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陆惜月察觉到萧云珩身上迸发的杀意,整个人越发的慌张起来。
    忽地,萧云珩手上的力度却忽然松懈了下来。
    陆惜月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跌在了地上。
    萧云珩比她更加的狼狈,整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咬着牙一声都没吭。
    陆惜月这才想到,他当初被抄家的时候是被废了筋脉的。
    练武之人被废了筋脉,如同失去了整个人的精气神,虽然看着与常人无异,其实比没有练过功夫的普通人更加的不堪一击。
    萧云珩这样子,应当是因为身上过敏又被鞭挞,所以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不堪重负了。
    陆惜月等没那么难受了,才凑近了萧云珩,鼓起勇气道:“你还好吗?能走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但她总要活下去。
    首当其冲就是要还了原主作的孽。
    陆惜月伸手去解开萧云珩黏在身上湿透的衣袍。
    已经虚弱到极致的萧云珩却瞬间紧紧攥住了陆惜月的手。
    他目光极为抗拒又厌恶地死死盯着陆惜月,攥着陆惜月的手更是骨节发白,青筋暴起,“滚!”
    陆惜月急忙解释道:“我、我只是想要给你换身衣裳。”
    萧云珩已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目光落在陆惜月诚恳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怔愣。
    他从没有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看过如此温柔的目光。
    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就算陆惜月真的勉强他,他也反抗不了。
    萧云珩松开了手上的力度。
    陆惜月的手被松开,她急忙手忙脚乱地将萧云珩身上湿透的衣衫剥了下来,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到头到尾,她一直低垂着眼眸,没有往萧云珩身上看。
    这一举动,让萧云珩更觉得疑惑了。
    为何他觉得,这个恶毒女人,竟然像是变了性子?
    她明明已经决定将自己送给那个恶心的官差,为何突然反悔了?
    而且,她是从何处得知自己对花粉过敏,想出这个借口的?
    萧云珩心中百转千回,眸光更是晦暗不明,幽深难测。
    陆惜月替他换好衣衫之后,又扶着他艰难地回到了帐子中。
    “你忍着些,明日天一亮,我去找些草药给你吃,你这身上的疹子就能消下去了。痒也千万不要抓,抓破了更难受。”陆惜月将陆母那边的被子拿了一张过来,盖在了萧云珩的身上,低声说道。
    找草药?
    她陆惜月可是上京城出了名的草包,她会找什么草药?
    萧云珩深深地看了陆惜月一眼。
    然而,陆惜月却已经转过身。
    让萧云珩更加吃惊的,她竟然睡在了陆母的身侧。
    若是从前,她肯定死皮赖脸都会贴着自己的。
    这女人,撞邪了?
    萧云珩和陆惜月两人一夜都没有睡好。
    萧云珩是因为心思沉重,而陆惜月纯粹是因为条件恶劣。
    上辈子她住的是大别墅,睡的上好的床垫。
    这穿过来要睡铺在地上的干稻草,她一时半会是实在是适应不了啊。
    然而,不等两人睁眼,外头就传来了官差骂骂咧咧的声音:“起来!赶紧起来!收拾一下吃过早饭继续赶路了!”
    赶路?
    陆惜月伸手摸了摸躺在自己身侧的陆母,额头还是有些烫,物理退烧只能让她的发热不再继续升高,但是要彻底退热,还是要吃药才行。
    她需要时间来采药熬药,这要是匆匆忙忙赶路,陆母的身子根本撑不住。
    陆惜月急忙拢好了衣衫,走出了帐子。
    第3章 藏私
    外头叫嚣的人正是领头的陈官差。
    陆惜月讨好地看向了陈官差,低声道:“陈大人,我母亲已经是烧到昏迷不醒了,这荒郊野岭又找不到大夫,我想要碰碰运气随便弄点药草给她吃,您看咱能不能休整一下,明日再赶路行吗?”
