身影。郦姝站在一扇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喝酒,本是想确认她的安全,可他突然无法挪开视线。
    她在这场血腥盛宴中如同遗世独立的红玫瑰,或是顾影自怜的水仙花。
    约安不曾忽略她的美好,他喜欢她身体的反馈,也喜爱她胸口的柔软,三百年来,他在她身上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安全感。
    他睫毛低垂,昏暗的烛光在他的脸上投下大片阴影。一个隐匿在黑暗的肮脏的吸血野兽在观察带来光明的圣女,多可悲。
    他垂下手臂,安杰丽卡的高跟鞋的声响传来,他没有回头,但是收回了落在郦姝身上的视线。
    “约安…”安杰丽卡带着血的味道向他凑近,她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即便约安已经落下帷幕,她也瞧见了藏在缝隙后的人,“哦?你留下了你的小甜点?她会被大家咬成碎渣的。”
    “我不在乎。食物是用来吃的。”
    “那你看她做什么?”安杰丽卡勾着他的发尾,问,“你很喜欢她?约安,你爱上了人类?”
    “不。”约安哼笑一声,问她,“你会爱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吗?”
    “奥…”安杰丽卡笑着说,“瞧瞧你,一说谎就会攥紧拳头。难以置信,我说中了?”
    约安突然握住了安杰丽卡的脖颈,他的手指死死抓着她脖子上的血洞,几乎剜透她的肉。约安以一种低到冰点的冷峻声音命令她,“闭嘴!安杰丽卡,为什么不去别处炫耀你脖子上的伤呢?被公爵享用就是你的性高潮不是吗?现在闭上你的嘴,滚去宴会大厅,找个破烂椅子坐下来,吃你的烂香蕉去。”
    安杰丽卡的瞳孔放大,她不再讲话,约安将她甩到墙上,并未管手上沾着的鲜血,就这样走到了三楼,费兹捷勒的寝室。
    里面烛火昏昏,费兹捷勒正在整理袖口,他对着镜子打理领结,当然也察觉了约安的到来。
    “看看你,约安,好久没见你。”费兹捷勒瞥向他带有血迹的手,笑道,“安杰丽卡说你还活着,让人惊叹的生命力。”
    约安恢复能力要远胜于其他吸血鬼,谁叫他体内还有一半异族的血统呢,那东西的血是世上最宝贵的治愈灵药,约安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折磨死的。
    “是的,我还活着。”约安站在门口,平静地望着他,“我来为你效力。”
    费兹捷勒笑着转身,他穿着修身的马甲。在昏暗的卧室中像一只潜伏在洞穴的蝙蝠,费兹捷勒张开手臂,用他矜贵的男中音起了个高调,“欢迎。欢迎你加入我们。我听说元老会正在通缉你,你知道我并不喜欢麻烦,希望你身上没带着什么诅咒。”
    “你还会害怕元老会么?我以为你们早已经不对付了。”
    “出色的猎手总会被同伴排挤,即便在吸血鬼的世界也是如此。说说你给我带来了什么?”
    “一个礼物。血很美味的人类。”
    “哦…”费兹捷勒向他走近,摇头道,“诚意不足。”
    “为什么?她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佳品。我敢确信她会给你带来惊喜。”
    “那么我们的小零食在哪呢?”
