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你一笑,他也算功成身退了。】
    没了小灯泡在场,康熙帝迫不及待地抱住心爱之人亲昵,心湖也咕咚咕咚冒着温热的气泡,朕就知道阿璃最爱朕。
    青璃乖巧地趴在康熙帝的胸前,微凉的侧脸贴上他绣着祥云如意纹的石青色常服:“玄烨哥哥,答应我以后每天都好好用膳,好吗?”
    “好,朕一定照做,努力加餐饭。”
    “也要安安稳稳睡觉,知道吗?”
    “当然,朕枕畔有阿璃在侧,每晚都是美梦。”
    “还不许太伤心了。皇玛嬷只是变成了星子,她在天上看着你,定不愿见你伤怀苦闷。”
    “朕不会沉浸在悲伤中了,朕可不能让心爱的小阿璃忧心。”
    青璃仰起头来,亲了亲康熙帝棱角分明的下颌,妩媚的桃花眼中闪烁着缱绻的微光,语带笑意:“玄烨哥哥知道就好,你可是答应过我要长命百岁的。若是毁诺,我下辈子就不要再看见你了。”
    康熙帝抱紧怀里的宝贝,心中一片柔软,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中,再也不分开:“那可不行,朕跟阿璃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
    由于太皇太后逝世,二十六年的除夕宴和二十七年的开年大典都办得很是简单。直到百日热孝已过,春暖花开时节,宫里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四月十五日,六宫嫔妃齐聚坤宁宫同青璃问安。
    如今阿哥们都去了上书房入读,眼下自是不在坤宁宫,不过每月十五的晚膳时分仍会照常前来,同帝后共用。
    公主们倒是一如既往,一个个乖巧地围着青璃打转,青璃也喜欢同她们逗趣。
    胤禔虽已成婚大半年,但并未出宫开府,仍居住在阿哥所,请安礼自是少不了大福晋伊尔根觉罗雅琴。
    雅琴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柔和大方、钟灵毓秀。胤禔对上她,也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性子里原本的几分鲁莽草率也逐渐磨平。
    青璃看向跟在惠贵妃身后的雅琴,开口称赞:“还是惠贵妃有眼光,挑的儿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好。”
    惠贵妃谦虚:“多亏娘娘关怀,胤禔才能娶到这么好的福晋。”
    瑜妃的胤福比胤禔小三岁,如今已有十四,她对这个话题最是上心:“大福晋入宫这大半年来,真是处处妥帖,臣妾只求胤福日后的福晋,有她长嫂的七分,就阿弥陀佛了。”
    青璃明白瑜妃的期盼,也不会拿捏着摆架子,直接给出承诺让她们安心:“这有何难?等胤福要娶妻了,他的福晋本宫也让你和胤福来选。”
    青璃又伸手点了点荣妃和德妃:“本宫可不会偏心,胤祉和胤禛的福晋也依照此例。”
    三妃自是兴高采烈、喜上眉梢,急忙起身行礼谢恩。
    青璃摆了摆手:“不必如此,你们这是给本宫帮忙。本宫得了轻松,孩子们能选到合心意的妻子,一箭双雕。”
    德妃语气温吞又柔和:“臣妾也盼着胤禛日后跟福晋相处,也能同他的大哥大嫂一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哩!”
    宜尔哈忽然扯了扯青璃的袖子,看向大福晋:“皇额娘,您看大嫂这副玉面飞霞的娇羞模样,好看不好看?”
    顿时整个大殿的莺莺燕燕全都笑意吟吟地打量着大福晋。只见她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玉颜染朱色,眼眸泛水光,脊背却挺得板板正正,唇角微抿,强忍羞意,端庄自持。
    惠贵妃见儿媳被皇后娘娘和嫔妃们争相夸赞也无半点骄矜傲气,即使万般羞涩依旧没落下皇家长媳的气度,心里更是一百个满意。
    惠贵妃侧身拉着大福晋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转过身来嗔了三妃一眼:“等你们有了儿媳,本宫非得打趣回去!”
