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百铭见石头被切为两半,断口平滑无比,惊奇的对李慕问道:“李大哥,你这是戏法吗?”
    李慕失笑道:“不是戏法,这叫剑气。”
    阮星竹目光湛湛的看着李慕,一种叫崇拜的心绪渐渐滋生。
    她听父亲说过,刀法的最高境界,就是练出刀气,可隔着数尺,甚至数丈距离隔空伤人。
    父亲时常感叹,这辈子怕是没机会见识那般境界了。
    这剑气想必就是剑法的最高境界,没想到李大哥如此年轻,竟然已经把剑法练到这般境界,而且他连剑都没用。
    “难怪李大哥说有没有剑都一样,这般手段,却要比常人手持利剑厉害得多。”
    阮百铭连连点头,兴奋的道:“可不是吗?没有剑都已经这么厉害,要是有剑的话岂不是更厉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慕当即就是心中一动。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谁说六脉神剑非得以手指发出?
    若将之化入剑中,那不就是剑气外放的手段吗?
    段延庆可以做到将一阳指化入刚杖中,以刚杖施展出来,没理由他不能将六脉神剑化入剑中。
    仔细想想,若将六脉神剑的剑气凝聚在剑身之上,却不射出去,会造成什么现象?
    剑芒。
    剑神卓不凡那样的剑芒,不就是真气于剑身高度凝聚压缩的结果吗?
    连卓不凡这等在天龙世界根本排不上号的武者,都能练出半尺剑芒。
    若是以他一身深厚内力,又能凝聚出多强的剑芒?三尺?还是五尺?
    而且他行走江湖,并不想用段延庆的名字,让人猜到自己的来历。
    这六脉神剑太过显眼,若能将之与长空剑法相结合,他就完全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比卓不凡更名符其实的“剑神”。
    见李慕忽然呆住,阮星竹疑惑的伸掌在他面前挥了挥,小心的叫道:“李大哥,李大哥?你怎么了?”
    李慕回过神来,对她展颜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对剑法忽然有了些想法。”
    阮星竹笑道:“怎么李大哥又有领悟了吗?”
    李慕点头道:“是啊,看来我还真得在这盘桓一些时日,好好闭关参悟一番。”
    听到李慕这话,姐弟俩自是十分高兴。
    刷好马后,李慕放任马儿自己去吃草,他则是跟姐弟俩并肩坐在河滩上,天南海北的闲聊。
    从闲聊中,李慕得知阮星竹家,在郓城算是一个大家族。
    阮家实际是书香门第,阮星竹的爷爷和几个叔伯,都是读书人。
    唯独阮星竹的父亲阮雄喜武厌文,少年时得遇云游天下的玄鹤道长,机缘巧合拜他为师学了一身武艺,之后又娶了阮星竹母亲这个拳师之女。
    但也因此,阮雄这一支不太受家族待见,便搬出郓城,到城外镇子安家,做了个武师,以教授武艺收取束脩为经济来源。
    好在他身手不错,十里八乡喜欢练武的青少年,都会到他这来学艺,是以他们一家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一些习武有成的青少年,大多选择参军,成为一名宋兵,希冀着凭一身武艺建功立业。
    神宗赵顼与其他重文轻武的宋朝皇帝不同,十分重视武备。
    他一手推动的“王安石变法”中,便有保甲法、保马法、将兵法、军器监法等强军之法。
    这也是神宗时期,能打败安南,收复河湟,连败西夏的重要原因。
    所以在这个时代,从军还是很有前途的。
    第七十二章 王叔你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李慕与姐弟俩坐在下游河滩边闲聊,上游洗衣浣纱的妇人们,也在兴致勃勃的聊天。
    一名正用锤衣棒捶打衣物的妇人,看了看并坐在河滩边的三人后,对身旁另一名妇人眨眨眼,嬉笑道:“欸,你们瞧,那位李公子跟星竹和百铭,好像聊得十分投缘嘛!”
    那妇人看了看后,也是莞尔一笑,道:“李公子长得可真俊,俺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爷们呢!”
    本地人之间聊天自不会说官话,妇人们一口鲁西腔听着就感觉豪爽大气。
    顺子母亲附和道:“关键还生得一副侠义心肠,性子也儒雅随和,你们说要是他能成为俺们广济镇的女婿,那该多好。”
    众妇人嘻嘻哈哈的看向阮夫人,其意味显而易见。
    阮夫人笑道:“李公子是有大本事、大志向的人,看他谈吐举止,出身想必也不凡,俺家星竹哪有那福气。”
    顺子母亲道:“这可不一定,星竹是俺们这十里八乡最俊的小娘,性子也讨喜,未必不能吸引李公子。”
    “就是就是,要是能招了李公子做女婿,你跟你们家阮师傅就等着享福吧!”
