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之嗤之以鼻:“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因为醇亲王府的玩笑话闹出来,家家户户都开始问起这件事。
    让方静云再无嫁给其他人的可能了。
    她也知道,自己一心嫁给周聿昭,至于那些谣言,也到不了她耳朵里,都是些市井之言。
    倒是把安阳侯夫人气得半死,实在觉得丢人现眼,就领着孩子们回娘家避暑去了。
    传到如今,成了安阳侯府,也就只有门口那两个狮子是干净的……
    安阳侯短短十几天就熬的眼睛赤红,方静云哭了睡,睡了哭。那妾也楚楚可怜的哭,哭的他头都要大了。
    当年娘两确实过了一阵苦日子,安阳侯自觉对不起她,骂也骂了,最后还是一头栽进温柔乡里颠鸾倒凤去了。
    方静云的姨娘也不是善人,她一口咬定,方静云是被人哄骗,她小小一个娘子在府中不受人待见,更不敢和府中人接触,这样单纯的孩子最是容易受骗。
    方静云早早就和姨娘说了,她的孩子是忠义候的。
    这会儿也听着姨娘的话,一句都不肯多说,全凭姨娘给她做主。
    母女两一合计,此事还是要安阳侯去处理,所以母女两弱风拂柳一般,哭得楚楚动人,将事情娓娓道来……
    安阳侯怒骂:“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方静云又嘤嘤的哭,“从来没有别人,只有一个人。是我糊涂让父亲丢了脸,父亲不要管我,只管把我送出城让我去尼姑庵里自生自灭吧!父亲不要怪他,当初我们还不曾回府中,姨娘带着我和弟弟过活,受人欺负也不敢说。多是他帮我们的。”
    瞧这事闹的。
    安阳侯一听忠义候周聿昭,简直眦眉瞪眼,拔高声音问:“难不成老子要感激他吗?”
    方静云又怯怯得不敢说了。
    安阳侯这会儿真动了杀心。
    妈的,这鳖犊子!
    他一想起这半个月来,受的屈辱。他到底比两个女人想的多,好死不死怎么会有人上门来求亲?
    他认定是那王八犊子不想认账了,才让其他人来侮辱他安阳侯府。
    岂有此理!黄口小儿,安敢辱我!
    所以安阳侯直接将此事,告到了陛下面前。虽然这桩官司不光彩,但是他也是为了前尘,让陛下以为他有什么可想的。
    顺便也是表忠心,他还指望着升上一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可以等一等。
    周聿昭因为何静生传回来的信,被绊住了手脚。江南的生意很多,他还要理清楚这些,等将来江南安定了,他也要回去一趟。
    他知道方静云的事情,但也不会说什么,他这次打算等风头过去了,再把人接进来就是了。
    哪知道他还没忙完,就被安阳侯告到了陛下那里。
    这确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
    赵善易这个耳报神,打听这些消息最是灵通,听着安阳侯告到了陛下面前,乐的要命。
    这门亲事已经完成了八成,他喝着酒,叹气:“还是心软,见不得有情人分离啊。”
    方氏见他古古怪怪,故意问:“什么有情人?难不成安阳侯府那个千金,你也掺合一脚了?”
    赵善易立刻反驳:“瞧你说的什么话?爷对你还不够上心吗?晚上让你见识见识爷的厉害。”
    方氏啐他一口,不理会他了。
    赵善易乐哉乐哉的就将这事办了。
    褚英等好戏看得差不多了,这才和赵善易商量:“怎么样,这门亲可够排场了吧?这会儿陛下都知道了。”
    赵善易笑着说:“褚大人是贴心人。忠义候想必会感谢你的。”
    褚英摆摆手:“哎,咱们做好事,可不是为了那些名声。都怪心肠好呗。”
    周聿昭被召进左书房,当着安阳侯的面,被赵晖骂得狗血喷头。
    赵晖对周聿昭暂时还是很满意的,但凡自己有什么想法,不适合拿到台面上说出来的,周聿昭就能领会自己的意思,也能给自己办的妥帖,观颜察色有些本事。
    只是这人偏偏在女色上,总是拎不清,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赵晖的生气,也没那么生气,只是面上不好看,骂给安阳侯看的。毕竟周聿昭的毛病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有明显把柄的人,多少是让人放心大的。
    安阳侯就不好说合了。
    安阳侯盯着周聿昭,恨不得宰了他,安阳侯府的名声算是臭了。
    可在陛下面前也不敢太放肆,只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可陛下也发话了:“这样吧,说来说去,是一桩风流债。谁没有年少过。这事错在忠义候,朕做主,保你女儿一个名分如何?”
