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成耳边听着大院男人的嘀咕,眼睛却一直盯着夜色中逃离的几道黑影。
    其中领头的那个高壮男人,那身影他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熟悉?
    ——
    “所以,一共抓了三个贼,跑掉了四个。”
    第二天一早,何天成就把昨晚抓贼的经过大概说了下。昨天何天成弄得很晚,她早就睡回去了。
    “对,跑掉的那四个人里头,我觉得领头的那个人影有点眼熟……”
    白棠看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有了目标人选。她也没多问,反正等男人弄清楚后会跟自己交代。
    “今天你别出门,我估摸着派出所那边会安排人上门问询。”
    两人说好话后,何天成接过接送孩子上学的任务。白棠则是把早饭的碗筷清洗干净后,就去了二院。
    二院也不平静。
    这大半夜发生的打砸事件,就发生在他们院子。由不得他们轻松。
    “真是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大半夜上门干这种事情。”
    “幸好这苏家母女两都不在……”
    “听说昨晚抓到的贼身上,都搜出了大砍刀……”
    白棠听到后头那句话时,额角抽了抽。
    何天成这个臭男人,居然不把这事儿告诉她。虽然知道对方是怕自己担心。但这大砍刀确实太危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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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那样黑灯瞎火,要是对方抄起家伙。他们大院这些普通人分分钟就要吃大亏。
    “怎么样?成子没事儿吧!”
    牛家只有牛大爷、牛大妈两个老人家。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喊打喊杀的。两老都紧闭门窗,不敢出来,怕给年轻人拖后腿。
    “没事,他能有啥事呢?昨晚咱大院人可不少。”这又是一个居住在大杂院的好处了。
    当危险降临的时候,那么多的邻居,一人一脚也够犯罪分子好受的了。
    “有人进去里面看看吗?”
    白棠看着正房东屋那半拉屋子,屋门被关着。但有好几个邻居站在外头说着话。
    至于跟那半拉屋子就隔了一道薄墙的庞家三房。因为昨晚的事情,夫妻两人干脆就没上班。
    这会儿庞家老三媳妇程意林,正拉着孙大妈、徐大妈、练大妈等几个大妈诉苦。
    “大半夜的被人寻仇,我真是要被吓死了。这次那些贼人没有走错门。要是下次呢?我家就在这苏玲玲屋子隔壁。两家本来就是一间屋子改建的。我这心啊,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平静下来的时候。”
    程意林说着,单手按着砰砰乱跳的胸口继续:
    “我想着这次一定要把这姓苏的赶走。不然,以后我们还怎么安心住在这座大院。那人在的一天,就有可能被其他人找上门来。到时候半夜我们谁家被人摸进去。打砸就算了,要是直接被人给抹了脖子。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听着程意林说前半部分的时候,大院的邻居其实还没那么大的感触。毕竟家里被砸的不是他们。但是,对方的后半句话就相当吓人了。
    不少人还保持着睡觉不栓门的习惯。图个方便,觉得没有危险。
    现在听到程意林的话,忽然觉得后脖颈拔凉拔凉的。
    “我知道上次苏玲玲卖了录取通知书,大院就有人私下里说要把她从大杂院赶走。但一直没人同意。这次,我不管了。我一定要让她搬走。”
    程意林越说越激动。根本没有注意到垂花门那头的动静。
    ——
    苏玲玲昨天傍晚,就跟亲妈一起,从派出所被放了出来。
    两人一个卖的是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一个是拿刀威胁阻止有人欺负自己女儿。严格来说,都算不得是什么大罪。
    因此昨天教育批评过后,两人就被放了出来。
    不过,苏玲玲昨天怕回到大院又要听那些老娘们嘴碎。昨晚就索性没回去,直接拉着亲妈赖在派出所。
    因此,她在白天醒来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自家的屋子被人给砸了。
    从白棠的角度,就看到苏玲玲跟她亲妈两人朝着屋子冲了过来。然后扒拉开挡在自家门前的几个大妈,直接推门进去了。
    昨晚那伙人好像有会开锁的。一开始就是用工具把苏玲玲家门口的那把锁打开。这才摸了进去。
    “啊啊……”
    众人还没有从苏玲玲忽然冒头的惊讶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屋里对方的尖叫声。
    敞开的屋门里,大家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里头的环境。
    接着齐齐到抽了一口凉气。
    白棠看到后,眼睛直接瞪大。
    只见屋里所有的摆放在桌上的东西,都被扫落在地。所有的柜子、木架子、缝纫机上,都留有刀砍过的痕迹。
    同时,满地的碎瓷片,直接爆掉的两个暖水壶。这样的场景,让不少大妈看了都心疼。
    有人甚至开始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白棠却注意到苏玲玲的尖叫声并不是因为这些东西。
    而是里屋的什么东西。
    对方完全没有在意满地的碎瓷片,就往里头冲。显然里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苏玲玲这会儿心疼得在滴血!