    荣妃甩了甩帕子,眉梢微挑:“那咱们更得趁现在多逗逗大福晋哩!”
    瑜妃和德妃相视一笑,连连点头,就连青璃也跟着凑趣:“本宫不怕,本宫的胤禘还是个小豆丁,惠贵妃有的等了!”
    青璃此言一出,涓涓泉水般轻灵的娇笑声在坤宁宫的正殿回荡。
    卓克陀达挺身而出:“皇额娘,御花园如今正百花盛放,女儿跟妹妹和大嫂一同去折花插瓶,供您把玩如何?”
    青璃知道卓克陀达是给大福晋解围,哪有不应的:“当然好!若插的花得本宫心意,本宫还有好东西赏你们!”
    等四位小辈行礼告退后,惠贵妃看着她们袅娜的身姿远去,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臣妾现在只盼着雅琴添个孩子了!”
    布妃缓缓开口:“臣妾看大阿哥和大福晋感情很好,贵妃姐姐所愿定不会远。”
    看着惠贵妃眉开眼笑,青璃却眉心微拧。布妃应该是并未多想跟着捧了一句,可惠贵妃作为皇长子生母,一向谨慎规矩,竟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吗?
    国丧虽过,但胤禔作为太皇太后的曾孙,不管是出于孝道还是名声考虑,守满一年才算妥当。若大福晋此时有孕,青璃可不觉得康熙帝会高兴。
    不过青璃并未当场斥责惠贵妃,而是打算请安结束后,留下她单独提点一二。
    青璃放下手中的彩绘如意纹茶盏,拿过芙芫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都随本宫去跟太后请安吧!”
    -
    太皇太后的百日热孝过后,在青璃的劝说下,皇太后搬进了慈宁宫。
    皇太后自入宫起,多得太皇太后的照拂和关爱,太皇太后去世,她比康熙帝还要悲痛三分。幸好养在皇太后膝下的胤福和宜尔哈都是孝顺孩子,对皇太后处处关怀,胤禘也每天跑来闹一闹皇太后,皇太后被孩子们吵得没时间继续忧思忧虑。
    再加上瑜妃和荣妃感念皇太后的恩德——从不阻拦孩子跟她们亲近。两人盯着皇太后延医用药,亲手给皇太后做膳食。青璃也时不时前来,跟皇太后聊一些天南地北的趣事,皇太后便逐渐从苦闷中走了出来,重新开心畅快起来。
    青璃身子还未欠下去就被皇太后笑着扶起:“青璃跟皇额娘坐在一块儿挤挤。”
    青璃见皇太后面色红润,嘴角含笑,也不推辞地挨着她坐下:“臣妾可要好好赏一回胤福和宜尔哈,多亏他们的日日陪伴,皇额娘的气色愈发好了。”
    皇太后高兴地挽着青璃的胳膊:“让哀家说,最该犒赏的是青璃你自己哩,哀家一看到青璃的花容月貌,就忍不住开怀舒心!”
    青璃很喜欢皇太后这股亲热劲,蹭了蹭她的肩膀:“那还是让皇上赏吧,臣妾今晚就跟皇上说一声,臣妾夺得头筹,胤福和宜尔哈也不能少。”
    皇太后很是赞同:“就该让皇上来,哀家的安安也不能忘了,瑜妃和荣妃也都是好的。”
    皇太后的颜控属性作祟,她虽跟胤禘的相处时间远远比不上胤福和宜尔哈,对三个孩子的疼爱却是不相上下。
    瑜妃和荣妃连连推辞,青璃却一锤定音:“你们确实有功当赏,不必谦虚。”
    皇太后实在是个和善好性子的长辈,又不拘小节,嫔妃们如今在慈宁宫请安也愈发放松了,无论是谁都能说上两句,皇太后也都听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宜嫔恰好提到敬恪郡主前不久诞下第三子,皇太后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满脸惊奇:“敬恪不是二十二年七月生的头胎吗?哀家记得她第一胎是个女儿,这不到五年又添了三个儿子?”
