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某位公务舱的乘客,从来都是等到最后一秒才上飞机。
    能少一秒是一秒。
    聂广义飞机才刚落地,就收到宣适的消息:【我已经让司机出发了,应该能赶得上让你晚上在房车上睡觉。】
    小适子这个人吧。
    虽然出主意狗头了一点。
    办事情还是有点贴心。
    也怪不得那么小就骗了个童养媳。
    呃……
    按照宣适的这个情况,怎么都应该算是童养夫吧。
    算了,都已经结婚了,管那俩整天秀恩爱不打草稿的人谁养的谁呢?
    聂广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的洁癖。
    如果不是有洁癖,他也不会在宗光家里的时候,说自己要住酒店。
    和姑娘离得近一点,有什么不好?
    聂广义倒是没有想过,宗光会问梦心之要不要送一下他。
    更没有想到,梦心之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等到从宗光的新家离开,宣适的房车,已经等在了小区的门口。
    聂广义这趟回国,是要带梦心之去深度探访博物馆的。
    宣适知道这个计划,早早地房车里面该准备的东西,来了个一应俱全。
    他倒是没有想过,聂广义刚一回国,会为了省几个小时的车程,再一次选择坐飞机。
    总之呢,说来说去,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姑娘都已经出来,总不至于到了门口就直接回去。
    真要回去了,她哥哥肯定会以为,小区里面有个酒店。
    要这么一想,肯定是细思极恐。
    早上出门,晚上回家,哪儿哪儿都能遇到妹妹的那个他。
    姑娘肯定不舍得让她哥哥体会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孤男寡女去酒店,怎么听怎么奇怪。
    孤男寡女去车上,那就不一样了。
    请注意,这台车是有司机的。
    有老司机看着,经验不足的司机能干什么?
    聂广义这会儿心情极好。
    一连坐了两趟飞机的疲惫感,更是一扫而空。
    “姑娘啊,我的姑娘。”
    聂广义的开场白一出,梦心之就不自觉地坐得离他远了一点:“怎么了,聂先生?”
    “你弟弟有点强。”
    “我弟弟强?”梦心之有点意外:“你俩不是都没有开始比赛吗?”
    “我看他在笔记本上做的题,设a,b,c,d,e,f,g,h为实数,且满足a2+b2+c2+d2+e2+f2+g2+h2=8,求证:a3+b3+c3+d3+e3+f3+g3+h3≥8。我在你弟弟那个年纪,都还没有开始做这样的题。”【注】
    “真的啊?”梦心之展颜欢笑,略微带了那么点害羞,又掺杂了一丝丝的自豪,“我弟弟是真的很厉害对吧?”
    “嗯,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吧,我毕竟也没有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数学上。但数学是一切学科的基础。”
    “是吧,那我弟弟以后是不是大有可为?能够成功地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立足?姑娘指的是什么?”
    “就是,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体面的工作啊,姑娘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弟弟未来的职业选择,可比你多多了。”
    “那就好!这样哥哥就不用太辛苦了。”
    “怎么又扯上你哥哥?”
    聂广义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比较迟钝的。
    聂广义没有发现卢宇翔的异样,梦心之就也没有专门解释一遍,只说:“因为弟弟是哥哥带大的啊。”
    “你哥哥为了带弟弟,然后就不要你了,对吗?”聂广义上赶着表忠心:“姑娘放心。”
    “放心什么?”
    “我啊。”聂广义指了指自己:“独生子女。”
    “哈哈哈,聂先生的点,还真的是有点与众不同。”
    “完蛋了,姑娘这一笑,我就想起来,我很快也要有个弟弟了,还是个混血。”
    “啊,聂教授找了个外国……”梦心之觉得自己需要点个赞,又不知道要从何处下口。
    “现在的小姑娘,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呢?不同爹不同妈,但就是我弟弟。我们聂教授思想保守着呢,也不过是回过头来,找了他自己带过的第一个研究生。我那个弟弟,可比你大多了。”
    “是这样啊,原来聂先生也是重组家庭啊。”
    “我不是啊,我只是有可能是,即将是,说不定是,姑娘要是不喜欢不是独生子女的,那我就去聂教授那边一哭二闹三上吊去,怎么着都得让我先娶了媳妇。”
    “聂先生,我专程送你出来,是想要告诉你,我未来几年的人生计划,都只有努力搞事业。”
    “啥意思啊?”
