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显然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喂自己吃这个,比起五毒丸,他甚至觉得被断除经脉是更好的选择。
    至少,他不会看着自己从一个正常人的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恶鬼。
    他并不是没见过服用五毒丸之后,没有解药,最后只能等死的人。
    思来想去,他盯着几个人,暗下决心。
    一只手忽然遏住他的下巴,制止了他力量咬舌自尽的动作。
    “这么想死,是不想要五毒丸的解药了?”陆惜月微笑着开口。
    男人微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容色明媚的少女:“你有解药?”
    五毒丸的解药只有他们门主手中才有,这个小姑娘想糊弄他。
    知道男人不信,陆惜月掏出她写好的药方:“解药暂时没有,不过解药的方子,我解了出来。”
    “胡说。”男人压根不信。
    陆惜月耸耸肩:“信与不信都在你,想必你来杀我们,定然提前打听过,我是个医师,许是有些天赋,医术尚且不错。”
    闻言,男人垂下眸子。
    她这番话倒不是作假,连赵品谦中的无忧香都能在半日之内制出解药。
    “选择生,还是死。”她示意谢之洲将人放开。
    谢之洲看了萧云珩一眼,后者点点头,他这才松开手。
    没了桎梏,男人动了动下巴,心有犹豫。
    “若是我,定然会试一试,左右都是一死,拖延个几天也没什么。”
    男人:“……”
    要不是听了她之前的那些话,他都不相信她这两句是来劝他的。
    不过,这丫头说的的确不错。
    横竖都是一死,他倒不如试一试。
    想到此处,他深吸口气,抬起肃穆的眸子:“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他们没有立刻将他杀了,而是选择用五毒丸牵制自己,无非是想控制他做事。
    陆惜月将方子放下,声音听不出波澜:“我要你回到无名门,帮我探听姚心语的动向。”
    !!!
    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让我回去?”
    他们就不怕自己回去,转头去求门主索要解药,到时候再将他们给卖了。
    似乎是猜出男人心中所想,谢之洲冷冷道:“劝你最好别动歪心思,你那位门主若是知道你透露无名门隐秘,副使又被你所杀,只怕下场会比服用五毒丸更惨。”
    “那副使的事我如何解释?”难不成要说,他被萧云珩这个武功尽数被废的人杀了。
    门主听了这话,定然会将他吊起来严刑拷问。
    萧云珩站在陆惜月身侧,深邃的黑眸看不出情绪,却也是声色沉沉:“你只需要把副使的死推到旁人头上,其余任何事都不是问题。”
    男人皱眉:“谁?”
    “姚心语。”
    屋中响起男人的抽气声。
    “门主不会信的。”
    这几个人是疯了不成,门主与姚心语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
    陆惜月解释道:“自然不是单单一句话的事,到时候,还会有人帮你的。”
    剩下的事,就全靠那位五皇子了。
    男人胸腔中心绪难安,实在不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嫁祸姚心语,还不如让门主将他吊起来严刑拷问的好,或许还能留一具全尸。
    看出他想打退堂鼓,陆惜月敲了敲桌子,提醒:“放心,你们门主绝对不会因为与姚心语的关系怪罪与你,毕竟,救命之恩是抵不过家仇的。”
    “什么意思。”他不明白。
    陆惜月不想多说,这人嘴巴不紧,给颗定心丸给他就足够了。
    “等你回去就知道了。”她面上笑容灿烂。
    男人看的心里发毛。
    放走男人是在两天后,陆惜月从他口中得知了他名叫秦也,并配置了三个月的解药给他,一周服用一次,就能完全压制他体内的毒素。
    “这东西当真有用?”捏着褐色的药丸,秦也半信半疑。
    陆惜月懒得和他再费口舌,将所有的解药分开装进两个小瓷瓶里,“没了就来找我,你知道我们在哪儿。”
    秦也收下瓶子,狠声警告:“倘若无用,我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把你拉下地狱。”
    陆惜月轻声笑笑:“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秦也:“……”
    “牙尖嘴利。”他瞪了陆惜月一眼,拿过从萧云珩手中讨回来的长刀,推门离开。
    送走秦也,谢之洲联系上心腹,将丞相府当年参与庆伯府的消息派人想方设法传回给五皇子。
    无名门的本部不在京城,还在京城南边,谢之洲的人回到京城日夜兼程也就是七八天的时间,秦也身上还有伤,回到无名门需要半个月时间。
    相差的时间足够五皇子做些什么了。
    这次,就算是没法儿彻底解决姚心语,也能让她安分许久。
    至于无名门,灭门之仇,想必那位门主不会就这么算了。
    忙了两天,中秋的热闹也没能赶上,陆惜月回了一趟大山村,与陆母交代两句,便将全部心思投到点心铺子之中。
    经过秦也一事,纵然只是短短两天,谢之洲发现萧云珩说的没错,陆惜月的确与从前大不一样。
    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亦或是——另外一个人!
