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管家回身和侍从耳语几句,那侍从就也回去取来了一包东西。
    方念真隔着包裹都闻到了是果子的香气。
    “多谢曾叔。”
    既然都是去安北州的,方念真就也不客气了,让自家的两辆马车跟在瑞王府的车队之后。
    曾管家还重新做了安排,放了几个骑马的士兵殿后, 把方家的两辆马车划进瑞王府的势力范围之内。
    方念真现在坐的新马车可是“加厚加固”型的, 车身再也不会轻易地被一柄剑扎透了。
    她们一行人吃着零食哼着歌, 晃晃悠悠地开始出游。
    危诗霜那边可是不好过了,都过这么久了,她才东躲西藏地回到了江南本部,身上大大小小地受了不知道多少伤。
    带出去的四个秘卫,回来时只剩两个半了——除了那个被她用来挡箭死掉的,路上又残了一个。
    她不敢以这幅形象大摇大摆地回来,隐藏了踪迹悄悄回了家,又养了半个月的伤,才佯装无事地公布了自己回来的消息。
    危诗霜的一双眸子似是要喷火:“查,给我查!到底是谁这样与我危家过不去!”
    秘卫统领接了命令,转身出去。
    他却被属下拉着到了一处空房间,“统领,梁则他死的冤枉啊,本来他也是有希望突破重围的,是家主,她……”
    属下泣血般控诉着危诗霜的行径。
    危诗霜不在乎的人命,自然有别的人在乎。
    …… ……
    方念真他们白天赶路,夜间就找客栈休息。
    新云州与安北州之间还隔着一个来安州,来安州的风土人情与新云州没什么大的差别,只是这行进的路上,确实是越走越冷的感觉。
    第三日晚上,终于卡着点,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安北州。
    关了城门,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方念真急着去找客栈下榻,沿路问了两家,却都满客了。
    “哎呀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安北州这几日外来的人太多了,实在是住满了。”
    得,这是赶上旅游旺季来了。
    方念真懊恼,自己怎么就那么耐不住性子,应该等这段时间的热度过去了再来的。
    曾管家听侍卫说了此事,来与方念真支招。
    “我们王爷在安北州有两处院子,一处是他常歇着的,另一处是供将士住的,不过此时没战事,那边是空着的,方姑娘随我去那处空院子吧?”
    方念真确实是尴尬极了,没想到还能出现出来玩没地方住的事情,眼看着离宵禁时间越来越近,她身后这两车人都无处可去呢。
    虽然又得麻烦瑞王府做安排了,但是也别无他法了。
    马车“吱嘎吱嘎”晃悠着,到了曾管家口中那处空着的“院子”。
    应该是有人提前来通传过了,这院子里的灯和火把都燃了起来,很是亮堂。
    果然,曾管家所说的“院子”,其实比方念真自己住的宅子大了三倍还不止,足够他们这一行人歇息的了。
    这间院子里都是男侍从,并没有侍女。
    曾管家给院子里的侍从介绍了方念真的身份,说是“贵客”,让他们安排好,自己就转身要走。
    方念真问道:“曾叔,您去哪儿啊?”
    曾管家一乐,“王爷在另一处宅子呢,我得伺候我们王爷去。”
    方念真愣住了,也没说陆恒也在安北州的事啊,这不更加尴尬了……
    虽然路上也在客栈歇了,但连续三日坐马车还是难顶的。
    好在还带了黄莺和四个侍女,不至于需要这一院子的男侍从服侍。
    方念真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泡了泡脚,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唔,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习惯的,没有把大福带出来。
    第二日,方念真早早地就醒来了,宅中的小厨房早就备好了餐点。
    方念真也不是那不上道的人。
    让木槿拿了些散碎银子,给各处管事的都赏了些,说是辛苦他们了。
    木槿也是王府中的人,对于该赏谁,赏多少,心中都是有谱的。
    方念真推了黄莺和木槿一起去,“你是咱们方家的大管家,得学着点儿。”
    黄莺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和木槿一起去了。
    吃过了朝食,就是可以去互市之地的时辰了。
    出了宅院,方念真一行人也没再乘马车,只是让老钱驾一辆马车,到时候等着装货。
    听说离着也不是很远,他们溜溜达达走路就去了。
    作为一个好东家,方念真给每人都发了几十文钱买小吃。
    方念真长了个心眼,早饭没有吃太饱,到了街上,她发现这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策!
