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妯娌可没有关系好到从对方单位路过,然后会特意进来坐坐的那个程度。
    叶婉容面色严峻的回应齐秀敏的询问:“我是来找弟妹谈点儿事,不会耽误弟妹太多时间的。”
    说着叶婉容就自顾自的坐在了待客的沙发上。
    齐秀敏忙要去给叶婉容沏茶,却被她拦下了。
    齐秀敏就在叶婉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俩人之间隔了一条长方形的小茶几。
    “大嫂有什么事要特意来这里跟我谈?”齐秀敏机械的问。
    明明叶婉容比齐秀敏大了几岁,但是俩人到了一起怎么看都是叶婉容更年轻。
    叶婉容不光皮相信上看着气而且她质端庄,仪态万方,哪怕身上没有任何的配饰,衣着朴素,她都会是别人眼睛里不可错过的那道风景。
    齐秀敏自认为自己也不差,但是跟叶婉容放在一起比较的话顿时高下立见。
    如果她们单纯就是妯娌关系的话,面对方方面面比自己优秀的妯娌齐秀敏哪怕不服,也没到妒恨的程度,偏偏他们的关系却是剪不断,理还乱。
    齐秀敏的话音落地须臾,叶婉容微微闭着的粉唇缓缓的开动。
    叶婉容声音很有节奏的说:“秀敏啊,最近我才知道秋菊原来是你的远房亲戚啊。怪不得秋菊在我们家工作如此尽心尽力呢,原来是因为她跟弟妹的这层关系啊。”
    当叶婉容提起王秋菊跟自己的关系时齐秀敏脸上的微表情稍微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常态了。
    见叶婉容没有要往下说的意思,齐秀敏才笑道:“秋菊是我的远房亲戚,我也是偶然间知道的。她是我的亲戚不是更好嘛,大哥大嫂用的会更放心,雇保姆能雇到知根知底的那是最好不过的。”
    “弟妹所言极是啊。”叶婉容清冷一笑:“她如果一直安分守己的话,我自然不会特意跑这一趟跟弟妹说这事儿了。可能是嫌我们给的工资太少了,她存了报复的心,竟然在我给四月准备的鸡汤里下了害她流产的药。弟妹觉得这样心思歹毒的保姆该如何处置呢?”
    话音落,叶婉容那宛如刀锋一般凌厉的目光就在齐秀敏的脸上缓缓的逡巡。
    许是心虚的缘故,齐秀敏始终不曾跟叶婉容对视。
    听到叶婉容说王秋菊给林四月下药害怕她流产的时候,齐秀敏只是心下慌乱,面上仍旧十分的镇定自若。
    齐秀敏稍微的斟酌后才开口:”大嫂,王秋菊怎么可能害四月的孩子呢?她就算再对你们不满也不会自己个儿作死的,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啊?”
    “弟妹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了王秋菊了?”叶婉容冷冷的质问道。
    齐秀敏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嘛。一个保姆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咋地敢残骸雇主家的子嗣。既然大嫂已经确定那王秋菊心肠歹毒了,那就把人扭送到派出所就是了。我虽然跟她有点儿拐着弯儿的亲戚,也是八竿子够不着的,在我心里头还是跟大哥大嫂最亲近啊。”
    叶婉容对齐秀敏的回答显得很满意:“弟妹如此通情达理,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已经把王秋菊送去派出所了,到了那里头仔细的审一审,保不齐还能审出王秋菊在我们家工作期间还做过其他胆大妄为的事呢。王秋菊是没啥胆量,如果有人借给她胆,她可不就啥事儿都敢干了嘛,弟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一听王秋菊已经被叶婉容送去派出所了,而且还说保不齐审出别的什么来的时候齐秀敏的脸上的神色明显不如刚才那么泰然自若了。
    “大嫂说的是,那王秋菊做了歹毒的事情就该受到惩罚。大嫂是该请派出所的人好好审审,看看王秋菊在你家工作事有没有偷摸过什么东西。”尽管心里头直打鼓,齐秀敏还是在努力的应付着叶婉容。
    这下齐秀敏算是明白了,叶婉容特意来单位寻她的真正目的。
    难道王秋菊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叶婉容到底知道多少?
    若王秋菊真的被送去派出所了,是设法把人捞出来还是想办法封口别让她乱说呢?