    这个想法浮出心头,立刻就被他否决,容貌外形还是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另外一个人。
    他跟着萧云珩外出采买,听他说那些生意上的事,斟酌许久缓缓开口:“大哥,你有没有觉得,陆惜月的变化太大了。”
    这才多久,她就从一个彻彻底底的女纨绔变成了个会经商,会治病,甚至还擅于谋略的姑娘。
    谢之洲直觉不大可能,偏偏事实如此。
    萧云珩想到初到此处陆惜月同他说的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之洲,国公府被抄家流放,与宁王府是一样的境况,你觉得,这样的情况,她还能做从前的纨绔吗?”
    第70章 抢生意
    谢之洲凛然:“自然是不能的。”
    萧云珩点点头:“人遇到事总归会发生变化的,如今她和她的母亲相依为命,自然要撑起门户。”
    这也是他给自己的疑惑寻找到的答案。
    况且,陆惜月外祖家有一位早亡的舅舅的确是会医术,陆惜月年幼时又曾在那儿住过很长时间,会医术也不算奇怪。
    谢之抿起唇瓣,眼中划过了然的神色,“大哥说的也对。”
    话落,长他两岁的青年语重心长的对他道:“所以,你日后莫要针对人家一个姑娘家了。”
    “大哥,我没有。”他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萧云珩却没再与他说话,付了红豆的银子给店家,拎着一袋子红豆上了马车。
    谢之洲紧随其后,“大哥,给我拿吧。”
    他好歹也是宁王府的世子,没想到来了这儿,居然被陆惜月当小厮使唤。
    萧云珩没所谓的上了马车:“这点活我还是能做的。”
    谢之洲撇撇嘴,有些不满:“陆惜月就不能雇两个小厮干这种事吗。”
    买东西也就算了,还整天拿他做车夫。
    听出他话音中的情绪,萧云珩微微蹙眉:“之洲,我已经不是什么王府的世子了,况且,没有陆惜月,就没有如今的日子,她为铺子忙的脚不沾地,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谢之洲到底还是年纪小,被淮安侯夫人金银堆出来的,只懂得战场上的事,脱离了边疆,脱离侯府,寻常百姓的生活哪里是他明白的。
    “话是这么说,可你们铺子里有的是伙计啊。”谢之洲面露不解。
    “若铺子里的伙计出来采买,铺子怎么办。”萧云珩看着他。
    谢之洲一时语塞。
    萧云珩接着道:“这里百姓的生活艰苦,你不懂这些很正常。”
    上了马车,两人往自家铺子里去。
    穿过最密集的人群,谢之洲沉默许久后问:“大哥难不成要永远待在这里。”
    他是宁王府的世子,身上背负着王府灭门的血仇,这些他都忘了么。
    萧云珩自然没忘,一刻也不敢忘。
    青年勒着缰绳的骨节微微饭菜,唇角紧绷:“在羽翼未丰之前,我只能韬光养晦。”
    “……我明白了。”谢之洲叹口气,他有些急了,险些忘了他武功尽失。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王府世子如今赶着马车,甘愿沦为铺子里的车夫,谢之洲紧锁眉头,一时间情绪复杂。
    大哥说的不错,他似乎是有些针对陆惜月了。
    如果今天他不是再帮陆惜月迅速,而是任何一个好心人,他又怎么会生出这种疑惑。
    思及此,他轻舔薄唇,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既然陆惜月变好了,他也是时候改变自己的态度了。
    两人回到七品香斋,却发现平日里客似云来的铺子冷清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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