    陈官差却不屑地看着陆惜月,道:“你娘亲昏迷不醒,你们就背着她上路!这流放路上死个把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陆惜月心里头顿时被这话浇了个透心凉。
    她没有犹豫,将手伸进了怀中,掏出了自己最后一点首饰,递给了陈官差,低声道:“陈大人,您行行好吧,就一天,一天行吗?不会耽误多少路程的。”
    陈官差见陆惜月递过来一只水头极好,成色莹润透亮的玉镯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陈某今日就卖陆娘子一个面子,休整一下。”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继续回到帐子中睡觉了。
    陆惜月见他答应,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便冷不丁地对上了一双锐利深沉的墨眸。
    是萧云珩。
    四目相对中,心虚的陆惜月尤其觉得尴尬。
    她低声道:“你歇着,我这就去采草药来,喝了身上就不会痒了。”
    这过敏一事,可大可小,严重的会全身起红疹,瘙痒难耐,呼吸困难,看萧云珩苍白的面色和乌青的眼底,估计昨天晚上也是一夜未睡。
    萧云珩见她神色认真,似乎真的是懂些医理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
    陆惜月从行李中搜出了一把短柄的匕首,揣在了身上,便顺着附近的小路上山去了。
    不知道是古代环境好还是她运气不错,陆惜月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草药。
    退热的,治过敏的,甚至还找到了一些曼陀罗。
    这曼陀罗带着说不定还能以防不时之需,所以陆惜月也抓了一大把,藏在了随身背着的袋子中。
    下山的时候,陆惜月忽然听见了一阵鸡叫声。
    她顺着声音找过去,就看到了一只野鸡竟然卡在了一处细小的木缝中不能动弹了。
    陆惜月急忙上前,一把将野鸡拎过来,干脆利落地弄断了脖子。
    刚走了两步,却发现旁边还有一窝野鸡蛋,旁边还有不少新鲜蘑菇。
    这东西能改善伙食!
    陆惜月找了几张大树叶,将野鸡蛋放进袋子里头,又摘了一大把野蘑菇。
    快要靠近营地的时候,陆惜月留了个心眼,将手中那只野鸡找了棵树,藏了起来。
    她带着草药和野鸡蛋,还有蘑菇回到了帐子中,当即就开始生火熬药。
    她熬了两锅草药,一锅给陆母,一锅给萧云珩。
    陆母一直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又喝了一大碗温水后,发出了一身的汗,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而萧云珩身上一直如蚂蚁噬咬般的痒也缓缓消失了,手上和身上的红疹也慢慢退了下去。
    见两人的精神头都好了不少,陆惜月心中大松了一口气,起身去做饭。
    她准备煮个鸡蛋蘑菇汤。
    将水烧开后,陆惜月将新鲜的蘑菇放到锅中煮熟,然后打入了好几个野鸡蛋。
    这野鸡蛋和蘑菇的香味不是盖的,顿时整个营地都闻到了香味。
    那边的官差正在火上烤着干馍馍,难以下咽。
    其中一个刘姓官差闻到了陆惜月这边传来的香味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道:“他们在煮什么?怎么闻起来这么香?”
    其它几个人也闻到了香味。
    “这味道像是煮肉啊!他们难不成是肉肉藏了肉?”
    “他娘的,咱们啃了两个月的干馍馍,这嘴里头都要淡出个鸟来了,他们竟然还藏了肉!”
    陈官差听了这话,忍不住当即紧紧皱下了眉头。
    他看向了两个属下,道:“你们两个,过去看看煮的是什么,端过来咱们兄弟几个分了吃了,给他们两块干馍馍算了。”
    那两个被点名的官差急忙站了起来,走向了陆惜月的帐子。
    陆惜月正煮着汤,眼看就要熟了,跟前忽然就袭来了一阵巨大的阴影。
    陆惜月抬起眼,就对上了两个官差不怀好意的笑意。
    “陆娘子煮的是什么?太香了。”
    陆惜月道:“刚才捡到的野鸡蛋和蘑菇,煮了一锅汤。”
    那两个官差见锅里头竟然卧着好几个鸡蛋。
    这鸡蛋虽然不是肉,但是对于啃了两个月干馍馍的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东西了。
    “你们可是流放犯,竟然还偷偷躲着吃好东西?有两个干馍馍给你们吃就不错了。”其中一个官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不废话,直接就要去端陆惜月的锅。
    陆惜月急忙拦住了他,道:“哎,这位大人,你等等。”
    那官差见陆惜月拦住自己,顿时瞪大双眸,做出了凶神恶煞的神色,骂道:“怎么?你还想拦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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