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时,总能想到那些郑伊如的那些疯话。
    心里总是又两个声音拉扯,一个告诉自己,魏临对她千万般的好,做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说到底,此事也因她而起。
    而另一个声音则是若有一日,魏临真的厌弃了她,她该当如何,她不是没听说过,刚成婚时过的蜜里调油,成婚多年后互相厌弃,以至于过的跟仇人一样,魏临对待仇人的手段她最能明白。
    妙圆见沈云簌郁郁寡欢,上前问:“姑娘,您是不是在想世子?”
    “胡说什么呢,我在想着雨什么时候能停一停。”
    “为何盼着雨停?您是等雨停了要做什么吗?”
    “这雨下的人心烦意乱。”她其实想见魏临一次,还是把话说开一些。
    魏临这段时日不来看她,也未曾书信,应该也是因为郑伊如的那些话,不管怎样,他们快要成婚了,一切都要向前看齐。
    自从出了这件事,沈弘之也不要沈云簌随意出门了,二月底的时候,林嬷嬷过来传话,说魏临的母亲元氏从京都郊外的竹水山庄上回来了,说想见一见沈云簌。
    关于元氏的为人,沈云簌也是有些疑虑的,有人说她温和,有人说她睿智,也又人说她固执己见。
    第53章 第53章
    ◎娃娃亲◎
    听到要见元氏, 沈云簌这心里就轻松不起来。
    春罗询问沈云簌:“姑娘,今日去见大夫人,您可想好了穿那件衣物?梳什么发式?戴那些首饰?”
    秋蕊道:“在姑娘的穿戴方面, 你平日里不是最有主意的吗?”
    “今日不一样, 未来婆母面前既不能太多艳丽, 也不能太过素净, 这个度我还真不好拿捏。”
    沈云簌想了一下道:“今日穿那件藕荷色花云短缎裙,发式和平日里一样就好。”
    春罗点头:“还是姑娘有主意, 您说的这身衣物既矜贵又雅致, 奴婢也觉得真合适呢。”
    “我只是喜欢这件, 也没有想别的, 少在这里拍马屁。”
    沈云簌仔细想了一下, 刻意打扮不如随意一些,往后是要和元氏相处的,第一次什么样,那以后也就什么样了。
    若是刻意打扮的华贵艳丽, 倒是显得自己太张扬了,她本就是不喜欢在衣物方面去压谁一头。
    今日休沐, 父兄都在琉璃巷,沈时尧提议一起去,上次听同僚讲述母亲与媳妇如何不对付后,他忽然就害怕这位未来的婆母会不会刁难自家妹妹。
    沈云直接簌拒绝了,既然元氏能在庄子上住这么些年,应该是个不喜欢太多人叨扰她, 想来也是提前看她一眼, 应该也不会留她太久。
    马车行至镇北侯府门前, 管事的忙下过来招呼, 鞍前马后的一阵询问,引着沈云簌先去了福安堂,此刻,魏老夫人和两个孙媳正在福安堂的亭子里说笑。
    沈云簌给魏老夫人和两位嫂嫂见礼。
    “外祖母好,两位嫂嫂好。”
    魏老夫人笑呵呵道:“阿簌,快点过来,都多久没有见你了。”
    沈云簌进入亭子里落座,方要说话,见姜氏和余氏对着她一阵打量,眼神里也是透着一些古怪。
    平日里姜氏和余氏就爱拿她逗趣,这下与她们要成妯娌关系了,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话来。
    姜氏道:“阿簌,我看就你别喊什么外祖母了,直接喊祖母得了。”
    余氏又跟着煽风点火:“去年第一场雪时,一起在北院里吃拨霞供,我就瞧着叙淮看你的眼神十分不对劲,原来真是对咱们阿簌起了这等心思。”
    沈云簌道:“嫂嫂们又拿我说笑,等回头遇到二表哥和三表哥,我可是要告状了。”
    “我们说的又没错,不怕你说去。”
    看着三人斗嘴,魏老夫人心情也格外舒坦,一家人之间不拘谨,关系和睦,这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行了,你们两个没轻没重,别总拿小姑娘开玩笑。”
    这时,林嬷嬷来了。
    魏老夫人拍了拍沈云簌的手道:“你去吧。”
    原以为魏老夫人会交代她一些话,可她什么也没说,沈云簌的心里有些没底。
    一路上,林嬷嬷道:“大夫人性子温和,极好相处,姑娘无需担心。”
    “嗯。”
    她只知镇北侯府有一座明裕居,却未曾来过,跟着林嬷嬷穿过一条弯弯绕绕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座青瓦白墙,风格似宜州的院落。
    踏入明裕居门内,各种花草交相辉映,进入曲廊,来到一座圆形洞门的小亭子里。
    里面坐着一位暮春之年的妇人,沈云簌只能瞧见她的侧颜,她衣着也是极为的素雅,头发只一根簪子挽起,低头和小丫鬟忙活着什么。
    林嬷嬷道:“大夫人,表姑娘来了。”
    元氏转过脸,瞧着圆形洞门旁立着的小姑娘,只瞧着她身形纤细如柳,和身后的胖丫鬟对比强烈。
    “快进来,我瞧瞧。”
    沈云簌进入亭子里,恭恭敬敬的对着元氏道:“大舅母好。”
    元氏笑了笑,按理说是该喊她一声大舅母,于是招呼人坐下。
    距离近了后,也瞧了仔细,明眸皓齿,肌肤胜雪,宛如明媚春花,也怪不得魏临喜欢的紧。
    若仔细回想,她见过几回小姑娘,幼时长得白白净净,惹人喜欢。
    “来这里不用拘着,今日让你来也是想见一见你,你幼时来过镇北侯府几回,那时我还曾想过,要给你和魏临定个娃娃亲,可后来你父亲调离京都,这一走就是十多年,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真是当我的儿媳妇。”
    沈云簌一脸难以置信,魏临曾经说幼时见过的那些话,她还不太信,如今又从元氏嘴里说出这一番话来。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说你与镇北侯府有缘呀,躲都躲不掉的缘分。”
    沈云簌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都是制作香料的工具,便问道:“大舅母在制香吗?”
