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黑柱去钱铺里把那两斤重的金元宝找开。
    换了同价值的银子和少量的铜钱。
    然后便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比如说碟筷碗之类的东西。
    还买了点被褥。
    家园系统自带恒温效果,晚上睡觉即使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但问题是……人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抱着点什么的。
    比如说陆森,即使是在最热的夏天,他也喜欢用个毛毯盖着自己的肚脐眼。
    这是习惯问题。
    在城里逛了好一会,眼看日用品之类的东西就要买齐了,正要出城回家,却听到后边有惊叫声响起。
    两人回头一看,便发现三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正飞檐走壁。
    其中一个黑衣人还提着个穿着白色囚服的男子。
    在他们三人的身后,跟着四个黑衣官服的捕快,也同样在飞檐走壁追击着他们。
    几人连续几个跳跃翻滚,便来到了陆森和黑柱的头顶上方,在街道两边的店肆顶层上打来打去,斗成一团。
    刀光和剑光在阳光下反射,舞成一团团耀眼的光斑。
    还时不时有暗器被弹飞下来,笃笃笃地插到街道两边的门窗上。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起,街道上的行人们慌作一团,要么向远处奔跑,要么吓得直接躲入到店铺之内。
    很多店主反应过来,迅速关门。
    这就使得有不少行人被挡在了门外。
    陆森和黑柱也是其中之一。
    黑柱躲在屋檐下,紧紧贴着墙边儿,不敢动弹。
    根据他在汴京城讨活十几年经验,这时候不能随便乱跑,那些侠客最爱用暗器钉乱跑乱叫的人。
    无处可躲的时候,原地趴下不动才是最安全的。
    陆森不急,也没有紧张,他现在的装备栏里,挂着满耐久的石甲呢。
    然后他也把一个木甲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递给黑柱:“穿上。”
    黑柱赶紧把木甲套在身上,然后舒了口气。
    他很清楚,自家郎君的木甲可是真正的宝贝。
    几前天就靠这神物挡下了眉心那一镖。
    否则他早死了。
    看着黑柱把木甲穿上,陆森正要带他离开这里,却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小声地说话。
    “兄台,可否也给小生一套木甲。”
    陆森扭头,循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旁边的大红柱后面,有个年轻男子正挪出点身子,期盼地看着自己。
    陆森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头顶上七人在屋檐间腾挪闪躲,刀光剑光越发凌烈,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急促地像是要催人去死一般。
    很快就有人惨叫一声,从半空或跌落下来,是个穿着黑色官服的捕快。
    这捕快摔落地面后,没有当场死亡,而是一个侧身连续翻滚,躲到了陆森对面的屋檐下,捂着流血的肚子,脸色苍白直喘气。
    四个捕快少了一个,合围之势立刻破除,然后被三个黑衣劲装江湖人逼得连后退。
    此时有人在上面大叫:“汴京城所有人都给俺记住了,今天劫刑场者,是绵州三煞。”
    用内力吼出来的声音,如怒雷炸起,几乎响彻整个汴京城。
    随后三个江湖人突然爆起,将三个捕快击伤或者震退,这才挟着白衣囚犯飘然远遁。
    陆森指着飞远的三个江湖人士,说道:“这位兄弟,你不需要木甲了。”
    然后他带着黑柱离开。这汴京城果然有意思……随便出来逛逛街,都能遇到如此刺激的事情。
    可没有想到,那个说话的男子追了上来,他穿着丝绸青衣,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虽说北宋的丝织业也比较发达,但丝绸一直都比较昂贵,平民老百姓根本穿不起。
    但凡能穿丝衣的,非富即贵。
    “这位兄台,等等我。”这青年小跑到陆森旁边,并排走着,同时他抱拳说道:“冒昧打扰下,小生乃曹家二子,曹诱。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陆林一边缓缓走着,一边扭头看着对方,问道:“曹家,曹国舅二子?”
