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周梨也不着急去?四方客栈了,只将人?带到就近的一处医馆里去?。
    那里头?的郎中见了周梨将这身上多出烫伤的女?孩带来,有?些意外地看了周梨一眼。
    随后喊了药童出来碾药,自己则给那女?孩诊脉。
    而周梨则帮不上什么忙,便在外厅里等着,一个来给儿媳妇抓药的大娘得知周梨将街上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女?孩带来包扎了,便同她说道?:“大妹子你是个好心人?,那孩子愿意随着你来,以后你会有?福报的。”
    周梨
    一听,便以为她知晓这女?孩是何人??连忙借机问起?来。
    却听大娘说:“她是哪里来的人?,我们也不知晓,只是七八天前,她忽然出现在城里了,躲躲藏藏的,早前便有?个好心的书生要领她来医馆,她死活不来,说送她去?那善堂里,她又不愿意去?。”
    而且还不说话?,便道?:“指不定还是个哑巴,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可怜勒。”
    因还惦记着儿媳妇晚上得吃一顿药,于是忙着回?家熬药,就没再和周梨多谈了。
    周梨又等了一阵子,大夫便出来了,抓了三副药,外加些黑糊糊的药膏,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熬制的,且还有?一股酸臭味道?。
    他大抵也知道?这女?孩来了镇子上好几日,也可怜她,于是便同周梨说道?:“你也是个好心人?,那三副药,算是我送你的,只不过这药膏里头?,有?好几味药成本高?,我这小地方上,也承担不起?。”
    周梨闻言,也是大方地拿了银子,朝郎中道?谢过后,便领着那女?孩走。
    女?孩也愿意同她走,没问她要将自己带去?何方?
    直至进?了客栈,周梨要了个大些的套房,那小二虽嫌弃女?孩一身酸臭味的药膏,但也不愿意得罪周梨这个财神爷,便给领上楼去?了。
    考虑到女?孩如今的样子,周梨便没下楼吃饭,使了小二的几个铜板,让他帮忙送上来,顺便给这女?孩准备了些温和的食物,又托他帮忙熬药。
    女?孩很明显已经好几日没吃饱了,在饭菜上来后,短暂的防备后,看到周梨什么菜都吃了一遍,她才动手。
    周梨自是明白着孩子的戒心,因此也是特意将每一个菜都尝了一遍,也好叫着女?孩放心些。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女?孩子自打拿起?筷子再放下后,所有?的碟碗都空荡荡的了。
    周梨见此,越发?心疼,叹了口气,喊小二的给收拾下去?,没多会儿,小二的便端了汤药上来。
    这次女?孩看着药,倒是没等周梨帮她常尝一口,反而自己一仰头?全喝了。
    “你如今可以告诉我,你家是何处了吧?街上也是有?人?愿意帮你的,你为何不接受他们的帮忙?”不管是那给儿媳妇抓安胎药的大娘,还是医馆的郎中,都有?伸出援助之手。
    女?孩垂着头?,沉默了片刻,猛地抬起?脸来,被纱布包裹着的脸上,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沉着冷静,“你不是本地人?。”
    “我不是本地人??仅此而已?”周梨有?些诧异,随后反应过来,“你是本地人??你害怕他们认出你?”按理她的脸已经烫成了那个样子,应该是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但是如果长久的接触,到底是会叫人?发?现一二。
    所以女?孩才拒绝大家的帮忙,宁愿躲起?来,任由满身的烫伤恶化?,也不愿意接受大家的好心。
    果然,周梨的猜测是正确的,女?孩点?了点?头?,随后忽然起?身,不顾腿上的伤就要朝周梨跪下:“求你带我走,只要你给我一口吃的,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周梨自是先一步将她拦住了,“我连你是何人?都不知晓,便直接将你带走,若是回?头?你家里找来,告我一个拐卖之罪,我又当如何?”
    她这并不是有?意为难,只是这女?孩连姓名身份都不愿意道?出来,她也不能就这样盲目地帮了。
    因此便说这一番话?来刺激她,希望她能将身份道?来,又为何弄成这番光景。
    不想那女?孩得了她的话?,一连退了好几步,眼睛通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抱歉,我并非有?意害你,只是,我……”
    她没在说下去?,但也没哭,只沉默地站在那里。
    “你有?难言之隐,我可以理解,但你总归还是个孩子,若是不愿意回?家,那就去?善堂。”
    只是周梨话?才说完,那姑娘却拼命地摇着头?,“不,不,我不能去?善堂,也不能继续留在这县里了,会被认出来的。”
    得了这话?,周梨不禁拧起?眉头?来,“你有?什么仇家?”
