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却不是因为林织的蛊毒。
    转瞬间院内出现了数道气息,朝着林织和戚禾袭来。
    林织布置在暗中的人同时现身,戚禾拔剑攻了上去。
    林织退到了亭子里,没有催动银铃,而是拿出了一支短笛。
    乐声短促尖锐,十分古怪。
    向他袭来的人心中惊骇,立马后退了几步。
    只见清幽的小院里不知从何处爬出了蜘蛛,角落亭柱屋檐上盘着各色的蛇,不论毒性,光是从视觉上就让人头皮发麻。
    在这里盯梢许久的人完全不知道这院子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虫子,即使他们带了药粉似乎也无济于事。
    在笛声的驱使下,密密麻麻地毒虫蛇蚁朝着敌人涌去,小半部分盘旋在亭子的周围护卫。
    细小的黑色蜘蛛与蚂蚁顺着鞋面不断往上爬,钻进衣服的缝隙里啃咬。
    惨叫声声,那些人不仅动作受限心神也受到了干扰,乱了阵脚,戚禾持剑于其中,势不可挡。
    有人知道应该先攻亭子,阻止蛊师控制毒虫,可亭中吹笛的美人眉眼带笑,周围毒蛇吐信,色彩鲜艳的硕大蜘蛛静静地爬在他的手背上,邪异又毛骨悚然,叫人不敢靠近。
    不消一刻钟,来袭的数十人便倒在了地上。
    林织留了一个活口,其他的让人处理了。
    在笛声下,毒虫们如潮水般退去,又隐没在了宅院与屋檐阴影里,死掉的虫尸铺在地面上,如同灰烬。
    即使是暗卫们也因为这一幕而浑身不适,他们先前知道这里有毒虫,主子也提前给他们服用了解毒丹,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戚禾封住了这人的穴位避免他逃跑,将他带到了亭子里。
    外边日头大,自然不能让他师父晒着。
    “我要第一堂堂主血蔷薇的全部资料。”
    林织根本不用问他是谁派来的,血蔷薇用白无求的尸体作为答案,杀人夺宝的意图十分明显。
    赤羽门的门主神秘,这位第一堂的堂主现身也不多,大多数事情是由第二堂堂主出面,包括当初蛇云草的事情也是以他的名义,所以林织能得到的关于血蔷薇的信息有限。
    林织留的这个活口是个三四十岁的瘦高个,是那群人里武功最高的一位。
    他并没有被毒虫咬到,那些虫子刚近他身就被他用剑气绞碎成粉末,但也因为不断靠近的虫子注意力分散,很快落败在戚禾手里,受了重伤,此刻他穴位被封,无法轻易动弹,坐在地上颇有些狼狈。
    他舌下藏的毒林织在捉到他的时候就让人取了出来,避免他自尽。
    男人听见林织的话没抬头,显然不打算配合。
    林织拿出了瓷瓶,拔开了塞子,从里倒出了虫子。
    他炼的蛊虫大多有翅,方便驱使,但偶尔也会有这种无翅肉虫,毒性要更加猛烈些。
    林织没有浪费口舌进行威胁,这种人不知见了多少血,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撬动心防的人。
    男人的身上有伤,青黑色的蛊虫嗅闻到了血肉的味道,更加兴奋。
    男人看着蛊虫往自己血肉里钻,瞳孔放大,但依旧没有吭声。
    林织坐在了椅子上,用扇子扇风。
    戚禾站在他的身侧接过了他手上的扇子,另一只手递到林织身前,低声道:“师父握着我手腕,凉快些。”
    戚禾不说掌心,一是目的太明显,二是担心和师父交握手心会烫以至于冒出汗,让师父不舒服。
    他将衣袖向上拉了些,露出了手腕,等林织放置上去。
    如此,早已超了师徒界限,不过他们之间又何止这些。
    夏日林织的掌心高热,触及到冰凉肌肤眉眼舒展,笑盈盈地看着地上的男人因为蛊虫开始发抖。
    这种蛊的蛊毒极为阴寒,哪怕是六月天,也让人如坠冰窟。
    握着的地方被掌心的温度所染透,林织自然地将手向上碰,寻觅其他冰凉的地方。
    戚禾的身体微僵,袖下温热柔软的手正顺着他的手腕触碰到了小臂,让他一阵失力。
    地上的男人蜷缩着,挣扎中看见了软椅上的青年几乎靠在了少年的臂膀上,少年衣袖勾勒出手指的形状,虽无任何裸露,却难掩扑面而来的过界的情色。
    原来这对师徒竟然是这种令人不齿的关系,难怪这个蛊师会这么竭尽全力地帮戚禾复仇,师徒断袖之情,若是将这个消息一并宣扬出去,他们的名声一定会更臭,可他恐怕没有命走出这里了。
    男人稍显凄厉的惨叫惊动了屋檐上缠着的蛇,林织微微蹙眉,戚禾虽然看不见,不过无需林织开口,他便上去点了男人的哑穴。
    林织懒散地靠着,想着云虚道长最好不要此刻登门,否则他这魔教作风真是遮掩不住了。
    第197章 养成少侠的蛊师
    赤羽门人的嘴比林织想的要难撬开些,不过这也是时间问题。
    在得不到终结的漫长折磨中,到最后只会有解脱这一个想法。
    林织让人看好他,去看了白无求的坟。