    安阳侯也知道,方静云只能进忠义候府了,但是他心里是怎么都不畅快。
    又不能违背旨意,只能说:“谢陛下。”
    谢恩后,也一言不发就起来走了,理都没有理会周聿昭。
    周聿昭也没想到,这老小子直接告到陛下这里。
    看来这个仇结下了。
    两人一离开西苑,消息也就跟着传出来了。
    陛下将安阳侯千金赐给了忠义候做妾。
    方氏来太微宫看她,笑着说起这桩事:“陛下将那位千金赐给了忠义候做妾。真真是……”
    院子里有风吹得树叶沙沙响,赵幼澄仰头看着树荫斑驳陆离,细细碎碎的阳光。
    真切的不能再真切了。
    方静云又做了周聿昭的妾。
    这回,可没有上一回那么便宜了,这次我亲手送你们一场姻缘。
    皇祖母,您就不要一心盯着我了。去看顾周聿昭吧。这样也方便我去查江南的账。
    不是吗?
    “是吗?那忠义候府又要办喜宴了,毕竟是陛下赐的妾。”
    方氏:“得了吧,都丢死人了,还要怎么办喜宴?让上京城的人去看这桩丑事?一个侯府的千金,做下这等事,以后谁敢和他们来往。这半个多月都传成什么了。”
    赵幼澄笑着说:“过几年就过去了,没人会提起的。”
    方氏也八卦,笑着说:“那倒也是,也不知道这刘娘子和这位大肚子的,哪一个厉害一些?”
    赵幼澄确信,刘娘子更胜一筹,因为她聪明,或者说,她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能不动声色在忠义候府里四平八稳,就证明她比方静云聪明。
    赵幼澄笑着说:“安阳侯府毕竟门楣高,那方娘子又有身孕,大约是会得宠一些吧。”
    她心里想,按照朱氏那个性格,忠义候府怕是会打起来的。
    这些小事,于朝堂上的事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赵晖打发了周聿昭和安阳侯,皱眉骂了句:“都是些混账,不知道省心。”
    他面有倦色,苏妃伸手替他轻轻在两鬓角按摩,她向来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他。杨寿山轻声说:“安阳侯府的传闻确实闹的很不像话了,陛下这算是全了他们的脸面。自然要感激陛下的。”
    赵晖想起安阳侯那千金已经怀孕,心里又暗恨,宫中的嫔妃们至今都没有音讯。
    他心里的焦急已经很明显了,杨寿山也知道。这种焦急不动声色,却是真真实实的。所以他才会急着寄托于道人。
    他淡淡说:“周聿昭的性子,也是不知收敛,朕刚瞧着他得用,他就捅娄子。”
    他说完却又想,周聿昭睡了人家安阳侯的千金,这本就是周聿昭的问题。内宅重的女眷知道什么。
    他为何盯上了安阳侯?
    杨寿山见陛下很久都不说话,也不敢插嘴。
    最后赵晖才说:“行了,周聿昭品行不端,撤了北宫门副统帅的职位,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杨寿山应了声,便让人起草旨意了。
    朱氏原本因为安阳侯府的事情,教训了几日刘娘子。
    刘娘子想着,闹成这样,那方娘子怕是快进门了,她连院子都选好了,就在周聿昭书房的后面。不大不小的院子,和书房隔着一堵墙,最合适不过了。
    结果没过两天,陛下的旨意就来了,方静云是贵妾,贵在安阳侯府这块匾。
    刘玉娘领着人恭敬大方接了旨。
    丝毫没有怒意,朱氏却不干了,嚎叫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等狐媚子要送到我们家来脏我的眼睛?”
    几个庶子媳妇挤眉弄眼的看热闹,眼神里全是好奇。
    刘玉娘看着朱氏,淡淡说:“祖母切莫动气,大约是肚子里的孩子是夫君的。陛下保媒,将人赐给了夫君做妾,您就要做曾祖母了。”
    朱氏这会儿又拎清了。怒斥:“那等狐媚子,谁知道她生的是谁的种?我是不认的,你也不许认,没得坏了门风!”
    刘玉娘嫁进来这么久,第一次听到朱氏和她站在一起。
    她心里觉得好笑。
    “是。但毕竟是陛下赐的人,咱们府上是不能抗旨的。我让人准备院子,好吃好喝养着就好。毕竟是夫君可心的人。”
    朱氏听着这个就怒气丛生。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惯会勾引爷们犯错的狐媚子!你不要给她好脸!真真是不要脸,安阳侯府好好的门第被败坏成这样。”
    朱氏尽情的痛快骂着,一边又催促刘娘子:“你也争气些,别让一个狐媚子才在你头上,一个外室生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讹上我们家……”
    刘玉娘知道,她心里不忿,可事情是周聿昭做下的,认也是他认了。
    难不成是那方娘子霸王硬上弓,拉着周聿昭成事的?
    这种饭后闲谈,也只是给人徒增笑料。
    延嘉殿中,赵诚听着文襄和周太后报西苑的旨意。
    周太后静了很久,才问:“所以,安阳侯府和他结亲了?”
    文襄:“是。”
    周太后点点头,:“他总是做这种糊涂事,不知悔改。”
    她声无波澜,话语中也听不出情绪,让人觉得神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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