    “仇家?”女?孩却是哀叹了一声,“倘若是仇家,倒也好办,只是可惜,姐姐你如何也想不到,是谁要害我的性?命。”
    女?孩到如今都没有?办法相信那些事实,她的父亲,她的兄长姐姐,然后是她,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弟弟妹妹们了。
    可她却没有?一点?办法,甚至连去?求救的勇气都没有?。
    她谁也不敢相信,所以当她在那巷子里的杂物里躲了几天,这身上的烫伤之处开始溃烂,她才从中出来。
    只是被太阳一晒,她实在撑不住,便昏死了过去?。
    醒来竟然有?好心人?给她的伤上面涂了一层药。
    可是她听到对方说话?,晓得对方是本地人?,也不管多待,便偷偷趁机跑了。
    随后便像是一只老鼠一般,躲在着县城中每一个阴暗的角落,直至天黑会后她才赶出来找吃的。
    也万幸以前的日子过得好,身体倒也养得不错,所以性?命没有?被这大面积的烫伤给躲过去?。
    其实周梨看到她身上脸上这样大面积烫伤,却没有?发?生感染等,是十分诧异的。
    眼下听得她的话?,便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害你的,是你的亲人??”说到这里,也就猜测起?来:“难道?你父母不在了,你寄养在亲戚家?又或是有?了后爹就有?后娘?”
    女?孩到底还是小,她虽有?心瞒着,但面对周梨的循循善诱,不由自主就脱口道?:“都不是,你一定想不到,这样对待我的人?,是我的亲生母亲。”说到这里,她的眼泪一下就决堤而出。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父亲忽然去?世后,一切都变了,母亲的眼里再也没有?慈祥温柔的光芒了,反而充满了戾气和仇恨,对待他们这些儿女?,更如同仇人?一般。
    大哥死得太忽然了,三妹也在去?工坊给母亲送饭的时候,失足掉进?了工坊里的深井中。
    她觉得不可能,三妹又不是七八岁的孩童,她已经十二岁了,怎么可能那样不小心?跑到井边去?呢?
    所以她劝说母亲去?衙门报案,可是母亲不但没有?理会,还将她关?起?来,一天的夜里,她忽然被这滚烫的刺痛疼醒,只见母亲提着一壶烧得滚烫的热水,正朝着自己倾泻而下。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母亲,而是一个恶魔。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没有?翻滚挣扎求饶的机会,直接就昏死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母亲的声音:“不孝女?,竟然敢怀疑老娘!”
    是了,她怀疑母亲,她在劝说母亲为了三妹掉井里的事情去?报案的时候,母亲不愿意,她一时情急之下,便说了一句:“母亲不愿意,莫非此事与母亲有?关?系?”
    她也就说了这么一句。
    她是无心的,那时候的她怎么可能怀疑三妹掉井里的事情和母亲有?关?呢?她不过是太着急了,试图用激将法,好叫母亲为了证明清白,允许她去?报官。
    但是她没有?想到,换来的是软禁,是这滚烫的热水撒在身上的结局。
    而此刻周梨听到她这绝望的哭声,也完全被震住了。
    她也断然没有?想到,一个亲生母亲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女?儿,这和杀了自己的骨肉,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满脸的大惊。
    那女?孩看在眼里,忽然发?出一声自嘲来,“我便晓得,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谁会相信一个做母亲的,会对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她绝望了,软软地顺着身后的柱子瘫软坐地,这会儿似乎已经感知不到身上的伤疼痛了,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死气。
    周梨见此一幕,急忙走过去?,想也没有?多想,“我信你,你快些起?来,到床上去?躺着,你身上的伤口,不宜这样撅着身子。”
    说着,她见那女?孩没动,便身上去?扶。
    女?孩反而一怔,仰起?头?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喃喃问道?:“你,你当真信我的话??”
