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陆燃灰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云夫人却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挑起狭长的柳叶眉:“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只能说运气不站在你这边,零点赞零关注的小号都能被推到我眼前。”
    燃灰:不,所有的不期而遇其实都是处心积虑。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其他人,他也懒得做无谓的抵抗,默默听训,听完训就分手。
    云夫人挑剔地上下打量着陆燃灰,像是文学创作中的经典恶毒婆婆那样,字字不留情:“我很好奇,你一个毫无优点普普通通的男人,是怎么把云曳掰弯的——靠一张好看的脸,和一张花言巧语的嘴?”
    “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他知道你是这么虚伪的人么?”
    看着青年骤然苍白下来的脸,云夫人眯起眼,心道怪不得儿子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确实有几分本钱。
    尽管这么想着,她也没有半分心软:“像你这种绕着圈攀高枝的人我见多了,云曳涉世未深,才会被你给骗到。”
    “我的儿子我最了解,等到时候他知道了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猜还会不会护着你?”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一张支票轻飘飘落到燃灰脚边,云夫人红唇张合,吐出冰冷的话:“给你十万,离开云曳。”
    见陆燃灰不可置信,她冷冷地勾唇一笑:“或者你也可以继续清高地选择什么也不要,直接走人,不用出钱,我更欢迎。”
    燃灰义愤填膺:【她怎么这么抠门啊?十万块就想打发我,还没她拎的那个皮包贵呢!】
    002也跟着生气:【对啊,电视剧里不都是一百万起步吗!才十万,还不够塞牙缝的!】
    转念一想,燃灰又叹气:【可能她觉得,我已经从云曳那里捞到不少好处了。】
    算了,有理由分手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
    见陆燃灰忍气吞声地低下身,低头把那张支票慢慢捡起,云夫人讽刺地勾起红唇。
    十万块就能打发走,还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她拎着包站起身,轻描淡写:“别想着去和云曳告状,也别想耍什么小心思。我有一万种让你混不下去的法子,识相的话,乖乖和他分开,我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直没说话的陆燃灰这时突然开了口,低声问:“如果……是他不想和我分开呢?”
    云夫人的脚步钉在原地。
    片刻后,她才继续往外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语气漠然而残酷:“云家不需要一个被男人迷昏了头的继承人。”
    燃灰懂了,只能说不愧是豪门,养孩子跟斗蛊似的,适者生存。
    他垂下眼,声音轻缓:“……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
    心里和002击掌相庆,喜极而泣。
    芜湖!终于可以不崩人设又正大光明地把男主给踹掉了!
    -
    也许是前几天扶老奶奶过马路攒下了功德,燃灰正盘算着该怎么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和云曳分手,结果借口竟然被送货上门。
    这天大少爷公司有事不在学校,燃灰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消息:【宝贝,在干嘛?】
    ……哪来的骚扰短信。
    宝贝对此敬谢不敏,刚要删除拉黑一条龙,那个号码却在这时打来了电话。
    犹豫一下,燃灰还是接起来:“你好。”
    对面是个年轻男声,口吻轻佻:“宝贝,你好狠的心,这么久都不联系我?”
    “……”
    深呼吸一口,燃灰冷静道:“这位先生,你应该是打错电话了。”
    那人笑了几声:“把我忘了?小调皮,可真会开玩笑。”
    燃灰:“……”
    谢谢,已经吐了。
    他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刚想拉黑,对方却很快再次打了过来,这次没再说臊皮话,急忙开门见山,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别挂别挂!你真把我忘了?我是贺立阳!”
    贺立阳?
    这个名字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燃灰废了点功夫才想起来:这不是另一个恶毒炮灰吗,就是在宴会上遇到,让“陆燃灰”彻底下线的那个人渣。
    燃灰本来是打算在被云曳甩掉之后去勾搭他,没想到剧情接连遭受巨大变故,他焦头烂额,把贺立阳给抛到了脑后。
    原来是老熟人,一段时间没见,怎么这么油腻了。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但燃灰嘴上的态度却骤然热情了一百倍:“原来是贺少!不好意思,最近接多了骚扰电话,误会了。”
    贺立阳心里这才舒服几分,故作大度:“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不是有我名片么,为什么不来找我?”
    陆燃灰轻车熟路地找了借口:“对不起贺少,我前一阵子在忙期末的事,暑假也回老家了,一直没什么机会跟你联系。”
    贺立阳精神一振,问:“你还是男大学生?!”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他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动:“正好我最近没什么事,请你去新开的餐厅吃个饭,有时间吗?”
