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朝朝却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什么也没有问。
    只是安静的陪着徐云,待徐云和荀烈谈完所有事项之后,才和徐云一道同荀烈辞别。
    只是朝朝临走的时候,视线在荀烈和厢房之间扫了一眼。
    荀烈的脸色有点儿难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好像暴露了,虽说方才柳朝朝看的,并不是裴铮所在的厢房。
    朝朝走下楼之后,脸色还是有些不平静,看的徐云莫名其妙的,“你好好的在看什么呢?难不成是在看那个荀大人,莫非他有什么问题?”
    朝朝听见徐云的话,轻轻的摇头,“荀大人心系百姓,怎么会有什么问题?我只是在想,这些事情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无论是这次的天灾,还是别的事情。
    朝朝都由衷的希望,可以快一些结束。
    她没有告诉徐云自己的发现,无论眼前的这个荀大人,是不是裴铮的好友,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没有看见裴铮亲自出现在她的面前。
    朝朝就不可能将玖玖交给别人。
    想来裴铮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躲起来的。
    “一切不都已经慢慢的好起来了吗?无论什么事情总是要有一个过程在的,就和做生意一样,不能一蹴而就,你还是放宽心。”徐云安慰着朝朝,拉着她的手要去买些干果。
    虽然因为降雨的缘故,给百姓们带来了很多的麻烦,起初也是损失掺重。
    但是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等到他们的情况稍稍的好了一些,那些商铺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雨停了之后,有一些生意,都已经渐渐恢复正常。
    “玖玖不是说想要吃杏仁酥吗?家中的杏仁都不太有了,我们去店里瞧瞧,有没有上好的。还能买些别的干果。”徐云这些日子,除了出门谈生意,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跟玖玖待在一块儿。
    一块儿吃,一块儿玩。
    他们俩的关系那是突飞猛进。
    由始至终,朝朝对玖玖的态度总是不怎么亲近。
    时常要和他保持距离。
    就连徐云有时候都会陪着玖玖一块儿午睡,但朝朝从不会放任自己。
    玖玖虽然很黏着朝朝,但也不会轻易缠着朝朝撒娇。
    朝朝并不想让自己深陷其中,同样也不愿意玖玖对她有太多的期待。
    徐云知道朝朝很痛苦,有时候难受的狠了,就会抱着她哭,看的徐云心生不忍,问她明明这般的想念,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
    而朝朝却只是摇头,拉着她的手告诉她,“阿姐,我不要孩子,不要孩子。”
    她不知道是为了说服徐云,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徐云知道朝朝的打算,她心疼朝朝,也心疼玖玖。
    因为不想玖玖日后长大了,回忆起母亲的时候,想起的都是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所以徐云一直努力的让玖玖相信。
    朝朝就是那么个冷淡的性子。
    玖玖起初是不相信的,直到他亲眼看见,朝朝对别的小孩子的态度。
    玖玖终于相信了,姨姨是真的不太喜欢小孩子。
    于是,玖玖便又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姨姨不喜欢别的孩子,但是会给自己做吃的,会陪自己玩,也会给自己讲故事。
    姨姨对他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阿姐,他还是个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食的,对牙不太好。”朝朝很是无奈的开口。
    “少放一点儿糖,他最近爱吃的糕点不都是你亲手做的吗。”徐云随口说道,“我觉得我和玖玖真的很有缘分,都很喜欢你做的糕点呢。”
    寥寥几句对话,让坐在二楼厢房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荀烈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人下了楼走远,才小心翼翼的问他,“我现在能说话了吗?”
    裴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翻脸不认人,“我有不让你说话吗?”
    荀烈当真是被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裴铮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到底是谁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勒令他闭嘴的?
    他当时还什么都没说呢。
    “怀远县的事情解决了,我原本是计划在这里停留几日的,如今提前解决,我觉得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荀烈想今日就赶回凉州,但却不知道裴铮的态度,“你呢?是要去接玖玖吗?”
    荀烈方才实在是没什么机会和柳朝朝交谈,故而也不清楚他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荀烈凭借着自己多年断案的经验,他可以断定,裴铮并没有得偿所愿。
    荀烈过来之前就已经将怀远县的情况调查的清楚。
    知晓柳朝朝和徐云两人的能力,若是裴铮已经得偿所愿,为何还要将孩子放在怀远县?
    直接把人带去凉州不好吗?