    应该是因为开了互市的关系,安北州早上的街就已经很热闹了。
    卖羊汤的、现包馄饨的,还有做靳翰馅饼的,方念真饶有兴趣地买了两张“靳翰馅饼”,便宜得很,三文钱一个。
    唔,感觉就是发面饼加肉馅,很厚实的一个,食量小的姑娘应该一个就能吃饱了。
    不过里面的肉馅倒是很有意思,不是剁得碎碎的肉,而是大块的肉和大葱,方念真买的两个饼,一个是羊肉大葱的,一个是猪肉大葱的。
    她极喜爱那个羊肉馅儿的,肥瘦相间,汁水满满,一点都没有膻味儿。
    方念真与知晓和小秋分着吃下了这两张饼,那两个姑娘就嚷嚷着吃饱了。
    这条街挤挤挨挨,都是卖早点的摊贩,这边的饮食风格就很杂烩了。
    既有大肃的传统吃食,又有靳翰那边的风情,方念真甚至还喝到了咸奶茶。
    再往远处走走,就走出了卖早餐的区域,转而是一些小饰品,颇有民族风情,“旅行团”里的几个女孩子都挪不动步了,拎起来一个觉得好看,看另一串也好看。
    “这个多少钱啊?”
    四个侍女里年纪最小的白露开口问价钱。
    卖手串的是个蓄着胡须的汉子,他露着大白牙爽朗一笑。
    “噢哟,这一串可不得了了,这是取了靳翰那边神山上特有的玛瑙石串成的,不贵,这串二两银子。”
    “啥?!”
    白露吓得险些没拿稳手中的手串,方念真赶紧接住,轻轻地放了回去。
    几人听了这价钱就要走,那摊贩一看这一堆就都是有钱的主,不想放她们离开,一个劲儿地在后面补充着。
    “姑娘,这手串可不仅是好看啊,它还有治病的功效呢,能去除浊气,净化,净化你知道不?”
    方念真拉着白露,头也不回地走,小贩急了,拿了手串追上来。
    “我便宜卖你,一两半,一两半银子总行了吧?”
    白露犹豫地看向方念真,方念真还是不准她回头。
    最后那小贩声调也低了,苦苦哀求着:“姑娘啊,一两银子,我真的只赚个跑腿费,编串的钱我都不收你的了。”
    白露没忍住,回头又看了眼小摊贩手里的珠串,亮闪闪的几颗白石头串着红通通的玛瑙,好看极了。
    方念真见她频频回头,十分意动,也不再强制拦着她了,叹了口气。
    “你若想买就去吧,只是一会儿出了城门可能会更便宜,到时候可别后悔。”
    白露却在小摊贩一声声的“周围这摊就独我一份儿,刚刚也有别人来问,说是回去拿银子马上买走”中迷失了。
    她下定决心,掏了银子买了下来,美滋滋地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千金难买我乐意。
    方念真笑着摇了摇头,这白露也不知道在王府开多少工钱,一两银子的手串说买就买。
    互市之地设在安北州的北城门之外,那边有一大片空场。
    出城的时候,城门处除了守卫,还有专人守着给发凭证,这边出去几十里地就是与靳翰的交界处了,所以这处城门平时都是关着的。
    现在因为开了互市,倒是打开了这边的城门。
    不过管理的很严格,每一个出去的人都会领到一个挂绳的令牌一样的东西,挂在脖子上。
    出去的马车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检查着,方念真估计是怕携带兵器闹了事。
    领了令牌,就顺着路走,路周围隔几步远,就站着一个大肃的士兵,一直到互市的专属区域,方念真把这儿就简称为“市场”。
    市场四周是建了简易的围墙的,车马都停在围墙外头。
    虽然是互市,但是也泾渭分明,大肃的商贩在南边,靳翰的商贩统一在北边。
    不过里面巡查的士兵倒是交替着巡逻的,并不分什么地盘。
    方念真几人自然是直奔靳翰那边的摊位,瞧个新鲜!
    靳翰这边的摊位果然大不同,摆摊的自然都是靳翰人,他们长得普遍都很高大,倒也不是没有矮个子的,但是矮个子的看起来也很健壮,应该是从小吃肉蛋奶的关系。
    让方念真感兴趣的是摊位上的女人们,她们穿着虽然不够精致,但是眼神都很纯粹,像是森林里的小鹿,还很容易受到惊吓,有一个漂亮的少女与方念真对视了几秒就害羞地低头了。
    刚到了靳翰的第一家摊位,白露就哭丧着脸,晃动着自己的左手:“姑娘你看,这不是我这手串吗?那人还说什么‘独一份’,根本就是骗人的。”
    方念真看这情况就不好,拉了白露就要走,白露却快人快语,把自己的手串藏起来,用右手拿起那串珠串,“这个,多少钱?”
    似乎是怕摊主听不懂,白露特意说得很慢。
    那摊主确实说话的语调有些生硬,“这个,二百,文。”
    白露大惊:“文?!二百文?!”
    摊主没见过这么一惊一乍的大肃姑娘,还以为她是嫌贵了,又跟同伴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自己的家乡语言,方念真猜测应该是在讨论降价的事情。
    小伙子又用生硬的语调说道:“一百八,文。”
    白露拿起来看了又看,这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也许城内的那个摊主都不是自己编的串,而是直接从这里拿的货,回去就翻个五六倍的卖。
    白露恨自己沉不住气,这次她没有直接买摊位上其他的串了,乖乖地跟着方念真,打算逛遍整个市场熟悉行情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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