    两个小时以后木永兴满腹狐疑的到了宣徽堂见老爷子。
    不怪木永兴心若狐疑,他工作期间老爷子是不会轻易打电话过去的。
    木永兴过来的时候客厅里就只有叶婉容坐在那里。
    着一件紫色衣裳的叶婉容安静的坐在真皮沙发上,她面前放了一杯咖啡,还有一本杂志。
    叶婉容安静的坐在那,脸上无多余的表情,清冷若冰山上的仙子。
    木永兴进来叶婉容也没起身,更没有跟他打招呼。
    叶婉容的反应让木永兴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大嫂,爸打电话让我过来一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木永兴小心翼翼的向叶婉容询问道。
    这些年了只有当着木永和或者外人的面时,木永兴才会不情愿的称呼叶婉容一声大嫂。
    像只有俩人在的时候木永兴都是直接唤对方婉容的。
    哪怕明知叶婉容不高兴,木永兴也会如此。
    从叶婉容跟木永和情定三生的时候,木永兴就知道他不能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唤她的名字了。
    他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放肆的唤她一声婉容。
    还有一种特定的情况下,那就是在跟齐秀敏行夫妻之事的时候,他会唤婉容这两个字。
    这些年木永兴一次次的把他的妻子当成另外一个女人,当然了是在他不够清醒的情况下。
    木永兴对叶婉容的执念越深,就会加深齐秀敏对叶婉容的恨意。
    此刻,叶婉容清冷,凝重的神色让木永兴不敢放肆的喊出她的名字,只能规规矩矩的唤她一声大嫂。
    木永兴的话音落地后,耳边传来了叶婉容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爸在楼上书房,你上去吧。”
    木永兴机械的嗯了一声,转身的时候还不忘深深的凝望叶婉容一眼,对上那张傲雪斗霜的脸时他的脖子不受控制的转了回来。
    第385章父与子
    就这样,木永兴怀着捎带复杂的心情沿着古朴的木楼梯缓缓朝二楼走去。
    两边楼梯的扶手上雕刻着好看的图案,只是木永兴这会儿没心情去欣赏扶手上那些好看的图案。
    此刻,木老正坐在书房里面沉似水的等着二儿子的到来。
    老爷子坐在黄花梨木太师椅上,他面前的桌案是上好的海南菠萝木,传统的榫卯结构,一颗钉子都没有。
    桌案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茶,还有一台小巧的录音机。
    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木老木然的说了声进来,紧接着他把微微闭着的眼睛睁开朝门口看了过去。
    “爸,您急着叫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啊?”木永兴顾不得坐好就忙不迭的问。
    木老等木永兴在他对面那张椅子上坐下后才开口:“老二啊,你侄媳妇流产的事也听说了,但是你们两口子没有丝毫的表示,你们是压根不关心咱们木家的第四代呢还是早就预料到木家第四代会保不住呢?”
    “爸,您咋这么想我们二房呢?”木永兴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爸,四月和天佑的孩子没了我们也是才知道。说实在的直到今天我还是没法接受天佑就是咱们老木家的人,我很难把他的孩子跟咱们木家的第四代联系到一起去。爸,您不能因为我们没有及时的关心那两口子就给我们扣个什么帽子吧,那您老也太偏心了些。”
    木老稍显不耐的瞥了木永兴一眼:“这把岁数了还是如此的沉不住气,你总觉得你大哥比你发展的好是借了谁的势,殊不知光性格上你就比你大哥差远了。如果没有那场特殊的大风暴,凭你大哥的能力和手段他肯定比方南国如今还要爬的高。老二,你扪心自问,当年我被发配到西北农场啃黄土,如果是你们伺候在我身边,你们能吃的了那个苦?你们能以最短的时间跟那里的老乡打成一片吗?”
    不等木永兴琢磨过老爷子究竟要表达什么,木老的话风一转:“在这里工作的保姆王秋菊跟秀敏关系匪浅啊,四月的孩子是那个保姆下了什么药给弄没的。她还在楚楚和思思的吃喝里下了对她们身体发育不利的药。老二啊,这些可都是秀敏指使的,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说着木老就打开了桌上的录音机,里头传来了王秋菊那段“疯言疯语”来。
    “爸,王秋菊是胡说八道的。秀敏怎么会做那种事呢?”木用心再次激动的从椅子上起身:“王秋菊在哪儿呢,我跟她对峙,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诬陷秀敏。爸,你们不能听那娘们的一面之词啊,秀敏的确是寄于您老手里那点儿个遗产,但是她也没有害人的胆量啊。”
    木永兴极力的替齐秀敏辩解不是证明他多爱这个女人,只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维护齐秀敏就是在维护他们这个家。
    木老声色俱厉道:“王秋菊自然到了她该去的地方。老二,你以为我,还有你的大哥大嫂他们都那么糊涂吗?会凭一面之词就给一个人定乾坤吗?王秋菊家的情况早就被你大哥大嫂他们摸的清清楚楚了,就连王秋菊去秀敏单位都被人跟踪了。”
    紧接着木老稍微放缓了语气继续道:“老二啊,只要你撇清跟齐秀敏的关系,我会倚老卖老说服你大哥大嫂不继续追究下去的。这样你和明锐,丹丹都能有好的前途。你不是还想从市行升到省行嘛,而你大哥也要更进一步。咱们家在这个时候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你仔细权衡一下就该知道怎么做对你,对咱们整个大家庭最好。”
    言尽于此,木老就闭口不言了,然后他把头朝椅子背上一靠,双目微闭,陡然间书房里陷入了凝滞。
    木老的意思木永兴已经琢磨明白了,老爷子让他跟齐秀敏离婚,让齐秀敏去承担一切。
    如果他要跟齐秀敏风雨同舟的话,木永和一家追究到底他们整个二房都会因为齐秀敏的愚蠢行为给搭进去。
    到时候外人就会看到木家两房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好戏了。
    如果木永兴把齐秀敏放弃了,让齐秀敏承担该承担的,把他们父子三人给摘出来的话,那就是木永兴大义灭亲,外人都会同情他木永兴娶了个心术不正的搅家精。
    木永和一家若只是追究了齐秀敏,而继续接纳和包容木永兴父子三人的话,外人自会赞木永和和叶婉容有长兄长嫂的风范。
    木永兴怎么考虑都觉得自己不管怎么选都要吃亏,只是吃亏大小的问题了。
    沉吟了良久,木永兴才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安静。
    他问仍旧闭着眼睛的老父亲:“爸,在你心里头是不是我,还有老三永远不如大哥重要?”
