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房间的衣柜里,除了她自己的衣裳,还混合着男人裁剪得体的西服,平日里的休闲衣裳,还有那形容清隽的衬衣。
    本来还分出了界限,可她衣服实在太多了点,即使收捡了,也还是占了大半。
    慢慢的,泾渭分明的河消失了,开始有了点小夫妻过日子的感觉了。
    商时序推开柜门,目光从里略视过,很快取了一件浅绿色牛仔面料,柔软贴肤但较为厚实的外套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周晚棠盯着他肘间搭着的衣裳,没忍住开口提醒:“你拿的是我的衣服。”
    “嗯。”
    他的目光将她打量一遍,“你身上穿得轻薄,去西安那边,总归到夜里了。就算酒店距离机场近,那还是要在冷风中过一下。如果酒店离得远,就更不必说了。”
    “我查一下天气预报。”
    说完,她作势就要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看看天气。刚划开屏幕,手机便被抽走。
    “别看了,出去吃饭了。”
    另一只手动作自然地搭在行李把杆上,“走了。”
    见晚棠停在原地,眼睛含起笑,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我说的都是真的。”
    没辙,只得将手机归还给她,“看吧。”
    周晚棠敛着眼睫,看着眼前的手机,但心思全然不在此。
    方才商时序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手指碰上自己的掌心,指腹带着温度,让人忍不住回缩。
    他接过行李的动作无比自然。
    很稀松平常,甚至没什么特别的点。但那一瞬,却像是被人拿羽毛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挠了一下,叫人实在无法忽视。
    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着,指尖抵着掌心。
    她眨了眨眼,理智回笼。
    有点小题大做了,想到这,语气冷了两分,故作冷淡:“不用看了,我信。”
    “走吧,去吃饭。”
    *
    晚上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夜里城市的烟火气也变得浓烈许多,明明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认识,以及那张盖了章的证。
    但今天的关系好像变得深入了一点。
    商时序将晚棠送到机场,从抵达机场,再到登机,成功降落西安咸阳国际机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的事情了。
    夜里有点冷,将外套穿上才不至于抱着手臂哆嗦。
    他还真有点神算子的潜在。
    不对,这叫未雨绸缪。
    拎着行李箱,在机场外拦了辆出租车,大概十多分钟后,才算抵达酒店。
    酒店是商时序吃饭时候预约的,离博物馆直线距离很近。
    当时自己预约的时候,明明显示周围已经预订满了,也不知道他这么晚的时间点是怎么约到的。
    可能是家里公司涉猎酒店吧。
    虽然这次是出差,但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事情。闲暇之余,也可以去周围转转,感受一下西安的风土人情。
    为此,她还提前一两天给自己制定好了临时的旅游计划。
    明晚去大唐不夜城逛逛,转天上午无事,去看看兵马俑,再搭乘下午的飞机回到北京。
    办理入住后,周晚棠拖着行李箱搭乘电梯到房间。
    将行李箱打开,取出换洗衣物,去淋浴间洗了个澡,冲去奔波带来的疲惫感。
    洗澡之前给手机充了电,洗完澡拿干发帽包住湿漉漉的头发,将充电器给拔了。
    打开消息,发现十分钟前,商时序给自己发了条消息:[到了吗?]
    [刚到一会。]
    想着现在时间不早了,便又再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早点休息。]
    这个点,夜猫子的邬紫越还没有休息,估计是在熬夜追近期播出的新剧。
    [睡了吗?]
    那边秒回,随之而来的是视频通话。
    邬紫越那边的光线暗淡,只开了一盏床头灯,视频画面的右下角摆着一台平板,里面果不其然地在播剧。
    暂停的缘故,进度条显示过半。
    “你一个人去的?”
    “嗯。”
    “徐师傅没去吗?”
    周晚棠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将手机放在床铺上:“师父腿脚不便,前两天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扭到筋了。而且这次虽然名义上是出差,但是也没太多的事情,主要是和博物馆交接一下就好。展览前期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也可以自己去周边逛逛了。”
    她撑着左脸颊,“一个人过来,主要就是涨涨见识,权当历练了。”
    “那你家那位呢?”邬紫越揭开脸颊上敷着的补水面膜,“他没跟你一起过来?”
    “关系不熟。”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儿。”晚棠吐槽她心中的想法,“你在想些什么呢?”
    “你俩才结婚几天啊,不度蜜月?”
    “再问绝交。”
    邬紫越朝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手拉封条的姿势,“明白。”
    周晚棠闲问:“看什么剧呢?”
    “恐怖片。”
    “那算了。”
    “你还看剧,别看了。”邬紫越从抽屉里掏出手机支架,将手机搁在上边,“明天早上还是搬砖人。”
    “等结束了,好好享受一下这趟西安之行。”
    晚棠:“嗯。”
    “不跟你唠了,早点休息。”
    “挂了。”
    结束通话,晚棠将手机扔在一旁充电,整个人呈‘大’字瘫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滚了一圈。
    烦躁。
    *
    翌日清晨。
    才想起昨天晚上纠结半晌,整个人有点懵,云里雾里地睡着了,干发帽都忘记取下来。
    头发没吹干,就这么睡了一宿。
    从床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吹风机将彼时几乎干透的头发吹了一遍。
    尤其是接近头皮的位置。
    吹完头发,整理完一切。
    周晚棠取出先前准备好的临时工作牌,挂在纤细的脖颈上。
    头发松松盘成低马尾,化了一个极淡,但又极为干练的妆容。
    今日周五,博物馆内人流不错。
    “周老师,年轻有为。”
    说话的是交接这份差事的负责人,两人见面握了握手,而后就文物交接一事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您谬赞了。”
    她笑说:“都是分内的事,而且这趟我也算是学习到了不少新的知识。”
    工作交接完毕,周晚棠顺带在博物馆内逛了一圈,博物馆内的藏品历经各个朝代,皆是历史变迁的见证者。
    只是可惜,更多的文物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英法联军入侵,贪婪的他们对圆明园的珠宝、文物进行肆虐搜刮,连镀金的水缸的金粉都刮了。
    带不走的瓷器就砸了,最后索性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文物自此开始飘洋过海,流落海外。
    周晚棠看着眼前都有单独展台的文物,不禁想起去大英博物馆时,看到的那些文物藏品。
    他们大多来自中国,没有解说词,只有冷冰冰的编号,拥挤的挤在狭小的展台上。
    外国人不懂中国文化,文物虽然不会说话,可却是历代人民智慧文化的结晶。
    从事这个行当后,深感痛心与无力。
    经手的每个文物,都会认真修复,尽可能地还原,接近它最真实的模样。
    现代文化和几千年前的泱泱华夏文明碰撞,让参观的人,透过文物的模样,与老祖宗进行横跨时空的“交流与对白”。
    希望未来的某天,它们也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尽早回归祖国的怀抱。
    周晚棠静静伫立在展厅前,展厅中有一尊青铜器,是陕西博物馆送到故宫文保科技部修复的。
    这尊铜器经师父的手,她在一旁也起到了点辅助作用。
    虽然微弱,可当它修复成功,被摆在展厅供人参观时,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是无法被形容的。
    “周晚棠?”
    声音由远及近,“没想到还真是你。”
    周晚棠整理好思绪,顺着声源的来处扭头看去。没想过今天工作日,竟然会在西安碰上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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