    敬恪就是安亲王的坑爹闺女,被青璃撺掇着去威胁亲爹救夫婿的丽雅姑娘。敬恪郡主的额驸郭络罗明尚,跟宜嫔她们家虽不同枝,但也同族,宜嫔对她的事情多了解三分也在情理之中。
    青璃也很是敬佩这位郡主,当初敬恪去坤宁宫求救的时候,两人都怀着头胎,青璃的月份还更大。如今青璃仍然只有一个崽崽,敬恪郡主却已是四个孩子的额娘。
    宜嫔点头,颇有些羡慕:“是啊,敬恪郡主跟额驸的感情很好,额驸并无通房妾室,一心跟郡主过日子。”
    郭嫔握住妹妹的手安慰:“那也是患难见真情,还是皇后娘娘给的机会呢!”
    当年敬恪郡主去了趟坤宁宫,三天后安亲王就一改不管不顾的态度,交出旗主之位换女婿性命,明眼人都知道定是皇后推了一把。
    青璃摇头浅笑:“本宫也只是出个主意罢了,若非郡主对额驸情深义重,愿意豁出性命,跟他同生共死,再好的妙计也是无用。”
    宜嫔叹了口气,没那么眼馋了:“是啊,额驸以前也有一个通房,还是伺候他长大的,听说颇为得宠。也是感念郡主的情意恩德,额驸出狱后才打发了通房,只郡主一人。”
    皇太后听到这里扔下手中的奶糕,冷哼一声:“哀家算是明白了,这额驸能变成有情郎,还是敬恪用性命换来的,可见这天下的男子没几个好东西!”
    皇太后敢说这话,嫔妃们却不敢接,毕竟大清的帝王、紫禁城的主人也是男子,而且这个男子虽说对皇后真心实意、无处不好,但是对她们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嫔妃们低头装鹌鹑,青璃也不会无脑到当着她们的面夸赞康熙帝的体贴,慈宁宫顿时只剩下皇太后骂骂咧咧的声音。
    青璃听在耳里,觉得皇太后是在指桑骂槐,她真正想骂的可能是顺治帝福临。
    康熙帝正在御书房召见吏部尚书科尔坤和富察马齐,忽然连打了数个喷嚏。梁九功一脸焦急地想要召太医,康熙帝却慢条斯理地摆手,语含炫耀:“朕没事,约莫是皇后想朕了。”
    马齐和科尔坤面面相觑,现在跟皇上议事还得听他秀恩爱了吗?
    马齐干巴巴地称赞:“皇上和皇后娘娘夫妻恩爱。”
    科尔坤扯出笑脸:“此乃大清之喜。”
    康熙帝不太满意,觉得二人语气硬邦邦的不真诚,夸的也太少。很是怀疑他们的学识,连引经据典都不会。
    梁九功挺身而出:“主子爷和皇后娘娘比翼连枝、伉俪情深、如胶似漆、珠联璧合、鸾凤和鸣、心心相印,娘娘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主子爷就会牵肠挂肚、魂牵梦萦、望眼欲穿,娘娘此时思念主子爷也在情理之中。”
    康熙帝开怀大笑,拔下手腕上的沉香木十八子扔到梁九功怀里,又嫌弃地看了眼两位昔日的爱卿:看看你们,连朕身边大太监的词汇量都不及。
    马齐和科尔坤读懂了康熙帝的眼神,咬咬牙决定今晚回去就点灯夜战,赋诗作词称颂帝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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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慈宁宫的请安,青璃又带着惠贵妃回了坤宁宫。
    饮完半盏雨前龙井,青璃就单刀直入:“本宫看你平日很是稳重,如今怎么对大福晋生子之事如此急切?”
    惠贵妃没料到皇后娘娘留下自己是因为此事,心里有些不安:皇后娘娘是大婚的第四年才有孕,娘娘莫不是以己度人,不希望雅琴有压力?