    木老眼皮没动,口吻平静的回答木永兴稍显幼稚的疑问:“你也是做父亲的,在每个父亲心里头所有孩子的分量都是一样的。我承认会有偏心,父母的偏心有的跟其本身的偏好有关,还有则是跟孩子的自身修为有关系。我承认我略偏你大哥一些,那是因为你大哥是你们兄弟仨最有出息的那一个,他如果不是生在咱们这种背景特殊的家庭,他如今肯定比方南国,林民安,都要爬的高。再者你大哥对你们兄弟二人的包容和关照你也许忘了,但我还有你死去的妈妈不会忘记。小时候你大哥替你,替老三挨了多少训,还有委屈。就说当年我被发配去西北,你大哥完全可以不跟着去,但是他选择带着妻小侍奉在我身边,你和老三才有机会留在城里。如果你和你大哥的位置换一换,你能的像他那么周到吗?”
    “爸和妈偏爱大哥是因为他比我有本事,还很周到,婉容是不是也因为这两个原因才选择了大哥,视我的真心如草芥呢?”木永兴满脸义愤的问。
    木老深深的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如果再来一次,我坚决不让你大哥娶婉容,更不会成全你俩。如果没有婉容,你们兄弟是不是就走不到如今这步田地了呢?”
    第386章断尾求生
    木老总觉得若是木永和和木永兴没有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或者说这个女人没有选择兄弟里的任何一方的话,他的两个儿子就永远跟小时候那般手足相亲了。
    兄弟二人貌合神离,情不似昔年固然跟叶婉容有关系,但也不完全因为这个。
    兄弟的情谊逐渐变质的过程是很多重因素积累起来的。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沉默,须臾木老才又缓缓道:“老二,你大哥大嫂是非得追究到底不可的,我为了你和丹丹明锐的前程不得不拉下老脸来。如果你不领情的话,你大哥大嫂他们怎么做,你们一家落的怎样的下场,我也不管了。再过几个年我可就八十了,眼看黄土已经埋我脑门上了,我就是想要关照儿孙,我也没那个精力了。”
    说着木老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去日苦多的无奈与伤怀。
    木永兴的手指缓缓的在面前的桌面上敲击了两下,然后他试探着问:“爸的意思就是让我跟秀敏离婚吗?我们离婚了,我大哥大嫂他们真的就不追究这件事了吗?”
    木老语带疲惫的回答:“你必须得拿出点儿诚意来,你别忘了你大哥大嫂可是失去了盼望已久的孙子啊。四月的身体原本就弱,这次流产后哪怕有水行舟亲自帮忙调理,短时间内她都不可能有孩子了。王秋菊被齐秀敏指使着在楚楚和思思的吃喝里下了影响她们日后生育的药,其心何其歹毒啊!老二,你可以说你不知道你媳妇做的这些,可你们是一家人,你说不知道你大哥大嫂会相信吗?齐秀敏的嘴在硬,进了那里头稍微的审一下,她自然就嘴硬不起来了。”
    木永兴把牙一咬,心一横,最终做出了他的选择:“只要大哥大嫂肯让步,我肯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我把我们现在住的小洋楼送给木天佑和林四月作为补偿,我们搬去单位分的房子里。”
    木永兴这算是断尾求生了,作为丈夫他很清楚齐秀敏都做了什么。
    只要木永和他们肯网开一面,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就会一直尘封在往事的尘埃里头。
    虽然木永兴没有直接参与,可是一旦东窗事发的话,木永兴很清楚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
    自叶婉容离开后齐秀敏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她动用自己的一些人脉去打探王秋菊被关在哪家派出所,打探了半天都没有获知王秋菊具体被关在什么地方。
    难道叶婉容单纯只是炸自己?
    齐秀敏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她不得不把女儿木丹丹从学校提前叫出来。
    原本木丹丹是得上课的,她看到母亲面色不太好就预感到了什么。
    母女二人先回了家。
    关起门来,齐秀敏才把叶婉容去单位的事情跟木丹丹说了说。
    齐秀敏近年来对木家大房所作的卑劣之事都离不开木丹丹的参与,或者说木丹丹是齐秀敏的一个智囊。
    “妈,也许大伯母单纯只是诈你,而你沉不住气的动用人脉去打探王秋菊的下落已经证明了你在做贼心虚了。”木丹丹很想骂对方一声蠢货,可那是自己的亲娘啊,她咋能骂自己的亲娘是蠢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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