    黑柱此时咽了下口水。
    对他来说,这可是难以接近的大人物。
    “是也。”曹诱人长着比较削瘦,特别是脸看着更瘦些,像是猴脸,他涎着脸笑问道:“小生是否可知兄台高姓大名?”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陆森以后在这城里城外生活。曹家势大,又有个姑母皇后,想想查自己,肯定能查得到,因此一直藏着掖着也没有意义。
    他边走抱拳说道:“陆森,城外山野之人,当不得高姓大名。”
    “我初见陆兄便一见如故,如是见了自家亲哥哥一般。”曹诱双眼热切地看着陆林,一边走着,一边拱手说道:“可否让小弟做东,请陆兄到樊楼饮几杯美酒。”
    樊楼乃汴京城最大最高最销金的酒楼。
    甚至在樊楼西部,可以俯视皇宫一大片区域。
    樊楼里还有最珍奇美味的菜品,传闻皇宫御厨也自认不如。
    至于什么吹拉弹唱,莺燕歌舞那就更不必说了。
    在这样的地方,基础消费是以‘万’起步的。
    也就是你吃一餐,至少十贯钱,上不封顶。
    樊楼名气之大,全大宋人人皆知。甚至连最强刺客组织‘鬼樊楼’,都是借了它的名头起势。
    陆森抱抱拳,微笑道:“粗鄙之人,去不得那等奢华之所。”
    “粗鄙……”
    曹诱感觉自己被人糊脸嘲讽了。
    眼前这陆兄,虽然是一头短发,但面容如玉,唇红齿白,更有一股不染红尘的风度。
    再加一身白衣,如同谪仙人般。路上的小娘子们和小姐们看了,个个都是含羞带怯。
    怎么看都是大世家才能培养出来的俊才。
    这都叫做粗鄙?
    那自己一张父母都嫌弃的猴脸,还有瘦得更麻竿似的身材,叫什么?
    沐猴而冠吗?
    好想甩袖走人,但曹诱还是忍住了。他继续笑着说道:“如若陆兄不喜樊楼那等吵闹喧哗之所,便可与我去暖春阁坐坐。那里的酒菜虽不如樊楼,但小姐儿们的琴艺和唱腔,是汴京城里最顶尖的,低吟浅唱,唇酒入肚,便是人间极乐。”
    陆森摇头:“曹二郎请见谅,本人家居城外,若是去饮酒,多半得错过宵禁时间。等下次再见,时机适合,再与曹二郎你共饮美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曹诱只好作罢。
    他拱拱手,停下身体,等陆森消失了,这才唉声叹气回家。
    回到家中,他本想将刚才遇到‘异人’的事情说与父亲和大哥听。
    但一想到父亲和大哥两人向来敬鬼神而远之,便作罢了。
    他走去偏房那边,找到了家中供奉,扶木道人柳长风。
    柳长风已六十有三,看着却和五十岁差不多,脸色红润头发乌黑。此时正在庭院的树荫下打坐。
    曹诱一走过去,这道人便睁开了眼睛,微笑道:“曹小郎,已有数天未见,你气色越来越差了。”
    天天喝花酒,能不差嘛。曹诱不好意思地哈哈笑了声,然后正色问道:“道长,听说道门中,有门神通叫袖里乾坤,你可曾见过?”
    “不曾。”
    “刚才小生在街上见着了。”
    “可是变了些小物件出来?”扶木道人轻笑道:“那只是障眼法,老道亦可做到。”
    “非也!那人叭地一声,把这么大的……”曹诱用手比划出一个比人体稍大的形状出来:“木甲从袖口里扔了出来。”
    “这不可能,曹小郎你一定看错了。”
    曹诱摇摇头:“当时我离他不足一丈,看得清清楚楚。除非我中了幻术,否则不会看错。”
    第0017章 不追吗?
    不得不说,汴京城的治安真的不太好。
    陆森和黑柱出城的路上,又遇到了两次武林人士当街械斗。
    虽然冲突力度不如刚才那次强,但依然还是伤了些许周围的民众,所幸没有闹出人命。
    出了城后,夕阳西下,汴京城很快就要关城门了。
    出城的人极少,但入城的人依然还排成长龙。
    如果今天入不了城,这些人只能在城墙下过夜了。
    行走在桔黄色晚霞铺就的官道边上,陆森问道:“黑柱,汴京城的武林大侠们,一直都如此……胆大妄为的吗?”
    “以前比这更要嚣张。”黑柱回忆着说道:“他们天天喊着诛奸臣,杀小人。在汴京城里高来高去,都没人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听说还有个很厉害的乞丐跑到王宫里偷偷住了几年,天天偷吃御膳房的东西,直到有天喝醉了,在横梁上打呼噜了才被发现,结果几名宫内的高人联手,还是被他跑了。”
    陆森忍不住叹道:“这可真有点厉害啊。”
    黑柱连连点头:“以前那些侠爷真的狂傲不羁。直到两年多前,包府尹带着展爷从外省回来,叙职龙图阁直学士,当时展爷还只是带刀护卫,在城里就已经抓了不少的侠爷入狱。半年前包府尹成了开封府尹,展爷也成了总捕头,有权调动开封府的捕快老爷围剿汴京城的侠爷们,这才让他们安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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