    “想要开创自己的考古艺术流派,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怎么都得先闭关个两三年的。”
    “也没有听说学文物和博物馆专业的不好找对象,开创流派,那是终其一生要努力的方向,姑娘要是觉得没有自己的流派就不能成家,那可就不是两三年的事情了。二三十年都未必能行。”
    “我知道,我现在的问题是,都还没有找到努力的方向,不确定自己未来会做什么,在哪个城市生活。”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呗。三十岁之前拼命努力,不就是为了三十岁之后随心所欲吗?”
    “聂先生说的对,我也得在三十岁之前拼命努力。”
    聂广义嘶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有点懊恼地自言自语:“怎么把自己给绕沟里去了。”
    “我很抱歉。我一直都很期待博物馆之行,但是,我似乎有点利用了聂先生对我的喜欢。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
    “等会儿!怎么就到了利用的程度?姑娘啊,我的姑娘,就凭我的智商,这个世界能利用我的人,大概率都还没有出生。”
    “据我所知,聂先生是有过被利用的经历的。”
    “我?被利用?你听谁说的?你说出来,你看我不把他撕碎。”聂广义的心里,这个人,必然是宣适。
    “我听程诺姐,说起过聂先生的一些事情。”
    “棺材板吃饱了撑着,竟然敢诋毁我!”
    “没有啊,程诺姐姐说,聂先生是至情至性的人。并不能因为聂先生离过婚,就认为聂先生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程诺姐和我说了很多,你高中的时候,和宣适哥哥相处的小细节。”
    “呃……棺……程诺……也是个……成绩……呃……很有才华的女孩子。”聂广义一下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
    “程诺姐姐是一个很幸运的女孩子,她的人生,虽然也经历了一些坎坷,但很少有人能像她那样,从很小的时候,就不断尝试人生的方向。”
    “那倒也是,对于很多学习不好的人来说,整个童年可能都不会快乐。”
    “我觉得,程诺姐最棒的地方,是对自己的坚持。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她都是让人羡慕的榜样。”
    “榜样这个东西啊,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你就比如说我吧,有太多太多的人,都把我当成是职业偶像。”
    “……”
    梦心之想说点什么,但没说出口。
    “姑娘啊,你不要这样的表情,我这么说,不是要自夸。”
    “我知道,聂先生是真的厉害。”
    “不不不不不,姑娘误会了。我要说的是,我这么优质的一个榜样,之前不差点就被钉在抄袭的耻辱柱上下不来了吗?要是没有姑娘,得有多少人因为偶像塌房而迷失人生的方向。”
    “……”
    “姑娘啊,你怎么连【聂先生是真的厉害】都说不出口了,你快点再说一次。”
    “聂先生是真的厉害。”
    “我哪里有姑娘你厉害啊?要不是姑娘救我于水火,我在建筑行业都混不下去了。姑娘之恩,堪比再生父母。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利用不利用的?能在姑娘这儿有点价值,是在下的荣幸。哪怕姑娘让在下以身相许,也绝对是义不容辞的。”
    “那件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刚好要给程诺姐做伴娘,刚好要去意大利,又刚好发布会是在那个时间。”
    “姑娘刚刚连着说了三个刚好。”
    “怎么了吗?聂先生。”
    “当然有啊,那么多个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啊。”
    “但明明都是啊。”
    “nonono,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巧合,宣适和程诺的婚礼,原本根本就没有设置伴郎和伴娘的环节。”
    “啊?什么意思?”
    “就是我心怀不轨,处心积虑地创造了和姑娘在意大利的机会。”
    “所以,聂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时候会出抄袭事件。”
    “那倒是没有。我要早知道的话……”聂广义叹了一口气,“这事儿我知道得再早也无能为力,还得是有姑娘你提供的证据。”
    “可是,我是因为哥哥的提醒,才会专门去老照片里面翻看的。真要说谢谢的话,你应该谢谢我哥哥。”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哥不就是我哥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而且……”梦心之说一半,有点说不下去了。
    “而且什么啊,你哥哥并不是你哥哥?”
    “我哥哥当然是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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