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抑制地朝着远离明昕的方向挪去,可这个应对却到底显得很是无力——远离明昕的另一边,是墙壁。
    系统:“!”
    它好像知道明昕为什么要换座位了!
    换了座位之后,他就能更肆无忌惮地欺负主角攻了,主角攻还根本躲不掉!
    真坏呀!系统忍不住感慨道。
    殷雪镜敛着眉眼,握着笔的手,一时之间用力得像要把笔折断般。
    蜜桃味的甜香传来,他意识到是身侧人张口了。
    “殷雪镜,你是不是说过想还我钱?”
    殷雪镜微微侧脸,冷静道:“是,我现在完全可以把两千五全款还给你。”
    明昕却对钱到底是两千五,还是两千四不感兴趣。
    过去他可能还会为钱发愁,可现在被认回了褚家之后,钱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了。
    比起那个,当然是找乐子最重要。
    明昕状似好心地说道,“看你的家境,应该没那么好吧?这两千五,比起还我,倒不如给你自己改善改善伙食,一顿饭没几点油水的,怎么长身体呢?这样吧,只要你能听我的话,我就不计较这笔钱,怎么样?”
    他像是在为殷雪镜考虑,殷雪镜却因此而绷起了心神。
    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
    果然,接下来,明昕便笑眯眯地拦住他的肩,压下的眉眼,却满是冷意,“远离褚心。”
    褚心,还是褚心。
    褚心对于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一个真少爷,为什么会对换走自己人生的假少爷有那么深的感情?
    殷雪镜眸中愈发黑沉。
    他在自己毫无所觉之际,便对褚心生出了浓郁的抗拒之心。
    然而,紧接着,他听到明昕的声音,“嗯……好像不太够,再加一条什么好呢?”
    “那就再加一条,”明昕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对我言听计从、随叫随到吧。”
    他自以为,殷雪镜必然会对此感到抗拒,而表面上也确实如此,殷雪镜捏紧了手中黑笔,笔尖按在洁白的纸面上,晕出重重的黑点。
    这对于追求工整的殷雪镜而言,可以算是一个重大的失误了。
    见状,明昕眼中兴味愈浓,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暂时放过了殷雪镜,只在放过之前,还轻佻地勾了一下殷雪镜泛红的耳垂,以为那是殷雪镜恼火之下泛起的红晕。
    然而殷雪镜的视线,却并没有停留在试卷上的黑点之上,而是朝着右侧移动。
    停留在了身侧人身上。
    *
    褚云又要出差了。
    一得知这个消息,明昕差点没笑出声来。
    褚云在家的这段时间,每天他都得回褚家,无聊得他都要长毛了。
    现在褚云要走了,他终于能拥有美妙的夜生活了!
    褚云像是看得出他在想什么般,皱着眉头警惕道:“我出差的这段时间,你别想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去什么不入流的地方,我都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明昕也已经学会装乖了,“既然你都已经打过招呼了,我怎么可能还进得去呢?”
    只不过,他有心装乖,张扬的眉眼,却根本显不出乖巧,只露出满腹坏水来。
    褚云果然还不放心,临出差时,都拎上公文包和行李箱了,还一走三回头地,在心中估量这小子还能趁着自己不在,整出什么事端来。
    知道他不放心,明昕决定给他打上一针预防针,“对了,有件事忘了说。”
    褚云立刻停下,并露出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还有事”的神情。
    “家里离学校太远了,我就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出租屋,说不定你不在家的这几天,我会去那里住。”明昕说。
    褚云略微一想,就记起是哪个地方了。
    之前调查明昕夜里都去哪里留宿时,调查的人也提到了那间出租屋,只不过比起酒吧、网吧、酒店什么的,出租屋显得不是那么出格,他就没管。
    “如果你想住得离学校近一点,我可以帮你买套房子,那间出租屋我看过,环境不是很好……”褚云沉吟道。
    明昕却只淡淡回道:“没什么不好的,以前我住的地方,条件比那还差。”
    这句话一出来,褚云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明昕也不过是想住一下出租屋罢了,比喝酒逛夜店打架好多了。
    但褚云还是思考了良久,才说道:“你也长大了,想住哪都可以,别去那种地方就好,你还是学生,那种地方会把你带坏。”
    本就很坏的明昕扯了一个不那么诚心的笑,“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的。”
