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二十年前的案子,一份胡编乱造,以刺激消费者购买的文章,林白青觉得它问题很多,不,它简直就是在造谣,鬼扯。
    但凡人,凡事,都得从专业的眼光去判断。
    而顾培是个现代医学科的医生,他看待问题,是从医学方面去判断的。
    他指着报纸上刊登的,男人的照片说:“如果这是准确的案发第一现场,那么,这个人不是死于‘风骚蛇妇阿花’的锤击,他在受伤后还遭受过二次伤害,也就是说凶手不是阿花,另有其人。”
    只凭一张报纸上的黑白照片,顾培怎么看出来凶手另有其人的?
    当然了,他是个非常专业的手术刀医生,活人见的不少,死人也见过很多。
    就跟法医一样,他是可以从尸体的形态,各个方面来推断死亡原因的。
    林白青连报纸一起钻进了丈夫怀中:“快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楚春亭:难道我要永远被顾明压着踩吗,呜呜,好伤心。
    顾培:玩具,居然是玩具,呜呜,好开心!
    ps:讲个冷知识,有很多人会用双盲试验攻击中医,中成药,认为中药就是安慰剂,是无效的,但其实大多数西药也没有通过双盲试验,因为它的试验条件非常严苛。
    第99章 个人恩怨
    (你爷爷我要给柳连枝低头,认错!)
    沈庆仪杀夫一事, 林白青在m国也才第一次听说,还没来得及跟顾培讲。
    所以在顾培看来,[风骚蛇妇阿花]只是个陌生人。
    而作为医生,他会用专业的眼光看待问题。
    他指着报纸上尸体硕大的脚底板上一小块不明斑状, 问:“你看这像什么?”
    黑白照片, 尸体的脚上有几处污渍, 其中有个圆形的淡斑, 是深陷着的。
    林白青说:“他打赤脚的时候踩上的垃圾吧, 像颗豆子。”
    只看那个淡斑, 看起来确实像只红豆, 或者绿豆。
    顾培眉头一皱,望着妻子,仿如望着……他的眼神仿佛在关爱智障。
    难道不是?
    林白青只是个中医, 不懂西医那套, 又说:“铁的,小滚珠一类的小东西?”
    顾培再皱眉头, 目光依旧直勾勾的望着妻子。
    照片是站在脚的位置俯拍的,所以死者的脚底板露出了全貌, 脚底板特别脏,顾培指的只是许多斑块中一小块淡斑, 报纸上又是黑白照片,林白青实在看不出来它到底是个啥。
    她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但于顾培来说, 那只是桩报纸上的旧闻,他顺嘴聊起也不过是想引起妻子的注意, 而此刻她仰头望着他, 丰满弹润的香唇带着丝丝黄桃的清甜, 就在他的嘴边。
    饶是他再怎么善于控制自己,也会有心急,想吃点热豆腐的时候。
    所以林白青眼巴巴的在等下文,顾培却忽而粗喘,拂开报纸,就吻了上来。
    他有胡茬子的,而且胡茬特别硬,蹭上来,扎的林白青的脸生疼。
    而且他把她最宝贝的报纸给揉坏了。
    林白青本能反应,尖叫:“哎呀,你干嘛呀你!”
    顾培倒是很听话,妻子一声尖叫,他立刻松开了唇。
    妻子好像生气了,这叫顾培又变的无比紧张。
    他最怕惹女性生气了,那会让他慌张,不知所措。
    还好,她只小声说:“我是喜欢你狂野一点,但这不叫狂野,这叫……粗鲁!”
    在这一瞬间,顾培其实很怕,怕她会生气,神情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对不起。”他赶忙道歉说。
    顾培是林白青唯一见过,能在成熟冷静和天真,无措之间自由切换的男人。
    他总是上一秒慌慌张张,下一秒又冷静自持。
    也罢,毕竟是自己逼婚来的男人,林白青悄悄告诉自己不生气,默好会儿,小猫一样温柔的偎进他怀里,柔声说:“先讲这个,到底怎么回事,要讲的好,我就允许你……粗鲁一点。”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想听他继续分析报纸上的凶杀案。
    顾培重又放松了下来,指着那块圆斑说:“因为这个斑的缘边有凹陷,你认为应该是脚上嵌了一颗豆子,对吧?”
    又说:“但如果是豆子,它应该是边缘内陷中间突起的,可它整体是内陷的,再结合尸体的放射性形态,结合起来,我判断,它应该是人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被强大电流灼击过的伤口。”
    虽然林白青不懂西医,但人被电击的伤口她见过。
    经顾培一提醒,她也恍然大悟,那脚底板上还真是个被电击了的伤口。
    港城警方的判断是,男人是在膝盖碎了以后心脏骤停,俗称被疼死的。
    但就林白青一生为医的经验来说,一个壮年男人因为膝盖碎了就生生疼死的概率并不大。
    可一旦在双腿全废的情况下遭受了电击,引起心颤和呼吸障碍,继而导致呼吸衰竭,那他必死无疑。
    而如果没有专业的法医进行全面鉴定的话,就会被认定为是,锤击致死。
    再结合那个渣男混道的背景,那他会不会是,在沈庆仪离开之后,被另外的人弄死的?
