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冬天,街上十个人有九个里头是穿着深色厚衣服,手上戴着手套的,凶手融入人群当中,那简直像是山楂球上了糖葫芦串,妈都认不出他来了啊!
    而且他们刚刚进小区的时候,生面孔丝毫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凶手进来的时候,一定也是如此,除非朱獳倾国倾城,不管做什么伪装那都叫脱裤子放屁。
    张队默默想着,他老婆是个老师,收缴了不少孩子们喜欢看的情啊爱啊的书,那书里头的女主角就是变成了一条狗,男主角都能深情的看着狗说,亲爱的,我知道是你。
    当时他就在想,要是他有这本事就好了,他就对着朱獳说,丫的,老子抓到你了!
    可惜书是假的,大部分的人都不会记得过路的人。
    这附近都没有监控,虽然法证还没有来,但是张队心中也明白,这里压根儿就不会留下任何的指纹线索,朱獳就是一个这么小心的人。
    他想着叹了口气,朝着门外走去,将那手套一扔,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正准备点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张队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直板的上头拴着个小金鱼。
    他拿起来接通了电话,声音都轻柔了几分,“培明啊,有什么事吗?有工作呢,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去,让你妈妈先带你去姥姥家住吧!”
    “放心,过年的时候肯定去!你要听妈妈的话好好认字,知道吗?”
    他说着,挂断了电话。
    又拿起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朱獳为什么要到殷明跟冯芷的家里来杀死他们呢?
    第187章 尘封里的朱獳案(二)
    年节的那天南江市下了大雪,纷纷扬扬的。
    “建平,大家先回去过年看春晚吧,明天咱们再继续查案,这个朱獳我就不信抓不到他的破绽。我总觉得,这一次的两名死者,跟之前的都不一样……”
    张队看着外头快要黑下来的天,喊了解散。
    他这么多年查案的直觉告诉他,他要是能够找到朱獳的杀人动机,就可以抓到那个恶魔。
    这时节的春节年味儿格外的浓重,张队站在窗户前,看着万家灯火听着那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倒计时已经过了,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他老岳父家中过年赶早,正月初一天半亮就要开始吃饭抢着过年。
    这会儿饺子还在肚子里,厨房已经开始准备饭菜了。
    儿子张培明在外头放春雷,镇得窗户乱晃尘土飞扬。
    张队还没有张嘴骂他,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睁大眼睛一看,是陈末。
    “喂,我老张,咋啦?你小子啥时候过来帮我的忙?”
    春雷震得响,张队嫌恶地瞪了一下咯咯笑的张培明,进了屋子里,“喂,你说。”
    “张队,星河路十八号这里发生了案子……”那头陈末的声音十分的沉重,“灭门案,幸存者是一个小女孩。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十分的怪异,联系不上家属。”
    张队那因为熬夜而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起来,“有朱獳的印记吗?”
    “没有”陈末毫不犹豫的说道,“上次你跟我说留意这个,我特意的仔细找了,没有朱獳的印记。而且这个凶手,应该是一名女性,幸存者说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现场很干净,没有发现任何的特殊指纹与毛发。”
    “这家里特别有钱,金条现金古玩一大堆,但是都没有丢失。简直是毫无头绪。
    张队沉默了片刻,“我立即过去,局里怎么说?”
    陈末忙道,“这种大案,我们派出所不好擅作主张,局里说你们组专心查朱獳的案子。星河路十八号的案子,交给马队。”
    “他妈的……我们南江人祖祖辈辈都是杀猪匠,还是挖了人家祖坟呢?怎么这么多坏人都往这里来……张队……你是没看到,没看到那孩子……”
    张队轻叹了一口气,他听到了陈末吸鼻子的声音。
    他这个后辈,可以说是他一手带起来的,样样都好。
    长得也好,十分的威武,一身正气百邪不侵,怎么看都是干警察的好苗子。就是外表硬朗,内心却是软趴趴的,感情丰富到看到路边的狗少吃了一顿,他都恨不得默默流泪。
    “马队很厉害,一定会找到凶手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打我的电话。”
    市局不是只有一个刑事组,他领一组,老马领的二组。
    跟他这种野路子大老粗不同,老马是科班出身高材生,查案特别的细致。之前局里已经明的暗的暗示过了,说有老同志要退休了,可能在他跟老马里头选一个人,往上再升上一升。
    电话挂断之后,张队走了出去,抓起了自己挂在衣架上的棉服,套在了身上。
    “爸爸,你要出去吗?”
    张队蹲了下来,摸了摸张培明的脑袋,“警察就是这样的,只要有人犯罪,就没有放假这种事。你看你还想当警察吗?”