    ……
    殷雪镜回到居民楼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半,黑沉沉的天笼罩着出租屋,有灯也是发黄的灯,一闪一闪的,显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头。
    站在出租屋的房门前,他先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门,见到门缝仍是一片漆黑时,他便收回视线,用钥匙打开了自己住处的房门。
    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却是一愣。
    暖黄的光从屋里透了出来。
    可殷雪镜却绝不是会忘记关灯的人。
    仿佛预感到什么,他松开了捏着钥匙的手,悄无声息地伸进了包里,在包中将笔的笔盖打开,露出尖利的笔尖。
    然而,意料之外的声音却从屋里传了出来,“进来。”
    殷雪镜将笔盖装回笔头,面不改色地推开门,走进了自己的出租屋。
    他站在玄关处,看到毫无形象地坐在单人沙发之上,翻看明显是从他房间里翻出的书,光脚踩在他的沙发套上,另一脚架上膝盖,对着门口轻晃,沙发前的桌子上散落着零食的包装袋,或有零零碎碎的薯片渣落在桌面与地面之上。
    书降了下来,露出明昕那张冷淡的脸,“门关上。”
    殷雪镜顿了顿,关了门,转动钥匙,将门锁上了。
    黑暗被隔绝在门外。
    明昕对殷雪镜锁门的动作没有什么反应,他心情有些不好,任凭谁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等了整整几个小时,都不会心情好,他把手上的书丢到桌上,一包还剩了一半的薯片,顿时掉在了地上,撒了满地。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了?”明昕盯着他,冷冷质问道。
    殷雪镜盯着掉在地上的薯片,没有说话。
    周身的人因为他的完美而不敢靠近他,可他这个人,其实也是有缺点的,他有洁癖,还有强迫症,因此屋子里,总是保持成最整洁的模样。
    可每一次,面前人出现在他的屋子里时,总会把他精心维持的房间,他的课桌,甚至是他自己,弄成最混乱的模样。
    正如他本人带给殷雪镜的感觉。
    那正是混乱之恶。
    他不回答,明昕便渐渐地不耐烦了起来,“问你呢,你去哪里了?”
    殷雪镜终于回答道:“补习。”
    “你不是学霸吗,补什么习?”
    殷雪镜转过眼来,是黑漆漆的一双眼,只不过被金丝眼镜遮掩住了,显得他仿佛是温和的样子,声音却是冷的,“不是我补习,是别人补习。”
    明昕终于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去打工了。
    他就说,殷雪镜是怎么攒够眼镜的钱给他的。
    “你有雇主的电话吧?”明昕问道。
    殷雪镜脱了鞋,他拿了清洁工具过来,闻言看向明昕,“做什么?”
    “给他们打电话,说你以后不去了。”明昕很无所谓地说道。
    他根本不在意,他简简单单的一句,会不会断了别人的生活来源。
    殷雪镜没有回应。
    他走到了沙发边,见掉在地上的薯片包装袋中还有一些,便弯下身去捡,一旁久久得不到回应的明昕却失了耐心,竟是径直冷不丁就将他原本踩在沙发套的脚放下沙发。
    接着,便踩在了殷雪镜手背之上。
    殷雪镜刚捏住零食袋的手,就这么被他踩着手背,硬是按在了包装袋之上。
    这只手,在几天前,才在体育馆被明昕用鞋踩过。
    然而此时却不同于那一次。
    这一次,明昕是光着脚的。
    温热柔软的脚心,与硬质的鞋底自然是全然不同的。
    殷雪镜垂下眼眸,上次没能看清的脚此时就落在他手背之上,仿佛只要他反手,便能将其把玩在手心。
    明昕的脚是久不见阳光的白,脚趾纤长,骨肉匀停,指甲的形状很漂亮,骨节处泛着点肉粉色。
    殷雪镜想起明昕的手、他的锁骨与喉结,这个恶劣的恶魔,身上的关节处,却是不同于本性地泛着粉意。
    那么,其他地方呢?
    其他地方,是否也会像这样,是粉色的呢?
    明昕却并不知道殷雪镜在想什么。
    换句话说,他也并不在意殷雪镜在想什么,无非是在心里抗拒着他,却无奈他的威逼,所以只能做出这种隐忍的模样罢了。
    他像是在欣赏一副有趣的画一样欣赏着殷雪镜沉默的模样,脚下却越发用力,语气狠厉,“为什么不照着我的话做?我不是说了,让你给他们打电话,说你不去了。”
    殷雪镜终于抬眼看他了,“我需要收入。”
    “收入?这么一晚上,你能收多少?”
    “两百。”殷雪镜知道这笔钱,在明昕眼中必然不算什么,但他还是回答了。
    但明昕却没有露出鄙夷的神态,他只是冷笑了一下,“两百,就能让你在我面前,变得这么硬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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