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鱼苏季华:“……”
    李琳失笑,摸摸大的又摸摸小的:“行了,行了,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爸想你,就去部队看你,多大点事儿。”
    苏鱼苏季华父女俩默默对视一眼,当没听出小李同志话语间的哽咽,齐声说好好好。
    三点起床,四点出门,一人蹬着自行车载一个人,苏鱼家有一辆自行车,其他车子都是从别人家借的,李琳苏季华分别载着苏阿爷苏阿奶,苏鱼李美丽苏小鸟三人两辆车子轮换着来,幸好摆结婚酒的东西已经先送回老家,不然要更麻烦些。
    市里通向苏家村大队的路是泥土路,但因为这条路走的人多,所以还算平整宽敞,今天也不是下雨天,骑车很顺畅,伴随着繁星点点和虫鸣声,一行人说说笑笑骑着自行车逐渐靠近苏家村大队。
    天边慢慢浮现光亮的时候,苏鱼他们遇到驾驶着牛车出来接他们的苏大伯,两方人一碰头,苏大伯掉转牛车,往回驶:“家里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大家伙知道咱家小鱼要结婚,都很热心过来帮忙,四弟,你回去就能动手做菜。”
    苏季华:“猪肉也送来了?”
    苏大伯吸一口气:“送来了,好大一扇,其他的食材也新鲜得很,咱们家这位新女婿,不得了了。”
    苏季华笑笑点头,得意得很:“绍宗确实优秀。”
    他在国营饭店当大厨,有门路买到做结婚酒的各种食材,但他还没联系人呢,陆绍宗就把这些全部包揽下来,一点也不用他操心,要不是苏季华坚定自己要为闺女结婚酒席做菜,陆绍宗甚至打算找个厨师包做菜。
    “侄女婿战友冯同志现在还在家里帮忙干活,听他说等开席,侄女婿那边还要来不少战友,咱可得好好办这喜宴才行。”苏大伯眉头紧皱,颇为操心。
    苏季华:“绍宗他战友遍布全国各地,能过来的都是离得近还有空的,我们确实要好好做一席酒菜,不能让他们白来。”
    闲聊间,苏鱼他们终于回到在苏家村大队的家,因为已经分家,所以苏季华四兄弟房子是分开住的,虽然已经在城里扎根,但苏季华多年前在大队也建了房子,房子不大,足够他们一家回家住,三房一厅一厨房,房子墙壁下面是红砖,上面是泥砖,屋顶则是瓦片,这样的房子在整个大队已经是最好的那一批。
    苏鱼跟好久没见的家里人打招呼,一轮下来都要好几分钟,实在是堂兄弟姐妹太多,顺便跟大伯娘他们聊几句,最后跟忙完走过来的陆绍宗战友冯同志打招呼。
    冯同志一见苏鱼,大声问好:“嫂子好!”
    苏鱼顿了顿:“冯同志,你好。”
    冯同志抬手搓搓板寸头:“哈哈,在部队习惯说话用吼的。”
    苏鱼摇头表示没事,她只是一时不习惯,问完好,才了解到冯同志是上一年退伍转业回家,他以前是陆绍宗手下的兵,因为陆绍宗救过他,他非常感激崇拜陆绍宗,这次一听陆绍宗结婚需要帮忙,二话不说跑来了。
    冯同志闲不下来,没坐一会儿又要出去忙活,苏鱼送走他和家里一堆人,回到自己房间,趴在床上,闭眼休息,现在是她咸鱼休息的时间,等陆绍宗来接她,到时候才是真的忙碌。
    苏鱼想了一会儿陆绍宗,慢慢竟然梦周公去了,连李美丽进来都不知道,李美丽见她睡得香甜,放轻脚步走出去,关上门:“琳姨,待会时间一到,我就叫醒小鱼。”
    李琳:“也就她能在结婚这天睡得着。”
    李美丽赞同点头:“我都为她感到紧张,小鱼就是太淡定了。”
    李琳摇头,她早已看透自家闺女性子:“淡定?她那是懒得动。”
    李美丽哈哈:“其实都一样。”
    外面众人为苏鱼的结婚酒席忙得热火朝天,而苏鱼则是在房里美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睁开眼,还伸了个懒腰,舒服!
