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些天,到了收获玉米的时候,拿上镰刀一个人收玉米,累得直不起腰,也不敢停下来。
    今年的玉米亩产不高,干旱缘故,只有七百多斤,去年张钰青差不多收了一千斤玉米,足足少了三百斤。
    靠天吃饭,果然辛苦!
    白天阳光好,把叶子刮下来,将一个个玉米棒子晾晒在院子里。
    五天后,全部剥粒,在村里的柴油磨坊里,打粉,再用蛇皮袋扛着一百斤的玉米面送去给舅舅家尝一尝。
    新鲜的玉米面味道软糯,张钰青回来后烙了几个饼子。
    咬一口,软嫩嫩的,玉米饼子的香甜直入味蕾深处,太满足了,没有放久的霉味,这香甜的口感,让人喜悦!
    同时,也把隔壁的懒婆娘给馋过来。
    隔壁在搬家,赵秀方爬上梯子,站在围墙的另一边,戴着头巾,讨好地说:“钰青,吃饼子呐,给我几个饼子尝尝吧。”
    “没有。”张钰青冷冷瞥她一眼。
    “哼!”木梯在摇晃,赵秀方吓得赶紧爬下去,“不给就不给,有你哭的时候。”
    院子那一头,动静不小,驴叫身,吵架声,闹成一团,赵秀方和张麻子折腾了好久,才坐上了借来的驴车,决定去城里的亲戚家住一段日子,就怕村里人搞破坏,害赵秀方流产。
    ……
    一大早上,天没有完全亮。
    迎着清晨凉爽雾气,走一个小时的路,张钰青去了镇上。
    这里有一个远近闻名的老中医,能看妇科,人太多,前天来,都没轮到她。
    为了确定自己的身体情况,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张钰青还是来到了卫生院,轮到她时,胸腔那里就变得紧绷。
    灰扑扑看诊室里,挂上白帘子,十分钟后 ,老中医对旁边的徒弟道:“这个女同志的脉相表现为沉细,脉相下陷,模模糊糊,不够明显。”
    说着,让张钰青换手。
    换了她的左手,按压手腕靠拇指的侧动脉的尺部脉:“必须用力按压脉搏,才能探到,这脉象绵弱无力!”
    老中医和徒弟交流几句,观察了张钰青的舌苔:“舌苔也是寡白色,同志,月经正常吗?”
    “不正常,有时候三个月来一次,有时候四个月来一次,量很少,一年才三四次。”
    一番望闻问切,张钰青从老中医那里大概知道了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十几岁的时候没保护好自己,冬天下冷水太多,严重宫寒。
    原来如此……
    从陈北生脸上看到的未来画面,并不是假的,她是真的有一副不容易怀孕的身体。
    “刘医生,我才二十岁,以后还能结婚吗?”张钰青红着脸,慢吞吞问。
    如今,住在村子里渐渐产生了一种孤独感。
    屋子大,院子大,四周却没有人,感觉空荡荡的。
    晚上没有电,自言自语时,家里总会产生回音,她会恐惧。
    睡不着的时候,只能听村里的狗叫声入眠,有时候甚至会做噩梦。
    不是怕鬼。
    而是怕,如果就这样无声无息死掉,可能尸体发臭,都不会被人发现,太孤独了。
    老中医命令徒弟写药方,抬眼皮看她:“我给你开一个月的药,你先吃着,一个月后,你来复诊,我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得不到具体回应,张钰青鞠了一个躬,拿着药方去抓药。
    横竖自己还年轻,就不信治疗个几年,不能拥有一个健康身体。身体健康了,不愁以后没有自己的小家庭。知冷暖,天天在一起的老公孩子总会有的!
    卫生院在镇上,初一是镇上赶集的日子,买一个可以煎药的罐子,花了两块钱,再买一斤肉,花了七毛钱。
    想要身体好,听从医嘱,以后乖乖吃药。
    调养好了身体,就能按父亲出海时留下的遗愿活着,他最优秀的女儿,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张钰青自嘲地笑了笑,想到死去的父亲,尸骨都找不到,张钰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乡下地方,没公交车,外出都靠两条腿。
    走在泥巴路上,单车经过她旁边,她选择让路,但是对方又停了下来,顿在她旁边。
    “陈北生?”张钰青定睛看去,瞧见白皙的俊脸,她的心莫名轻快了几分。
    陈北生脸上都是汗水,后面白衬衣湿透,但依旧风度翩翩:“你好!”
    “这是干啥去?”张钰青好奇地问。
    陈北生下车,推着自行车和她同步,放慢了速度:“孩子又失踪了。”
    “离家出走啦。”张钰青忍不住摇头:“你这准备上哪找?”
    陈北生喉咙干涩,嗓音嘶哑:“今天是星期天,我不上班,但我临时去厂里开了会,让隔壁的胡大姐帮我盯一盯孩子,但还是让姐弟俩跑了!”