    张培明拍了拍胸脯,抬起了下巴,因为刚刚炸完春雷,他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
    “当然了!我要当比爸爸还厉害的警察!到时候我就说,老张啊,你回去陪家人吃年饭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他小小年纪,挺着肚子,学着那腔调,惹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张队佯装要抽他,“去去去!老张也是你叫的!一边玩儿去吧,别炸炮了,咱们家不睡觉,人家隔壁邻居还得睡觉呢!”
    张培明吐了吐舌头,对于父亲这种年节临时出门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这就是警察的生活,他从小就习惯了。
    张队出了门,雪呼啦啦的吹着,门口的路灯坏掉了,但是路一点也不黑。
    他朝着星河路十八号的方向看了一眼,骑上了自己的破旧自行车,朝着市局的方向而去。
    这会儿的市局还在旧址,楼已经很老了,一进来就能够闻到那股子岁月留下的味道。
    办公室特别大,像是工厂车间似的,几个刑侦组的人都在一块儿办公。
    他找到了自己座位,拿出钥匙开了抽屉,将锁在里头的关于朱獳的所有卷宗,全都拿了出来,将他所犯下的所有案子,按照顺序摆在了桌面上。
    最终还是拿起了最近的那一份。
    朱獳第一次作案,是在南江一个出名的野湖边,杀死了两个夜间垂钓的老人。这两位老人,一个是研究所的教授,另外一个则是他的亲家,一个外籍华人。
    第二次作案,是在地下停车场,被杀死的是一家三口……
    ……
    他已经查过很多次了,这些死者之间都没有什么关联,也没有什么共同点,看上去就像是走在街头随机杀人一样。
    那么最近的这一对年轻小夫妻呢?
    殷明和冯芷,朱獳是随机的开了一扇门,把他们杀死了,还是说他早就选定了目标,要杀的就是这两个人。
    若换做是他,是一万个不可能有第一种这样的疯狂想法的。
    因为随机开门,开到了一户警察家,里头正在同事聚会怎么办?
    难道朱獳要笑着挥挥手说,嘿,你的凶手快递上门了,连带着凶器一起叫你抓现场?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
    冯芷是证券公司的,跟钱打交道;殷明是社会记者,容易遭到人打击报复。
    张队想着,站了起身,他越往这边想,又越觉得荒谬起来。
    朱獳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果线索这么简单,是二人的熟人,还是仇杀,那未免跟他之前的行事风格也太不统一了一些。
    如果他想得这么简单,至于这么久了,他们还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碰着吗?
    他想着,又忍不住在口袋里摸起烟来,摸了好半天,却发现自己落了一个空。
    香烟和打火机都放在家里忘记带了,口袋里只装了他刚从银行取的新钱包成的红包,他准备明天上班,发给组里的那些崽子们的。
    没有烟抽,他手中空落落的有些不习惯。
    张队想着,将那些红包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这红包是妻子给他的,一包有五个,上头印着的烫金镂空花纹各个都不相同……
    张队晃着红包,手突然一僵,拿起了最近的那册卷宗,疯狂的翻了起来。
    等翻到了有着那个镂空皮质的朱獳图案的时候,突然停下手来。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妻子的电话,“那个红包,你给我给组里小崽子包红包的红包,是在哪里买的?”
    “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呢?红包袋子吗?不是我买的啊,我以为是你买的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第188章 尘封里的朱獳案(三)(加更)
    沈珂静静地听着张局讲过去的事,这里头很多细节,是在卷宗里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
    系统里的存档,她在之前就看过了,再看一遍也没有抱着一定会发现新线索的期待。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点开,久未露面的张局站在门口,给了她希望。
    他整个人削瘦了许多,看上去格外的憔悴,有种一夜白头的感觉。在他的手背上,还贴着医用胶布,显然刚刚在医院里头输完液。
    “我是一定要重查这个案子的”,沈珂从张局的手背上收回了视线。
    张局点了点头,“查。比起难看丢脸,被人说造成了冤假错案,我更害怕坏人逍遥法外。沈珂,不要小看我们这些老头子。”
    “我啊,就是为了培明也得查下去。而且,在失去培明的时候,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张局说着,声音有些低沉,“我其实也想过的,我那天为什么会收到那个红包。”
    那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很多人的命运,都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在黑暗中拨动了齿轮一般。
    ……
    “是不是爸妈买的,你问问,很重要”,张队死死的盯着那五个红包中间的一个。
    其他四个红包上头,都是烫金花纹,写着吉祥如意之类吉利话,唯独中间这一个,那团金色的镂空花,不知道在何时变成了凶兽朱獳。
    那狐狸模样的兽,眼珠子那处是镂空的,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神态。
    可是张队却只觉得脊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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