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今天这一碗喝完,明天就不用喝药了。”
    秋君药知道今天这是最后一服药,吃完秋景秀就能完全痊愈,端起滚烫的药,用勺子搅了搅,随即看了紧张的秋景秀一眼,笑着喝了一口被秋景秀视为洪水猛兽的苦药汁。
    这个动作刚做完,秋景秀紧张的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像是有些不可思议,紧张地咬着小手手。
    “......陛下!”
    眼看着秋君药喝了不属于自己的药,引鸳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您怎么......”
    “没事,就是试试这药有没有毒。”
    前几日秋君药也是趁人不注意喝了秋景秀的药,今日也不例外。他仔细感受了一下,确认没什么事,这才端起汤勺,一口一口地给秋景秀喂药。
    见父皇都喝了药,秋景秀也没有再挣扎,皱着黛青色的眉毛,忍着恶心把药喝完了。
    药一喝完,秋景秀就急急地爬进秋君药的怀里,闹着要吃雪花酥。
    秋君药不是不守信用的人,笑着按住闹腾的崽子,叫来来福,依了他。
    “这雪花酥是用何物做的?”引鸳虽然也是高门出身,见过不少奇珍异物,但还真没见过这种松软香甜的小吃,见秋景秀在吃,也忍不住自己尝了一口:
    “陛下怎么会做这些?”
    “是用麦芽做的。”
    秋君药捏了捏秋景秀鼓起的脸蛋,正想再往下说,却见秋景秀的眉头一皱,忽然顿住了吃雪花酥的动作,僵着身体,不出声了。
    “怎么了?!”
    一看到秋景秀不同于往常的表现,秋君药顿时紧张起来,生怕是自己没有看顾好,秋景秀还是不慎中了毒。
    他赶紧拍了拍秋景秀的背,示意秋景秀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在他的动作之下,秋景秀弯下腰,果然将呛进嗓子里的雪花酥全是吐进了秋君药的掌心里。
    而随着雪花酥的粉末掉落的,同时还有——
    一颗白白的小门牙。
    “这是.......”
    牙齿?!
    秋君药看着掌心里的牙齿,和因为少了一颗牙而有些不适应,不断伸出舌头轻舔压根的秋景秀,忍不住乐:
    “景秀。”
    他笑眯眯地拨了拨那颗小奶牙,声音温柔:“你要换牙了。”
    “吓死我了。”看到秋景秀吐出的是牙而不是血,引鸳刚刚悬起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凑过去,正笑着想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却变故陡生——
    不知何时,秋景秀的表情开始变的愈发痛苦,他不能说话,只能皱紧眉头和鼻子,直到鼻腔里和嘴角开始淌下了细细的血丝,刺目鲜红。紧接着,在秋君药骤变的脸色里,秋景秀忽然弯腰,捂着肚子,猛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血像是不要钱似的从秋景秀的口中呕出,溅了一地,秋君药捂着他的唇,却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血从秋景秀的身体里流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景秀吐了近一分钟的血,甚至还来不及叫太医,秋景秀就有气无力地停止了吐血的动作,闭上眼睛,脸色煞白地倒下,彻底昏迷了过去。
    “——景秀!!!”
    第27章 “朕知道了!”
    在秋景秀闭上眼的那一瞬间, 整个披香殿都炸开了锅。
    所有的宫女太监齐齐变了脸色,蜂拥而上, 似乎是想去看看宫内最受宠的小殿下此刻的安危如何。
    其中, 有真心爱重关心秋景秀的人,也就不免有浑水摸鱼想要做点手脚的奴才,所有人各怀心思, 但表面上的神情,却都是却都是如出一辙的惊慌和担忧。
    整个披香殿内乱成了一团, 乱七八糟嘈杂的声音像是杂乱的水波,乌央乌央的,好似被强行糅杂在一起, 齐齐灌入秋君药的耳朵里,摧残着耳膜和太阳穴同时刺痛起来,如同被针扎般, 泛着凌迟的隐疼。
    秋君药本就喜静, 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加上忧心昏迷的秋景秀,极度的情绪交杂之下,最终演变成了盛怒。他直接抓起一个茶盏,用力摔在了地上。
    茶盏顿时摔成千万片, 发出砰的一声炸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哗啦啦的跪倒一片,伏在地上,声音战战兢兢:
    “陛下息怒!”
    秋君药没理他们, 直接拔高声音,高声道:“十一!”
    话音刚落, 一个黑色的身影飘然落地,不到一秒便跪倒在了秋君药的面前:
    “陛下,臣在。”
    秋君药捂着额头,语气缓沉,指尖沾着的血液透出些许渗人的阴冷,如他的神色一般沉郁:
    “从现在起,披香殿一众人等禁止离开原地半步,在景秀醒过来之前,若有人敢违令妄动......”