    “那你赶紧去找啊!”
    “找了很多地方,现在只有你家没去……”
    “行,去我家,我今天出来得早,孩子们可能记住了路,上了哪辆拖拉机,叫人给送到了海钩子村也不一定。”
    毕竟,这俩熊孩子有前车之鉴,上次就坐了一个老爷子的拖拉机。
    为了赶时间,张钰青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整个人落落大方。
    “发什么呆,骑车呀……不抓紧时间,万一孩子见我家没人,跑去其它地方遇到了人贩子,有你这个叔叔哭的时候!”
    陈北生抿了抿薄唇,顶着太阳,头一次,他的单车后座上载了一个姑娘,紧张到不知所措,对上那明亮灿烂的大眼,他的心立刻柔了三分。
    “不舒服吗?”骑了几分钟单车,陈北生低沉的嗓音传过来。
    张钰青盯着手中的数个中药包失神:“嗯。”
    陈北生满脸关切:“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
    八五年镇上兑钱修了一截柏油马路,三里长,两年后变得稀烂,路面不平,到处是小坑洞和小石子,坐在单车上颠得屁股疼,为了避免被甩下去,她扯住了后背的衬衣。
    陈北生身体被定住,单车的轮头没能好好控制扭成了蛇形。
    “哈哈哈——”在清脆的调皮笑声中,总算稳住了车把手。
    吓得张钰青不敢笑了,没再拉他的衬衣,改而扶坐垫,语气故作轻松:“我的问题很严重,宫寒,月经不调,贫血,医生说我不孕不育。”
    也没说假话,现在透过他的脸,能看到未来关于她的画面。
    单车失控变得更严重,对着路边的烂坑,冲了去。
    眼看要连人带车摔倒,就见陈北生急刹车,双脚利落踩地,稳住了极速往前冲的车,看向身后落寞的杏眼:“你……”
    张钰青躲开视线,假装捶他:“干啥激动,又和你没关系!”
    也想捶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去试探他。
    是,当初是她在海上救了他,两人湿漉漉,肌肤相贴。他也看到了她衣服湿透的画面,为了安抚她,甚至说可以对她负责。
    但她不是严肃拒绝他了吗?
    所以,她今天是在干什么混账事啊。
    张钰青躲避他的眼睛,低下头:“快点走!”
    陈北生眼神变得复杂,不能生孩子吗?
    其实他想安慰她,或许可以去大医院看看,毕竟这小地方的医生,可能没有那么多经验!
    重新骑上车,速度越来越快,风从他脸上呼呼的刮过,一棵棵树不断的后退。
    他想说点什么,但面对她,他真的口拙,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她和他什么都不是,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迎着乡亲们的视线,他苦恼不已,也没有停车。
    转几个弯,来到海沟子村她的家。
    果然不远处的树林里,蹲着两个在研究蚕宝宝的孩子。
    旁边还有一个小阿德,爬到树上摘桑叶。
    看到叔叔,陈小南就装傻。
    “回去!”打又打不得,陈北生好声好气地劝。
    陈小南扯开小衣服,抓抓长痱子的白胖肚皮,看到张钰青提着一条五花肉,立刻眼冒金光:“肚肚饿,想吃肉!”
    陈小起低头不吭声。
    陈小南见叔叔不妥协,只能告状:“不回去,间谍阿姨今天又上楼了,要把我和姐姐卖给人拐子!”
    那个“间谍阿姨”似乎对陈北生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呐。
    张钰青感叹:“艳福不浅。”
    “没有的事!”陈北生无奈解释,“我和她没说过几句话。”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这都多久了,被孩子们打上了间谍标签,还巴上来缠他,看来是很喜欢他了。
    第一次,张钰青抬头仔细打量陈北生的脸。
    嗯……
    剑眉星目,五官深邃,一双多情的眼,挺直的鼻梁,薄唇竟然有唇珠,唇形完美,抿唇的时候,很难让人把控住,吸引力太强,连她都很想靠近他,内敛的气质,不笑也好看。
    两双眼睛对上视线。
    他似乎有点近视,当他低头,认真打量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眯眼。
    不会让她感觉不受尊重,相反,会觉得他是在认真地凝视她!
    他压根不像一个普通人,倒像小人书里写的世家子弟。
    “你是混血?”张钰青问。
    陈北生对于她的问题,有些意外,但还是老实回答:“我外婆是苏联人。”
    “难怪轮廓很深。”张钰青笑了笑。
    天气实在是热,才站一会儿,后背慢慢变湿,拿下草帽,张钰青推开木门命令:“快中午了,赶紧进来,在我家吃了午饭再走。”
    陈北生迟疑,一个男人单独去一个女孩家,很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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