    众妇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撺掇阮夫人招李慕作女婿。
    听大家都这么说,阮夫人也不免意动。
    她略作思忖后,对众妇人笑道:“好啦好啦!这事等回头俺探探李公子口风再说,免得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
    小半个时辰后,孩子们都到芦苇丛中,将身上打湿的衣物换下,给母亲顺手洗掉。
    阮星竹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打湿的一头及腰长发,用干帕子擦了擦后,便随意披散着,任由头顶烈日晒干。
    没有梳宋代少女发式的阮星竹,若非她还穿着一身古装,李慕恍惚间都以为她是个现代人。
    妇人们洗好衣物,各自端着木盆、提着木桶准备打道回府。
    阮夫人过去招呼一声,李慕便牵着马,跟着她们往广济镇而去。
    广济镇因广济河得名,就在广济河边,不到一里地。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鲁西人体形本就高大,加上这个镇子民风尚武,男镇民大多长得魁梧雄壮,女镇民则是大多身材高挑。
    又因为住在河边,喜爱游泳,几乎可说是在水里泡大,身材高挑的同时,身体线条也是玲珑有致,十分优美。
    到得镇上,李慕对阮星竹问道:“妹子,镇上有铁匠铺吗?”
    阮星竹道:“有啊,铁匠铺的王叔跟我爹是好朋友,李大哥要打什么?”
    李慕道:“先前百铭提醒了我,境界归境界,有剑终究比没剑强,我想去打把长剑。”
    前面阮夫人听到李慕的话,回头对阮星竹道:“那星竹你带李公子去你王叔那吧!百铭先跟我们回去。”
    “好,李大哥跟我来吧!”
    李慕对阮百铭笑道:“百铭可会牵马?”
    阮百铭嬉笑道:“我九岁就会骑马啦!”
    李慕欣然将马匹交给阮百铭,让他先牵回去,自己跟着阮星竹穿过两栋建筑间的巷子,往另一条街道行去。
    阮夫人见李慕一点都不见外,心里也是暗暗高兴。
    即便不能成为自家女婿,能结交这样一位人中俊杰,那也十分不错。
    到得镇子东北角,一间铁匠铺远离居民区和闹市区,隔老远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铺子外立着一座草棚,火炉与铁毡都在草棚下。
    阮星竹带着李慕来到草棚外,便见一名赤着上身,肌肉虬结,膀子比阮星竹大腿还粗的魁梧大汉,一手以铁钳夹着一块铁胚,一手持铁锤,极有规律的一下下敲击着。
    倒也不是在打什么器具,只是在将铁胚中的杂质敲出来,提升铁胚的品质而已,随时可以停下。
    “王叔,忙着呐?”
    王铁匠看到阮星竹,停下打铁,咧嘴笑道:“星竹啊,又带你爹的学徒来打刀了?”
    说话间打量了一番李慕,心下暗暗赞叹,这年轻公子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倒像个读书人,怎么会来跟老阮学把式?
    阮星竹摇摇头,道:“李大哥不是我爹的学徒,他是来买剑的,不打刀。”
    王铁匠眼前一亮,打趣道:“不是你爹的学徒?倒也是,这位公子相貌堂堂,一身贵气,怎么会去跟你爹学把式,莫非是未来女婿?”
    阮星竹一听这话,俏脸不由一红,跺脚娇嗔道:“王叔你别瞎说。”
    “咳……”李慕右手握拳放到唇边,清咳一声,面不改色的道:“王叔你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
    两人皆是一愣,阮星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味。
    王铁匠一愣之后却立马回过味来,张口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这位公子可真是个妙人,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
    阮星竹也明白过来,俏脸更红,胸膛内犹如小鹿乱撞一般,砰砰剧烈跳动。
    李慕便似没注意到她的羞涩般,泰然自若的往前几步,走到王叔面前,让阮星竹处于自己背后。
    这样互相看不到脸,也能让她不那么窘迫,免得把她惊走,这就叫细节。
    李慕笑吟吟的对王铁匠道:“王叔这可有成品剑卖?”
    王铁匠哈哈笑道:“要是旁人来就没有,公子你来就有,十几年前我妙手偶得,打出一把好剑。”
    “可惜自星竹她爹来了咱们镇子上,大伙都去学刀了,便没人再买剑,这把剑就这么一直放到现在。”
    “我养了十几年,早已将这把剑给养成,本想作为传家宝自个收藏。”
    “谁知老王我人近四十,连个媳妇都没讨着,也不知道该传给谁,看来公子与此剑有缘,那就卖与公子了。”
    “公子你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李慕闻言心下暗喜,想不到这看似粗犷的铁匠,竟然还有那份耐心养剑。
    一般来说,一把剑只要坚持不懈的养五年,便能将剑养出来。
    这养十几年的剑,即便是寻常钢铁,也足以当作传家宝传下去。
    这里说的养剑,自然不是玄幻仙侠世界那种,类似徐凤年养十二把飞剑那种养剑。
    古法养剑主要分擦剑和盘剑两步,根本目的是使剑身之中的鏻、钙质浮现到剑身表面。
    养剑大成之后,剑身自然覆盖一层类碳质,可永保不锈不腐,剑刃更加锋锐无匹,还会自然散发出紫光或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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