    “大厅。”约安负手,绕着他缓缓踱步,“我一会儿就会把她带来。”
    “比起这个,约安…我的小老鼠,我是不是忘了给你褒奖,为猎杀克莱德的事,你做得不错。我当然允许你加入我的家族,如果你没忘记将他的戒指带来。”
    “当然,我带着他的戒指。”约安从口袋里取出了克莱德的长老戒,费兹捷勒点点头,伸手道,“好孩子,松手吧。”
    但约安当着他的面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拇指上。他举起手端详着,“即便是天使降临也能将其变为奴隶,神奇的魔法。”
    “约安。将它给我。”费兹捷勒摊手道,“你没办法驱使它,你是一个可怜的、弱小的、饭都吃不饱的孩子。拿过来。”
    “是的,没有人能想到在垃圾和血块里瑟瑟发抖的小约安能够杀死吸血鬼大公克莱德,他能做什么呢?惊恐地躲在角落里担心被人抓住,匍匐在地上亲吻你们的脚趾,在血腥盛宴充当随叫随到的性玩具…”约安哼笑着说,“他只是个可怜的小老鼠,你们随便就能将它踩死。”
    “约安,你对自己的定位异常完美。你能杀死克莱德是我的力量,不要觉得你有多重要。”
    “不不不,你不重要。你无足轻重。”约安发现他打算动作,立刻道,“不要动。有些耐心,你们从未听过我说话。费兹捷勒,我会杀了你,包括元老会的所有吸血鬼。”
    费兹捷勒已经动弹不得了,克莱德言出法随的戒指就在约安手中,而他居然有能力驱使其中的黑魔法,这出乎费兹捷勒的意料。
    “很意外是吗?我吃了克莱德。”约安仍在绕着费兹捷勒踱步,“不要以为只有你会邀请其他盟友,我也一样。有愿意向我提供帮助的女巫,我只需要稍微支付一点小小的代价就能得到一次置换魔法的仪式,我吞噬了克莱德,得到了他所有的力量。”
    约安骗了所有人。元老会、费兹捷勒、莉莉,观众。
    他擅长装柔弱,筹谋至今,他只需要得到龙血,他能发挥全部的力量,并且再无弱点,就连吸血鬼猎人都因郦姝的契约对他无可奈何。他清楚那些老畜生的所有藏身之所,他会在白天血洗元老会,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再有能力阻止他。
    不得不说,他也敬佩自己的忍辱负重。
    他指着费兹捷勒道:“我会杀了你们所有…全部,全部的吸血怪物,我要让你们体会我的屈辱,一遍又一遍!”
    “你不能杀死我,约安。没有我,你也不能杀死克莱德,记得吗,你甚至不能伤害我的身体,我们是更高级的…更完美的存在,而你,只是个低贱的僵尸。”费兹捷勒轻蔑道,“我会让我的孩子将你咬成碎末,约安,不要求饶。”
    约安露出极为扫兴的表情,就像看了一场糟糕的戏剧一样,他不耐烦道:“得了吧!我当然会有杀手锏,我不是来给你演戏的,这不是什么复仇王子的俗套故事!”
    忽然,整座城堡的地面开始震动,费兹捷勒额头紧绷,因为他察觉了他的老巢正在上升,即便是约安也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约安确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就在等费兹捷勒失神的机会,只要一瞬便好。约安迅速上前踩中他的肩膀,将他压在膝盖之下,他迅速掏出一把纯银的刀刃,揪着费兹捷勒的头发割开他的颈部,古老的吸血鬼公爵在这柄猎杀黑暗怪物的特质银器前也成了待宰的羔羊。
    鲜血喷溅,约安的手心被银器烫出无数个红白色的血泡,那把刀也因为不正常的力道开始卷刃弯曲,即便如此,他也像锯木头一样疯狂地割着他的脖子,直到他割到费兹捷勒的骨头。
    他用牙齿啃咬着费兹捷勒暴露在外的伤口,随后伸脚踩着费兹捷勒的肩膀,同时用手抱住他的下巴,卖力向上撕扯他的脑袋。
    在约安用尽全身力气的情况下,费兹捷勒的头被他硬生生地从脖子上扯了下来。约安因为后坐力后退两步,他立即将头颅丢掉,然后掏出狼牙骨钉,对准费兹捷勒的心脏捅了下去。
    吸血鬼大公坚硬的皮肤没能抵挡狼王的齿牙与毒素,为了确保他捅到了费兹捷勒的心脏,约安拔出骨钉,将他的背部捅出数个大洞,未免没有泄恨的意思。
    约安确定了他心脏的位置。
    他双手握住狼牙,重重下落,力气大得将地板都捅穿了一个洞。费兹捷勒的身体扭曲,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被他钉在地里,约安坐在费兹捷勒的身体上,一边吞咽他未被毒侵染的血肉,一边等待他的消亡。
    整个过程,约安没有给费兹捷勒任何说话的机会,他干得十分利索,就连前面的废话也是在拖延时间。
    费兹捷勒死了,这种吸血鬼死后不会变成碎渣,而是以一种皮包骨的丑陋姿态存在的。约安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郦姝送他的雪茄,他后退两步,从桌上拿起蜡烛点燃。
    屋内还放着费兹捷勒的藏酒,墙上和天花板上绘制着撕扯天使翅膀、玷污她们的纯洁以及将她们分食的壁画,费兹捷勒是一个“艺术家”,他钟爱音乐与绘画,但约安一直欣赏不到它们的美。
    他将酒撒在地上和墙上,随后推倒了烛台。在离开房间之前,他搜刮了费兹捷勒身上所有有用的东西,然后俯身捡起费兹捷勒的头,就这么拽着他的头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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