    “我如何不信你?难道?你专门拿自己的一辈子来诬陷自己的母亲么?”周梨回?着。
    女?孩得了这话?,却是哭得更凶了,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瞬间尽数发?泄出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原来,原来只要我愿意说,是有?人?相信我的。”
    她这一瞬间有?些后悔,早在第一时间就去?找叔伯的。
    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
    也是如此,她此刻看着周梨,满心的期待,再次确认道?:“你真的相信我么?”
    “信。”周梨的口气很坚定。但其实她没有?仔细去?想这个女?孩为什么遭受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迫害的缘由,因此也不知究竟是谁先错的。
    眼下只想着这女?孩的伤势严重,该叫她情绪冷静些才有?益身体的恢复。
    她扶着女?孩到床上躺下去?,那女?孩也不知是不是这一段时间精神过于紧张,又没吃饱,所以这身体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如今躺到了那床上去?,又得了周梨信任自己的话?,一直紧绑着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哭着哭着,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周梨叹了口气,拿着棉巾一点?点?将她眼睛周围的泪水都给拭去?,生怕她这些眼泪感染到纱布下面的伤。
    等着做完这一切,她洗漱好,发?现时辰已经不早,街道?上的热闹人?群已经尽数散去?,只剩下那推着小车或是提着篮子的三三两?两?小商贩们准备打道?回?家。
    她打了个哈欠,也没强撑着坐在桌前等消息,只到隔壁的房间里躺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得响动,只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摸着手腕上的手环,却听得黑暗中传来岚今的声音:“阿梨,是我。那张床上怎么有?个人??”且还臭熏熏的。
    岚今说着,但也怕吵到外面那人?,只蹑手蹑脚地脱了鞋子爬上床来。
    周梨得知是她,松了一口气:“街上捡来的,是个可怜女?孩。”
    岚今‘哦哦’地应了两?声,伸手往床头?上的柜子拿下来一个枕头?,就在周梨边上放下,随后侧过身,与她小声说道?:“我去?了那钟娘子家。”
    周梨的困意早在她来时,就彻底没了,如今也便问起?她:“那阿澈呢?”
    “不知道?,我后来听他说,他到县里后,也还没去?那钟娘子家,我武功比他好些,索性?我就去?钟娘子家,他去?了那钟娘子男人?的兄弟家,好些也还没回?来。”
    不过岚今要说的不是这个。
    一面压低声音絮絮地和周梨说道?:“那个钟娘子我没看到,但是她家好奇怪,她男人?虽然死了那么久,不叫她守孝,可是她儿子和女?儿,也才死没多久,就算是不叫她一个长辈守孝,但是那家里连百孝都看不到一根。尤其是那个女?儿,是去?工坊给她送饭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井里的。”
    但是那工坊里全都是钟娘子的人?,也没有?她男人?兄弟们的人?,所以那个女?儿的死,应该和她男人?的兄弟们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可女?儿才死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个小姑娘,不用办丧事,但终究是自己的女?儿,不能一根白孝也没有?吧?
    “确定是不小心?”周梨觉得,这钟娘子的女?儿都能独自出门到工坊里给她送饭,很明显也不是那种小孩儿了,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掉井里去?。
    自然是不信是意外。
    “是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没人?晓得,反正钟娘子没有?报官,也没追究那工坊里其他的人?。不过她家里,现在除了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之外,还少了一个孩子,也不知到了何处去?,不会也是被害了吧?”岚今虽然还没得到公孙澈查到什么消息,可是直觉给她,那钟娘子家里的气氛太奇怪了。
    她正纳闷着,黑暗中周梨忽然起?身来,连带着岚今身上的被子都给拉开了。
    “你怎么了?”岚今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
    周梨只觉得心头?噗噗地跳着,目光穿过黑暗,朝着外间的床铺看去?,“那外间的女?孩,身上全是大面积烫伤,说是她母亲烫的。”
    岚今却是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根本没有?联想到那钟娘子家,而是叹息道?:“可怜的孩子,那以后她怎么办?你要送她回?家么?”
    “不愿意回?家,说要同我走。”周梨说着,见岚今没有?反应
    过来,只提醒道?:“你不是说钟娘子家少了个孩子么?可是晓得多大?”
    “好像是她的二女?儿。”岚今回?着,这时候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诧异地朝外间看过去?,“你的意思是?可是,可是……”
    可是哪里有?这么巧?还有?这天底下,哪里有?母亲拿开水烫女?儿的?
    岚今觉得难以置信,又急忙问周梨:“那女?孩年纪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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