    可不管为何,既然皇后问到了,惠贵妃也不敢隐瞒:“臣妾的额娘身子不好,就这两年光景了,她上次入宫心心念念、想在去世前看到胤禔的儿子。臣妾本不着急,被她一催,也不自觉念叨起来。”
    青璃见惠贵妃还没反应过来,索性掰开讲明:“本宫不是不准你盼孙子,但你也要看看如今是什么日子,国丧期确实已过,但胤禔是太皇太后的曾孙,他跟平头老百姓们能一样对待此事吗?”
    《周礼·春官·司寇》中有记载:曾祖父母之丧:服大功五月;服小功五月;服缌五月。合计十五个月。
    惠贵妃惊出一身冷汗,虽然入关前不讲究这些,就算如今也有不少旗人并不遵守,但胤禔出身皇家,却不能不看重,不能不照办啊!
    惠贵妃俯身下跪:“这……这,臣妾有罪。”
    青璃亲自扶起惠贵妃:“本宫知道你一向规行矩步,这次定是不小心疏忽了。本宫没有怪罪你,只是提醒。”
    惠贵妃又怎不知皇后娘娘的体贴,对此感激涕零:“多谢娘娘指点,不然臣妾此次恐会犯下大错。”
    惠贵妃不敢去想,若自己的那番话被皇上得知如何是好,更有甚者,雅琴若在自己的催促下有了身孕,那恐怕会迎接皇上的滔天怒火。自己的贵妃之位也会不保。
    青璃也愿意帮她遮掩一二:“今日之事,本宫会亲自在皇上面前为你转圜,本宫会说是自己先提起胤禔和雅琴的孩子,你才有此一言。”
    青璃止住惠贵妃的感激之言,继续叮嘱:“胤禔和雅琴年纪还小,可能也没想到这些,你回去后叮嘱一番,关上房门怎么闹本宫不管,孩子还是等孝期结束再说,他们年轻,实在不必着急。”
    惠贵妃连声应下,以往并未多想,只以为额娘是惦记她的外孙胤禔,如今拨云见雾,惠贵妃觉得这段时间自己额娘的言行举止处处不妥,又好似饱含深意。
    想到额娘经常夸赞兄长的嫡女气度出众、姿容绝世,这几次入宫也总带着侄女,惠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家中定是想将侄女送到胤禔身边当个格格,日后等胤禔有了爵位,有自己这层关系,侄女也能成为侧福晋。
    阿玛不过五品郎中,兄长更是一介小吏,侄女如今到了出嫁的年纪也够不上高门大户,可不就瞄准了自己的胤禔?
    但雅琴出身名门、跟胤禔感情也好,家里担心自己不允,或者侄女进了胤禔的后院也不受重视,自然会想办法挑拨自己对雅琴产生不满。子嗣之事就是最好的由头。
    惠贵妃想明白一切,对原本还有两分感情的侄女也生了厌恶,下定决心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近胤禔。
    待字闺中一心期盼攀上宫里表哥的纳兰格格,还不知已经弄巧成拙,彻底绝了她的青云路。
    一阵莺声燕语打断了惠贵妃的思绪,回过神来便发现是雅琴和三位公主捧着花瓶来了。
    四公主嫩声撒娇:“皇额娘快看,是不是雅尔檀选的花最美?”
    二公主不甘示弱,嘟了嘟唇,抱着青璃的手臂:“皇额娘,你最喜欢宜尔哈的插瓶是不是?
    大公主和大福晋温温婉婉地笑着,放下手中的花瓶不发一言,只用一双含情美目期盼地看向青璃。
    青璃被美人和花枝环绕,顿时乐不思蜀、喜不自胜。青璃挨个摸了摸美人的纤纤素手,又看着眼前的花团锦簇,有些犯难。
    大公主的青玉缠枝瓶配粉嫩桃花枝,很是清丽;大福晋选了海棠花和不饰花纹的白釉瓶,胜在娇艳;二公主的花瓶通身玄黑、却选了黄、紫、粉三色鸢尾搭配得层层叠得、煞是好看;四公主的粉色细颈瓷瓶中插满了白玉兰,高洁出尘。
    青璃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语气却满是得意:“怎么都长在了本宫的心坎上?可见你们四个都很用心,都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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