    穿着牛皮硬底鞋进来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家里所有的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
    她只是冲进里间,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几件古董花瓶被摔碎。几幅古董字画完全被撕碎。
    这些宝贝,用的都是卖录取通知书换来的钱。她的心血就这样被人毁了。
    从满目疮痍中缓过神来,她又急吼吼地扒拉床底。
    床底有她放着的一个破瓦罐,里面放了好几个金珠子、细碎的宝石。这些东西,都是在她嫁人之前捡漏的。
    现在,这些东西不见踪影。破瓦罐也被摔了个稀巴烂。
    苏母没有牛皮硬底鞋,一路上跟着进来十分艰难。等进来后看到女儿满手抓着破瓦罐的碎片,又哭又叫的样子,简直要吓坏了。
    “妈,没了,都没了。”
    瓦罐里面不止放了那些金银珠宝,更放了苏玲玲这些天以来赚到的钱。可以说,她的全副身家都没有了。
    “啊……”
    苏母听到这话吓得一个哆嗦。
    因为派出所那边是给开了罚单的,要求苏玲玲把卖录取通知书的非法所得上缴。
    现在钱都没了,她拿什么上缴啊!
    而且,昨天庞志祖放话以后不会养她们母女的事情,她也知道。
    本来以为家里还有依仗,没那么害怕。现在家被人砸了,存起来值钱东西都没了。她们两该怎么办啊!
    屋外众人听着屋里同母女俩的哭喊声,面面相觑。
    白棠暗想,这苏玲玲肯定损失很大。
    派出所的警察来得很快。上午九点多就到场,开始跟大院的邻居们询问昨晚的情况,以及这苏家母女是否有仇人。
    然后,负责问话的警察听着大院大妈们,你一言我一句说着老庞家的那些糟心事。额头的青筋就没有下去过。
    作为管辖这座大宅院的派出所民警,其实早就听说过这座大杂院屁事儿很多。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些事情会这样的复杂。
    因为这小半年的风气很松。甚至还有大妈提到了庞家老大跟弟媳妇之间那些龌龊事。
    白棠都觉得这些大妈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渠道。把有的没的,都爆料出来。不过当警察同志问到她的时候,白棠就捡着一些自己知道有关情况说了下,说完就先回家了。
    反正天成那头也正在追查这个事情,到时候事情的真相如何,她自然会知道。
    ——
    与此同时,上完今天两节课的何天成,骑着自行车直接去了制衣厂。
    这几年跟陆坚熟悉之后,他跟制衣厂保卫科的人也吃过好几次饭。加上他是厂长媳妇前头生的儿子。因此,一到制衣厂大门口,就被值班的人喊着过去喝茶。
    “不用了,今天我有事过来找老陆。他有上班吧!”
    “陆队长今天值班,正在办公室批文件呢!”
    谢过这些保卫科的兄弟,何天成把自行车寄放在保卫科,抬脚就走到了保卫科。
    “大学生不用上课啊!”
    陆坚见到何天成,脸上的笑容就出来。
    “你咋回事?”
    只见陆坚胡子拉碴,何天成就意识到对方是遇到难题了。
    “别说了,就是那婆婆跟媳妇儿的事情。”
    何天成一听,秒懂。不过他家媳妇儿跟亲妈相处得相当好。两人甚至经常约在一起去练摊儿卖东西。他还真没遇到这种困扰。
    因此,他快言快语地打断了陆坚想要开口的询问。
    “那个老巫最近冒头了吗?”
    听到何天成问的是正事儿,陆坚就把自家那点不算糟心的事情给按捺住了。
    “没有。前两年被通缉后,就没人见过他了。怎么呢?”
    何天成就把昨晚大杂院被砸的事情说了下。
    “我怀疑砸苏家屋子的人就是老巫带着人干的。至于动机,联想最近苏玲玲的做过啥事儿,很容易就能猜到。”
    陆坚一听,精神一振。
    “我去跟老战友那头说说。”陆坚的老战友就有公安。之前就在追查老巫的事情。现在有了线索,陆坚相当高兴。当场就给老战友打了电话。跟电话那头的人简单说完事情的经过后。见何天成想要离开,他匆匆挂断电话,就把人给拦住了。
    何天成看着陆坚抬脚把门给堵住,无奈地摊手:“说吧!到底啥事儿。”
    见躲不过去,何天成索性回到椅子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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