    他让人买了棺材把白无求下葬,他不知道这老头的故乡,就埋在了这里,坟上的最后几把土是戚禾添的,他们好歹师生一场,戚禾烧了纸钱放了贡品。
    戚禾低叹:“也不知道他徒弟是否还活着。”
    白无求被赤羽门以白有求的性命要挟,如今白无求死了,白有求也不知下场如何。
    林织并未回答,因为这个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
    江湖残忍之处就在于此,昨日相见的人,可能转瞬就没了性命。
    时间快到正午,周围的草木被晒的有些没精打采。
    林织回了宅院里,暗卫低声回报:“方才云虚道长来过,只是您还回来,他便留了口信。”
    云虚道长听闻了林织他们遇袭,特地赶了过来,却发现事情已经结束,他再次留下话,表示相关的事情可以随时去七星门找他,他门派中还有事情要处理,需要返回。
    林织颔首表示明白了,云虚道长不太放心,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几天。
    事实上对付赤羽门林织并不需要他出手相助,只是关于药方,还是需要他帮忙。
    小院经过收拾,很快恢复了原样,只是空气中还带有些许血腥味。
    林织到了卧室,拿出了暗格里的盒子,看着内里的冰玉莲,这东西不易携带,拿在路上不太方便。
    他摸着瓶口不易被发现的天星,给它喂食,安抚了一下它,而后将东西放在了隐蔽处。
    他暂时不打算离开这里,也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其他人这个信息。
    冰玉莲就在这,他们要杀的人也在这,如果需要,那就上门自取。
    写好信件后,林织派人送出,去往了昭芸处。
    昭芸在帮戚禾诊脉,查看他体内情毒消失的情况,也在观察他的眼睛。
    戚禾轻声问:“还是查不出来什么吗?”
    戚禾的指尖不自觉按着掌心,等待着答案。
    昭芸有些不忍,还是如实回答:“和之前一样,并无瘀堵现象,我查不出来缘由。”
    戚禾点头,又问道:“这毒可会反复?”
    昭芸想了想说:“不会反复。”
    “那会有什么残余的效果么,比如更容易情动?”
    戚禾的态度自然,像只是在询问。
    昭芸想到了他和林织的事,忍不住咳了几声,有些犹豫答:“可能会吧。”
    她对这种毒的了解来源于师父的经验传授,何况毒与药在每个人身上出现的情况可能都不动,昭芸身为医者不能妄下断言。
    “多谢。”
    戚禾起身,并未系上白绸,朝着庭外走去。
    林织站在廊檐下看着他走过,并未出声叫住。
    少年却在靠近他时加快了脚步,对他露出了笑。
    “师父,外边晒,怎么出来了。”
    从他们相遇起,戚禾便眼盲不能视物,可他的出现,戚禾从未错漏一次。
    林织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戚禾面上的笑容更明显些,原来是出来寻他。
    “没什么大碍,但药性可能会有些残余,我用内力即可压制。”
    林织听到他后面那句话似笑非笑,领着他进了书房,商量接下来的事。
    为了避免赤羽门派大量人手前来围剿追杀,他们需要尽可能多地将人手布置到周围,林织已经安排了一批人入城,第二批人正在赶来。
    等他掌握了第一堂相关的信息,就可以为直捣黄龙做准备。
    敌静我动,敌动我静,不外如是。
    戚禾没有任何异议,师父的安排总是很周全。
    虽然有把握,但林织没有掉以轻心,仔细思虑着自己的安排。
    次日清晨,睁眼没有在房间里看见戚禾的林织有些微惊。
    除了有要事的时候,这么几年他已经习惯了日日睁开眼就能看见戚禾,今日戚禾不在,难免让他精神有些紧绷,立刻让系统查看戚禾的位置,
    01:【宿主,任务目标在他的房间里。】
    林织有些疑虑,洗漱过后到了戚禾的房外。
    戚禾的房门只是虚掩,靠近时林织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声音。
    林织了然,放下了心里的担忧,他并未推开房门,只是透过缝隙看着少年的侧颜,以及他握着的玩意。
    少年身材颀长面如冠玉,按理来说应该哪儿都漂亮,可偏偏那未熟之处却颜色略深,与之形成反差。
    戚禾微微低着头,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滚动。
    他的面庞依旧清俊,因为爱欲覆上一层噬人的冷淡,上下动作缓慢又漫不经心,五指张开又合拢,念着林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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