    而要这样说,那妈妈这二十年岂不是白逃亡了?
    林白青心里格外难过,又无比佩服顾培在医学方面的专业和敏锐。
    放下报纸,在顾培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在他颊侧轻轻吻了一下,待他抬头,小声说:“其实粗鲁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男人低头,就看到妻子双眼水潞潞的,正凝望着自己。
    男人喉头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如藤蔓一般,已经缠上来了。
    顾培捧上妻子的脸,没有动,只是静静望着她,眼神纯真的跟个孩子,让林白青忍不住想抱上他的额头吻一吻。
    其实林白青是顾培自母亲以外,相处过的第二个女人。
    她跟他的母亲是两个极端。
    母亲因为憎恨他而致力于破坏他一切可以得到的美好,享乐,幻想。
    她却截然相反,她一直在满足一切顾培曾经不敢妄想的一切。
    今天晚上他果然表现的好粗鲁。
    无比粗鲁!
    ……
    俩人办完事,林白青就把关于沈庆仪偷渡,被认为是凶手,又整整逃亡了二十年的事,原原本本的跟丈夫讲了一遍。
    越讲越难过。
    林白青是个医生,看惯了生死,会拼尽全力去救每一条生命,但不会轻易流眼泪,可讲着讲着,她也忍不住哽噎。
    无疑,沈庆仪是个一直在跟命运做抗争的,不服输的强者。
    但偏偏她人生的每一步,都踩在最坏的点子上。
    在49年被母亲带下船,从此成为了一名‘黑五类’。
    而在经历了残酷且漫长的六十年代后,于黎明前跳入大海,以为能奔向新生活。
    但当时的港城,恰处于最为混乱的年代,帮派林立,打打杀杀。
    而她,又被一个混混纠缠着,卷入了一桩凶杀案。
    直到逃亡到m国,她才获得了一份相对平静的生活。
    但如果人不是她杀的,那她这二十年的背井离乡又有什么意义?
    二十年啊,她岂不白白逃亡了。
    顾培听妻子讲完,也才明白过来。
    所以报纸上的‘蛇妇阿花’居然是他的丈母娘,沈庆仪?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跟林白青有关的人,她不会三更半夜的,专门去看一份二十年前的旧报纸的。顾培可算明白她刚才为什么突然会那么生气了。
    打开灯找回报纸,他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报道,又盯着死者那双硕大的脚丫看了半天,才说:“我确定这个人是死于电击的,报纸上的照片不够清晰,但警署肯定有详细的现场的照片,而且你看报道上写的,[有目击者称,该男子时常家暴阿花,她遂起意,将男子灌醉后蓄意杀害……],是基于该男子的死亡,警署才认定为蓄意杀害,但如果男子不死于锤击,我们就可以认为沈庆仪是在自卫,那她就是无罪的。”
    其实从沈庆仪的性格就可以推断,她哪怕失忆了,她的智商很高,她会学习,会赚钱。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渣男就断送自己的人生,所以当时,她锤碎对方的膝盖,只是不想渣男再纠缠自己而已。
    那个渣男也许还有别的仇家,本来就在暗中跟着,正好看他受伤,就把他杀了呢?
    林白青也是天真,捧着报纸又问:“培,你再仔细看看这张照片,能不能推断出凶手来?”
    这不开玩笑嘛,就一张印在报纸上的照片,顾培怎么推断凶手?
    但他盯着报纸看了许久,说:“如果沈庆仪是故意杀人,她不可能傻到把凶器丢在现场,这就足以证明受害者不是她杀的,关于凶手是谁,我们没必要去追它,这个案子,我们应该追的是,港城警署调查案件时错过了细节,错判了死亡原因,致使沈庆仪背负杀人罪二十年,你妈妈是可以提起诉讼,复核案件,并向警署索赔精神,名誉方面的伤害补偿的。”
    林白青眼前一亮。
    顾培只是个旁观者,但是他只从报纸上的一张照片上就可以看出死者的死因来。
    就证明那个被电击的伤口在当时是很明显的,而且就赤.裸裸的摆在显眼处。
    而就像他说的,不管杀人的凶手是谁,沈庆仪肯定是被错判的。
    警方当时是怎么勘察的现场,又是怎么做的侦破?
    是港城警署的不作为,草草结案,才搞出来的冤假错案。
    她母亲整整背负了二十年杀人凶手的罪名,直到现在还在逃亡。
    港城警署难道不应该给她公正,赔偿和道歉?
    ……
    这一趟m国可去的太值了,事情也豁然开朗了。
    林白青推算了一下,如果她现在就代犯罪嫌疑人提起复审案子的请求,且进展顺利的话,还有一个月过年,那么,过年前沈庆仪就可以洗清冤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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