    “吱呀”一声,门开了。
    “美丽?是你啊。”苏鱼捂嘴打个呵欠,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李美丽看着跟小仙女似的苏鱼做出这种动作,虽然也好看,但不由自主伸手捂捂眼睛:“睡觉把你头发睡散了,你还要重新扎一次,衣服也有点皱了,过来,我帮你整理一下。”
    苏鱼低头看眼手表,才八点多:“我居然才睡了这么会儿。”
    “你已经睡了两个小时,够了,”李美丽拉苏鱼站起来,帮她扯平裙子皱褶,“还好皱褶不明显,顺一下就行,辫子要不要我帮你弄?”
    苏鱼歪头:“诶,我可以不动手了对吗?谢啦,”然后,自动自觉坐在凳子上,后脑勺对着李美丽,“来,请吧。”
    李美丽抽抽嘴角,说:“我错了,淡定跟懒惰才不是同一回事。”
    苏鱼:“???”
    李美丽摁住仙女的头:“不许动,我是在说你懒。”
    苏鱼毫无愧疚:“我是懒。”咸鱼怎么可能没有懒惰属性呢?
    李美丽:“……反正我说不过你。”
    李美丽比谁都清楚,苏鱼人是有点小懒惰,但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现在编辫子,在工作上,苏鱼绝对没有懒惰怠工,相反,苏鱼脑子聪明机灵,办事灵活不死板,效率不知比别人按部就班的高多少,她从苏鱼身上学到不少技巧,有时候她快速完成工作,其他人还有大半截没做完,所以她偶尔也会偷偷懒咳咳。
    扎上小发圈,李美丽看着自己编的漂亮辫子,满意点头:“可以了,我编的辫子很好看,对了,你要不要在头上戴一朵红花?”
    苏鱼看着李美丽手里不知道何时拿出来的大红花,想都没想,立刻摇头:“不要。”
    “戴上多好看啊,显得你脸蛋更白了。”李美丽拿着大红花在苏鱼头上比划,一脸可惜。
    苏鱼两手交叉,严正拒绝:“不要戴,我觉得,我光是扎一条小辫子就已经足够好看。”
    李美丽:“你这么自恋,你家陆同志知道吗?”
    苏鱼:“我是爱美,他肯定知道。”那人太敏锐了,又会观察,每天过来看她都会给她送漂亮的东西,雪花膏,漂亮的发圈发饰等等,没有一样重复。
    李美丽拿开大红花:“我还是喜欢你戴上这朵花。”
    苏鱼:“……谢谢,我们之间的审美有代沟。”
    李美丽同样不理解苏鱼:“好吧,反正你什么也不戴也是好看的。”
    苏鱼不能出去房间外,只能在里面待着,她从床底拖出一个木头箱子,从里面翻出一本高一数学课本:“你要不要看书?”
    李美丽接过一看,奇道:“高中课本,你在老家也有一套?”
    苏鱼:“嗯,那时候在废品站看到有人卖掉,我直接买回来,想着我在家也有一套,就把这套放在老家,这样一来,家里人想看书也行,我让阿奶帮我保管。”
    李美丽挑眉:“看木箱上头的灰尘,应该没有人来翻过?”
    苏鱼耸耸肩:“确实没人翻过。”
    “没人看,那你还放在这里?不怕老鼠吃虫子蛀?”
    苏鱼摇头:“拿回去也麻烦,还是放在这里。”几年后总有用上的机会。
    “现在我也就能看得进数学,其他都还给老师了。”李美丽知道苏鱼时常会拿出高中课本翻看,也知道她想念大学,可惜,现在高考已经被取消好多年,工农兵大学要推荐,一般人拿不到这个机会。
    苏鱼不知道怎么说,几年后高考会恢复,现在都是没影的事儿。
    苏鱼:“如果去部队后,我能当老师,那更要翻课本学习。”
    李美丽:“也对哦,不过你肯定没问题,念书时候你的成绩就是第一,教书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苏鱼:“借你吉言。”
    正说话间,门外有人敲门问:“小鱼?我们能进来吗?”