    秋君药顿了顿,随即扫视了跪倒一片的众人,声音低低,传入人耳朵里时,却让人忍不住两股战战:
    “......就地格杀。”
    话音刚落,整个披香殿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几乎在霎时,所有人都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和身体,没有人敢再发出一丝秋君药不喜的声音,近乎同步地低下了头,最低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引鸳也跪在秋君药脚边,听见秋君药下了令,但他始终神情未变,依旧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模样。
    待秋君药说完之后,他才动了动。
    引鸳抬起手,握住了秋君药沾血的手,与秋君药十指相扣。
    秋君药反射性地想要躲,却被引鸳握的更紧,直到指节与指缝严严实实地扣在一起,再无一丝缝隙。
    在掌心相贴的瞬间,引鸳依稀能感受到秋君药微颤的身躯,但他并未做声,也未因秋君药的盛怒而改变神情,只温声道:
    “陛下......许臣妾去叫太医吧。”
    “........”秋君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握住了引鸳的手,似乎想要从对方身上汲取些许温暖:
    “你别走,阿鸯。”
    他说:“你,你让.......让来福去吧。”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开了披香殿的窗户,吱呀的一声响后,倾盆大雨顿时顺着风斜斜打进来,远处的天幕漆黑一片,好似一台方砚被打翻,翻滚着发出轰隆的声响,偶尔几道炸雷沉闷地落在人的心上,震的让人心里沉甸甸,连心也如同坠下了无尽深渊。
    大雨落个不停,沾湿了齐刷刷跪在披香殿外的几个太医的衣角,阴凉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连牙齿也忍不住打着战。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胆小的人担心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太大,惹怒秋君药,给自己平白找来杀身之祸。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蜡烛哔啵和小声交谈的声音。
    小齐太医跟着父亲齐太医跪在殿外,跪的膝盖发麻,冰凉攀着骨髓往上蔓延,逼的年轻小齐太医不得不缩紧了脖子。他虽不敢喊疼,但还是膝行几步,小心翼翼地挪了位置凑过去,附在父亲的耳边,低声问: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各位院首和其余几位副院首都来了?”
    齐太医被自己儿子胆大妄为的动作吓得一声冷汗,还没等他一个眼刀甩过去,警告自己儿子莫要轻举妄动,下一秒,一个冰冷的刀锋就抵在了小齐太医的脖子上,直接割出淡淡的血丝。
    感受到皮肤上骤然出现的疼痛,小齐太医动作一僵,顿时吓的脸色煞白,连头也不敢抬,嘴唇不受控地直哆嗦,直到听见头顶上飘来一阵淡淡的男声,沉稳冷漠,让他的心也凉了一半: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喧哗,不得离开原地,否则格杀勿论。”
    十一在警告完小齐太医之后,对着跪伏在地上不敢出声的齐太医,再度开了口,意味不明道:
    “为了你儿子的小命,和下官走一趟吧,齐太医。”
    齐太医哪敢不从,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走的时候还隐晦又恨铁不成钢地踢了小齐太医一脚,警告他安分些。
    十一装作没看见齐太医的小动作,引着他走入披香殿。
    披香殿没有点香,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齐太医不敢乱看,被引着走到秋君药面前,撩起衣袍跪下,声音恭敬安顺:
    “陛下。”
    “你来了,齐太医。”秋君药坐在昏迷的秋景秀的床头,握着秋景秀的小手,回过头,招手示意他过来:
    “刚刚邱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你再来看看,我儿究竟是何病症。”
    “是。”齐太医拱手应是,随即上前,凑过去,给秋景秀细细把了脉,随即指尖沾了一点秋景秀唇边的血,对着光看了看,然后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蘸取了一点血液,查看银针的变化。
    在做完一系列的观察步骤后,齐太医沉思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看了邱太医一眼。
    邱太医也在看他,但两人相接的视线并没有持续很久,齐太医便跪下,道:
    “正如邱太医所言,七皇子他.......是中毒了。”
    “是吗?”秋君药意味不明地提高音调,随即挥了挥手。
    来福立即会意,派人送来了一堆东西,摆放在了邱太医和齐太医的面前。
    “这是小七他这几日所服的药的药渣、用过的药碗和药壶,还有吃过的餐盘、食物,穿过的衣服和戴过的配饰,你们逐一给朕检查一遍,看是否有带毒,或者是否有两种食材食用后会催损肝脏。给朕细细排查,不许遗漏。”
    “是。”
    很快,几位副院首和年长有经验的太医都鱼贯而入,开始分辨检查秋景秀曾经用过的东西,试图从其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没有人敢有丝毫的马虎,小命悬在十一剑鞘上的紧迫感让他们每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紧张里,几乎都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
    看着太医们战战兢兢却又不乏严谨认真的举动,秋君药不知为何,头又开始疼了起来,指尖按着太阳穴,闭目一言不发。
    一旁的引鸳比来福还要及时地察觉秋君药神情的变化,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强忍急躁的秋君药,正想开口,却被再度睁眼的秋君药抬手压下,示意他不用说话安慰自己,也不用担心。
    “朕没事。”秋君药说:“阿鸯,只要你在,朕就不会有事。”
    半个时辰之后,检查终于全部结束。
    秋君药看着面色各异的太医们,缓声道:
    “是否发现异常?”
    “回陛下,没有。”
    太医们一一禀报着自己的发现:
    “药渣无毒。”
    “器具无毒。”
    “衣物无毒。”
    “小殿下连日所吃的食物中并无相克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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