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觉得此人心机深沉,深藏不露,对我多次试探,表面上和风细雨,内地里实则有自己的打算。”
    百里铭倒觉得正常,如果赵至诚真的是一个草包,如何平边洲,灭宁边,将燕莎国团团包围,此人怕是比那祈朝皇帝更难相与。
    “珠儿觉得,我们应该如何接待这将军?”
    百里珠顿了顿,“自是要.....,以礼相待。”
    百里珠的意思百里铭明白了,这是最好的出路。他伸手摸了摸百里珠的脑袋,“父王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百里珠心下有点儿难受,却还是笑嘻嘻的回答:“儿臣知道啦。”
    翌日,燕莎城国道十里红毯,道路两边由燕莎国最精锐的卫军戍守,个个身穿玄甲,腰悬宝剑。
    平日里小商贩们的吆喝声,垂髫小儿们的嬉闹声,妇人们交头接耳的笑骂声都消失了。整条街道上清清冷冷,偶尔有几只乌鸦叽喳飞过,才增添了几分热闹。
    鼓手们手持鼓槌,齐齐整整站在前排,他们面前摆放着红皮白鼓,个个肃穆以待,只等国主一声令下,就让那鼓声响彻天空。
    百里铭面容严肃,站在最前方,小公主百里珠,大王子百里桢,小王子百里复,恭恭敬敬站在后面。身后跟着一群侍卫保护他们的安全。
    百里珠今日不复往日欢喜,面上也没有太多表现,只是面无表情的低头站着。
    该来的总是会来,又何必自扰?
    忽的传来一阵浩浩荡荡的马蹄声,震耳离弦,地面随之微微晃动。
    远远可以看到,以赵至诚为首,左副将吴起右副将吴忠分列于赵至诚身后正策马而来,五百多名骑兵紧随其后。
    烈马经过的地方卷起阵阵尘土,飞扬在上空。
    马蹄声越来越近,百里珠微微抬头,一眼就望见那为首的将领赵至诚正大力挥动着马鞭,骏马如飞,流光似箭,披风随风激烈地飘荡在身后,像极一只矫健的豹子。
    不知为何,百里珠的脑海中倏地闪过“鲜衣怒马少年时,谁人不识那赵家儿郎”。心下一颤,不敢再看了,心里像是揣着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她悄悄捂着胸口,生怕兔子会偷偷跳出来。
    到了燕莎国边界线,赵至诚拉起缰绳,马儿前蹄离地,长鸣一声,他的身子随着烈马的动作在半空中划过,随后一人一马立在边界线处,英姿飒爽。
    身后的士兵在靠近赵至诚后,也渐渐停下。
    少顷,吴忠策马踏过边界线,奔向百里铭一行,但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后策马回身,行至赵至诚身前,“将军无异动,大礼。”
    赵至诚点头,吴忠退回到赵至诚身侧。此举显然是示好,这百里铭倒是有点儿意思。
    百里铭下令鼓手击鼓十次,以示友好。
    接着那震耳欲聋的鼓声便穿透耳膜,振奋人心。
    待整整齐齐十次鼓声过后,赵至诚举起左手两指示意所有人下马,左副将吴起得令后向后方大喊:“ 下马!”以一传十,此起彼伏。
    赵至诚翻身下马,一个动作如行云流水,站在最前方,身上透着凛冽,整个人显得威严而冷漠。
    他带领着身后众人浩浩荡荡大步踏过边界线,进入燕莎国境内。
    赵至诚回想起上次来燕莎国的时候还是四个月前,他带着数千精兵风驰电掣,直接踏过边界,追着相里木直奔国宫才堪堪停下。
    赵至诚大跨步向前,不发一言。他挥了挥手后,后面的精兵就迅速分列两侧,压在燕莎国卫兵身后,手握腰剑,不时留意周围,只要有异动,就拔出宝剑,大开杀戒,随时保护将军安全。
    整个过程不带一丝拖沓。
    这赵至诚多年打仗,攻下多国后仍全手全脚,毫发无伤。如今看来平时必是治军有方,兵队训练有素,军令如山。此人在军中的地位怕是难以撼动。百里铭越发觉得赵至诚难以对付。
    百里铭率领众人迎身向前,恭手,“大将军大驾光临,我等荣幸之至,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赵至诚亦回礼,“国主此番心意,我必会向大祈皇帝告知,我代表大祈国皇帝祝燕莎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百里铭听闻,心中一震,赵至诚称呼他为国主而非大王。是不是说明大祈朝没有灭燕莎的意思,依然作为附属国每年朝贡。那这意思究竟又是赵至诚的意思,还是那祈朝皇帝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转而一想,赵至诚含糊其辞,莫不成是想警告他,听话,就是国主,不听话,可能连大王都不是。不由得喟叹,此人心机深沉,若不小心得罪,珠儿恐难以自处,于是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