    “小鸟姐,你们直接推门进来就行。”苏鱼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苏小鸟手里牵着一个小团子,正是她的女儿小春春:“来,春春,这是你小鱼姑姑。”
    春春今年五岁,小小一团,正是最可爱的时候,软糯糯的小嗓音喊:“小鱼姑姑。”
    苏鱼被萌得心肝颤,轻轻揉揉小可爱细软的头发,毛绒绒一团:“春春好啊。”
    李美丽也蹲下来,揉揉小可爱毛绒绒的脑袋:“小孩子真可爱。”
    “小鱼。”
    苏鱼抬头,她手还放在小春春脑袋上搓啊搓,小春春外婆却忽然出现,她有点心虚,唰地放下手:“二伯娘。”
    苏二伯娘和蔼笑笑:“来,这是二伯娘给你的结婚红包。”
    苏鱼接过用红纸包着的一小块:“谢谢二伯娘。”
    苏二伯娘摇头:“谢什么,二伯娘应该谢谢你才对。”
    因为苏小鸟顶替工作一事,苏家有意让苏二伯娘打头阵感谢苏鱼,在苏鱼收下二伯娘的红包没多久,苏大伯娘带着苏家所有女眷过来送红包,于是,苏鱼收红包收到手软,两只手都拿不过来。
    送完红包,说完吉祥话,苏家女同志们带着娃出门,没让娃们留下来打扰苏鱼。
    李美丽全程张着嘴,等人走光,对苏鱼说:“你家兄弟姐妹也太多了吧,连屋里都装不下这么多人,我眼睛都看不过来,更不要说记住他们,小孩子更多,叽叽喳喳的,热闹极了。”
    苏鱼点头:“过年的时候,所有人聚在一起,那才叫壮观,我兄弟姐妹确实很多。”
    苏季华四兄弟在大队人家中算是中规中规,但苏季华三个兄弟家每家都生了好几个,所以苏鱼有十六个堂兄弟姐妹,而这十六人里大半已经成家生子,喊她姑姑的娃十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人真的多,这个时代人们的观念是多子多福,能生就要多生。
    像苏鱼这样的独生女才是罕见。
    李琳忽然敲门,打断苏鱼李美丽的话:“绍宗已经在大队门口,小鱼,你做好准备。”
    苏鱼掏出小镜子照照:“我已经准备好,他随时可以来接我。”
    李美丽举手:“我已经准备好题目为难陆同志了,保证不让他那么轻易接走新娘子!”
    李琳抬手指指外面:“外面一堆人等着要红包,绍宗要进来,可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行。”
    然而,陆绍宗准备非常充分,他不仅自己能.干,还有一群战友帮手,没一会儿就越过外面所有人,来到苏鱼房间门口,李美丽冲苏鱼挤眉弄眼,说她一定会在门外为她坚持至少一个小时,然后推开门走出去。
    然而,还不到三分钟,李美丽忽然又开门进来,两手都拿着红包,笑嘿嘿:“小鱼,不是我不想撑,是新郎给的红包太多了。”
    苏鱼:“……友尽。”
    李美丽:“可新郎全部知道你的喜好,还知道你不喜欢什么,好啦,我成功完成任务!”
    下一秒,门口不见李美丽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身着绿军装的英俊男人。
    苏鱼从床上站起来,眼睛看向门口,正好跟男人对个正着,双方都明显一愣。
    苏鱼眼睛亮闪闪的,直言:“陆绍宗,你今天穿上新军装,是不一样的帅气,帅到我心里去了。”
    满目惊艳的陆绍宗一听,眉目温柔得不可思议:“你也是,今天是不一样的可爱漂亮,但你早已住进我心里。”
    苏鱼:“……”两个菜鸡竟有胆子互甩土味情话。
    “你学我的话还把我的话改进,太狡猾了!”苏鱼气鼓鼓瞪着陆绍宗,可恶,她的话输了一筹。
    陆绍宗:“你已经赢了我。”
    苏鱼一愣,然后脸瞬间涨红,眼神四处乱飞,心脏扑通乱跳,胡乱点头:“嗯嗯。”
    察觉陆绍宗又要摸她的头,苏鱼瞬间抬头瞪他:“你轻点摸,别摸乱我的头发。”
    “好,”陆绍宗低头含笑看着她,眼里全装着她,“跟我走?”
    苏鱼眨眨眼,将手放进他的大手,两手交握:“走。”
    然后,这对新人手牵手走出门口,迎面来的是所有人或好奇或八卦或祝福的目光,还有大家伙的欢声笑语,闹哄哄的。
    “你们两个把这个戴身上去。”李琳陈秀静两人手上各拿着一超大朵红花,喊住两人,分别为他们挂在胸前。
    陈秀静看着被大红花映照得脸蛋都红通通的小夫妻,笑了:“这样看着才像结婚。”
    李美丽哈哈哈笑弯腰:“对了,他们骑的自行车上也要别上红花!”头上不戴花,结果最后身上还是要带着,而且这朵更大更显眼!
    苏鱼:“……”幸好还有陆绍宗陪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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