    “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罢了。”
    小丫鬟端着案子来了,把茶水递到沈云簌的跟前:“表姑娘,请用茶。”
    沈云簌接过茶水,啜了一口,把茶碗递给了妙圆。又和与元氏谈论起了香料的制作。
    有了话题,就不会冷场,虽然第一次见面,气氛也算愉快。
    不多时,魏惜急匆匆的来了。
    先给元氏行礼,然后来到沈云簌跟前说道:“我还以为她们骗我呢,表姐,北院有一大片的草地,魏家宗亲里两个堂姐也来了,我和她们正要一起去放纸鸢了,你愿意来吗??”
    今日她是来见元氏的,怎好直接走了,正想拒绝,却听元氏说道:“行,你们去吧。”
    “那阿簌就先回了。”
    沈云簌正要起身时,又被元氏拉住了手:“差一点都忘了,我还有份见面礼没给你呢。”
    只见丫鬟拿来一个锦盒,元氏接过递给沈云簌:“去吧。”
    沈云簌拿着锦盒时,明显感觉有些重,一定是一件有分量的见面礼。
    收到见面礼,也就意味着元氏对她的认可,元氏没有架子,与她说话也是温温柔柔,虽然才半个时辰的时间,却已经喜欢上这个未来的婆母,同时也打消了她很多的顾虑。
    沈云簌把锦盒交给妙圆,辞别了元氏。
    返回的路上,她一直想不通,元氏这般随和的人,怎么会镇北侯互相怨恨呢。
    虽然有疑惑,但长辈的事不能随意揣摩,看到的听到的往往都与事实不符。
    沈云簌在镇北侯府住了也有小半年了,可从未听说有一大片的草地。
    魏惜道:“你怕是不知道,北院后面有片小林子,小林子后面就是大片的空地,四哥让人在里面种了许多的青草,这会到处都是以绿油油的。”
    到了北院,沈云簌被魏惜拉着从侧门跑了进去,这里有一条又直又长的小道,顺着小道往前走,就到了后面的空地。
    魏家宗亲里的两个姑娘正忙着放纸鸢,只是今日风小,纸鸢飞了一会就落下了。
    从魏惜的口中得知,这里原本是魏临练习骑马射箭的地方,前些日子,魏临决定改为一片草地,可来这里放纸鸢,打捶丸,那些箭靶也一并拆除了。
    “四哥说了,这几日就会建一处打捶丸的场地,到时我们在府里就能玩儿了。”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她可不可以理解为,魏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从上次过堂后,魏临就没来寻过她,不来看她,又默默做这些事,她还真的有些猜不透魏临。
    魏惜瞧着远处放纸鸢的两个姑娘道:“表姐,咱们和她们比赛如何?”
    “好呀。”
    妙圆为沈云簌带上襻膊,两人拿起纸鸢,朝着草地正央走去。
    阳光洒在草地上,犹如一条浅黄与青翠交织的毯子,有的地方,还开出了小小的花儿。
    四个人两两组队,比赛谁的纸鸢飞的高。
    魏惜负责把纸鸢往上抛,沈云簌负责拉绳子。
    可惜抛了三次,纸鸢在空中盘旋几下就掉了下来,一次次失败后,沈云簌掌握了一些技巧。
    而这边的魏临带着几个小厮和工匠过来,正准备寻一处地方建造亭子。
    远远的,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知道沈云簌今日来,却没想到出现在这里。
    上次魏惜得知这里成了一片草地,她就是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没想到今日把他的未婚妻带来了。
    这段时日,他有些不太敢见沈云簌。
    郑伊如那日的话想必让她十分不愉快,他本想解释,可事情的确这样,为让郑伊如早些认罪,他让手下用了刑,一切都是按照正常流程,但有了这层关系,又变得有些不一样,好似他蓄意谋害似的。
    他很害怕沈云簌再像以前一样躲避他,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此时,她牵着纸鸢往这边跑来,魏临也停下脚步,看着她放纸鸢,犹如画中人,奔跑时俏皮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云簌根据风不断调整方向,她想让纸鸢飞的再高一些,故需要跑的再快一些。
    只是下一刻,就撞到了人,她的脑袋懵懵的,抬眼时,看到了魏临,手里的线轴也掉了下去,接着,她的纸鸢就真的上了天,越飞越远。
    魏临扶稳了沈云簌道:“你小心一点,别把自己给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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