    贺立阳约他见面,心思昭然若揭。
    燃灰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小算盘,但自己正在愁分手的事,刚好可以利用一下贺立阳。
    他面无表情,嘴上却装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装模作样地推辞:“会不会太破费了……”
    贺立阳哪里肯错失良机,又软硬兼施地磨了一会儿,陆燃灰终于松了口,跟贺立阳约了时间地点。
    双方各怀鬼胎,对这次见面都很期待。
    -
    到了约定好那天,燃灰还在头痛地想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向大少爷请假,没想到云曳却先一步跟他发了消息:【今晚有事,你自己吃饭,不用等我。】
    燃灰:芜湖,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他立刻回复:【我知道了,曳哥一路顺风~】
    本来是再中规中矩不过的回答,结果对方又不满意了,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不悦:“你都不关心我去哪?怎么,巴不得我给你腾出自由空间?”
    “追到手就越来越敷衍,呵,男人。”
    燃灰:“……?”
    他立刻弥补:“那曳哥,你要去做什么?”
    云曳语气很凶:“晚了,不告诉你!”
    语罢气冲冲挂断了电话。
    燃灰:“……”
    差不多得了,男主怎么越来越幼稚。
    好不容易哄好了大少爷,等到晚六点,他准时来到了与贺立阳约好的豪华饭店。
    贺立阳订的是个包厢,跟着服务员的指引走到包厢门口,燃灰深深呼吸,做好了应付人渣的准备。
    正欲敲门,002的话却让他的手顿在了半空:【宿主宿主,我检测到男主和男配在附近!】
    小系统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费解的事:【而且信号太强了,他们好像就在你隔壁的包厢里耶,这也太巧了吧?】
    燃灰也一惊:【确实巧……等一下。】
    不,应该不是巧合。
    联想到今晚云曳的异样,电光火石间,他想通了来龙去脉,讶异挑眉,带着丝奇异的兴奋:【捉奸?】
    还有这种好事!
    他正愁该怎么把自己跟贺立阳私会的事告诉云曳,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上道,来了场大戏。
    既然如此,那燃灰可就要好好表演了。
    心思急转只是一瞬,下一秒,陆燃灰顺顺溜溜推开了包厢门,朝着站起身来,目露垂涎之意的贺立阳勾唇一笑:“贺少,久等了。”
    -
    与他们热热闹闹的会面场景相比,隔壁包厢内的气氛迥然不同。
    一台手机被静静搁置在桌面上,屏幕里播放着一墙之隔的场景,有夹杂着不明显噪音的对话声传出来。
    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阴森森凝视着无辜的手机,简直能把它盯出个大洞。
    苏展偷眼去看云曳阴沉如雷暴积聚的脸色,心情复杂,勉强劝道:“曳哥你冷静点,陆燃灰不一定真就背叛你了,他俩见面可能就是……呃,单纯的吃个饭?”
    只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云曳整个人的气压都低到了极点,闻言冷笑一声,嗓音冷得能掉冰碴:“要只是单纯的吃饭,你还用特意叫我来看?”
    苏展默默地离他又远了点,心道不然呢,万一到时候闹出事来,我知情不报,岂不是要被你给噶腰子。
    起因是这样的。
    那天宴会后,贺二少已经把陆燃灰当作志在必得的猎物,心里馋得要命,一直惦记着,不吃到嘴不过瘾。
    但陆燃灰上楼就把贺立阳给劈晕,然后输入了一段虚假记忆,压根忘记给他姓名和联系方式了。
    于是贺立阳开始对着那天晚宴的宾客名单来回排查,想找到那个灰姑娘般昙花一现的青年,最后求助到了苏展头上。
    苏展其实很烦贺立阳,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和人渣打交道。但他惯来会做人,也不至于上来就把他一脚踹开,打着哈哈问那个人的外貌。
    刚开始还漫不经心,但越听贺立阳的描述,苏展越觉得不对劲,腰慢慢直了,目露惊异。
    是他的错觉吗,这个描述……
    怎么那么像陆燃灰?
    苏展想起来了,那天的宴会上,陆燃灰确实被贺立阳看中,然后两个人一起上二楼去换衣服,当时他还和云曳在后面看过热闹。
    但云曳不是说,当时陆燃灰把贺立阳给打晕了吗,还担心贺立阳醒后会怪罪他来着。
    怎么在贺立阳嘴里,他们两个互相看对了眼,已经在试衣间里私定了终身?
    苏展惊疑不定,但也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一个在撒谎。
    如果撒谎的是贺立阳,那自然没话说,别说云曳了,连苏展也会出手整治他。
    ……但如果撒谎的是陆燃灰呢?
    苏展都不敢细想,总觉得自家发小已经绿云罩顶。
    他发现自己好像接触到了惊天大秘密,思来想去,觉得这么重要的事,还是要让云曳亲自处理,于是设计了今天这么一出捉奸戏码。
    云曳最开始还没意识到苏展把他偷偷约出来是什么意思,在看清手机上的画面后,像是被人劈头盖脸抽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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