    说不定还能多一个好帮手。
    “不去。”裴铮干脆利落的拒绝道,“府衙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碌,我暂时没空照顾孩子。”
    裴铮的这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荀烈听完之后只觉得莫名其妙的。
    “那打算什么时候去接孩子?”荀烈有些疑惑的问道,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和柳姑娘,你们俩…”
    “我们俩怎么样,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裴铮并不想透露太多,荀烈试探了几次没有结果,也就歇了心思,免得去讨人嫌。
    方才就光顾着谈事,荀烈只喝了一肚子的热茶,这会儿忙不迭的让小二上菜,裴铮也没有阻止,两个人坐在一处慢慢吞吞的开始喝酒。
    “我其实也不是非要揭你伤疤的意思,你明白的,我比谁都希望你过得好。”荀烈的这番话说的,倒也是发自肺腑。
    只不过裴铮听着,表情依旧不曾有所改变。
    “你来雍州已经五年,人人都说你才华横溢,能力卓越,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这会儿他们已经忘记你当初是因为什么离开京城的,只觉得你能力出众。”荀烈开始给裴铮倒酒。
    心中涌现了一股惆怅,“但是我知道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才来的雍州,你不过是想忘记一些伤心事罢了,同时你也是在找人,如今人也已经找到了。”
    “亭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荀烈终于问出了这么久以来最想问的问题。
    这个问题,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问的,同样也是替在京城一直期盼着裴铮的镇南侯和镇南侯夫人问的。
    “这五年来,你一次都没有回过京城,你知道伯父伯母一直都很想念你。”荀烈的夫人和阮梦秋的关系不错,有一些事情荀烈也是知晓的。
    比如镇南侯夫人的情况。
    荀烈其实一想不爱过问旁人的家事,只因为眼前的人是裴铮,是他的知己好友,他才会多问几句。
    “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回京的。”裴铮的语气还是有些淡,随着荀烈的话,他早已收起了敷衍心思,认真的回答着他。
    “我初来雍州之时,这里还是一块贫瘠的土地,这么多年我一点一点的将这里建设完全,一场天灾,几乎将这一切都毁于一旦,我深知无可抗拒,但心中如何能甘心?”
    都说人定胜天,可当天灾真的来领,他们能做的到底少之又少。
    “如今雍州这般,雍州的百姓这般,我如何能够放心的下?”裴铮起初,的确是为了逃避京城的一切才会来到雍州,来到这个距离京城极远,和京城很不一样的地方。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这五年的时间已经改变的太多太多。
    “这,我…”荀烈只觉得自己更尴尬了,一杯一杯的给裴铮倒酒,说着他方才的所言所有过于狭隘,希望裴铮不要介意。
    裴铮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他知道荀烈是关心自己,如若不然他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但是裴铮看着酒杯里的酒水,心中便多了一丝玩味。
    裴铮知晓荀烈心中打算,对他倒得酒来者不拒,荀烈心中窃喜,但是半点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心情难受的看着裴铮。
    那一天,两人说了许多的话,荀烈说起了京城的变化,裴铮只是很仔细的听着,有一些变化,裴铮其实听说过。
    但他从未亲眼见过。
    过去的五年,京城就像是一个梦,淹没在他的回忆里,他时不时从记忆里翻找出来的,从不是关于镇南侯府的一切。
    他在记忆里耿耿于怀的,一直都是关于柳朝朝的一切。
    “亭曈…这五年,你过的真的好吗?”荀烈已经喝的醉醺醺的,扒拉着裴铮的手不肯放,“你怎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呢?”
    裴铮想,他过得应该是不错的。
    这五年虽然过得不算好,但实在也算不上是坏的,他帮助了许许多多的百姓,让雍州变得逐渐繁华。
    让许多的百姓们,足以温饱。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也逐渐的长大。
    还有朝朝。
    他心心念念找寻许久的人,也终于找到。
    裴铮想,这应当是过的好的。
    “荀烈,你喝醉了。”裴铮并不是个喜欢诉苦的性子,面对荀烈的关心,所说的话也都只是点到为止。
    荀烈却手舞足蹈的要证明自己根本就没有喝醉。
    裴铮一开始还好脾气的应着,到了最后甚至都懒得搭理他。
    命侍卫帮忙,将荀烈给硬生生的拽了出去。
    他其实并不想告诉荀烈,自己和朝朝如今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有些话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同时裴铮也并不想承认,朝朝不愿见他的这一事实。
    这件事莫说荀烈理解不了,便是裴铮自己也难以接受。
    他送荀烈去驿馆休息之后,便换了衣裳,去怀远县的街道上走了走。
    当日怀远县大雨,裴铮不过只停留了半日,便赶往了凉州。
    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看怀远县的情况,街道上,虽然很多地方还有着受灾的痕迹,但是街上的摊贩已经开始谋生。
    怀远县同样也有很多的流民。
    因为这里地处贺兰山,暴雨倒是没有给此处带来太大的破坏。
    城中的商户,都是一些有心之人,裴铮一路上走过来,还能看见有商户在给百姓们施粥。
    这人还是裴铮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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