    百里铭疑虑重重的样子被赵至诚全收进那如幽潭的黑眸,心中嗤笑,百里铭怕是为了那“国主”两字纠结吧。是与非就看百里铭到底是个明白人还是个草包了。
    随后他的视线便直直落向了百里铭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小女郎。
    百里珠似是被这有如实质的目光烫到了,不由自主抬起头,视线正好撞向了赵至诚略带探究的目光。
    许是前日傍晚天太黑,亦或是眼前这小女郎刻意女扮男装掩藏了风情。
    今日再看,却是惊为天人。
    肤若凝脂,面若桃花,额间点着牡丹花钿,额心用细绳坠着一颗红玛瑙,鹅蛋脸,一双秋水剪瞳生生为那精致的面庞增添了无尽风华。水眸里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小嘴微抿,唇形蛊惑,引人只想轻语,不敢喧哗。
    再看那一身宫服精美繁复,象征着尊贵与威严,却是颇有一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他见过温婉端庄的皇后,也见过风情万种的后妃,却从未见过如此似芙蓉又似牡丹的女娇娥。
    赵至诚的心弦微微被拨起,转念想到那皇帝却是更酸了。这狗皇帝太他娘的有运气了,在外有他打仗,不久的将来,还有这样的小女郎作陪。
    赵至诚心想,他果然得多拖些时日,不能让那皇帝得意的太早。
    百里珠额间微微沁汗,赵至诚打量的目光像是要把将她里里外外剥开一层,看看内芯到底为何物。
    赵至诚怕是早已经认出了她。
    她不敢再与其对视,垂眸绞着手指,面上也微微透红。
    赵至诚看那小公主紧张的小模样,全然不似初见时张牙舞爪的小郎君,如今倒真像个……害羞的小女郎,这小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文末彩蛋:
    喜欢看美男的小公主:我觉得你长得好好看啊
    没见过几个美女的大将军沉思道:嗯,我觉得你也好好看。
    小公主羞羞一笑,细声细语道:那你看这样,你先别送我去祈国,我们互相再多看看好不好。
    大将军:不好吧,你未来是我兄弟的老婆啊。
    小公主qaq:美人计{失败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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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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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铭看到赵至诚一直紧紧盯着百里珠,心中怒骂癞蛤蟆吞月亮,痴心妄想,这一个两个的癞蛤蟆都没见过姑娘似的,都来燕莎国大开眼界来了。
    不得不说,有其父必有其女,小公主那一串串如珠妙语可不就是从百里铭这儿偷师来的嘛。
    百里铭再看看自家女儿羞答答的样子,仰天长叹,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珠儿将来是要进宫的,这万一要是和赵至诚看对眼儿了,祈国皇帝和赵至诚那可是老母猪和牛打架,是要豁出命来摔的。
    这俩可绝不能凑一对儿。
    回头再看看那相对而立的一对儿,还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复又唾弃道,那老牛哪能配的上自家小牡丹。
    百里铭不着声色地挪至赵至诚的眼前,生生打断了赵至诚的视线。
    赵至诚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大脸,眉头突突直跳,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怎么就跟防狼似的。
    百里铭看着这赵至诚可不就是狼吗,还是一只进了棺材也要戴面具,死都不要脸的老狼。
    百里铭:“将军初来乍到,我已经提前命人为将军在国宫外找寻了一处景色优美,适宜居住的庄子请将军落榻,如招待不周,还请将军见谅”。
    赵至诚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平日里行军打仗风吹日晒的,没什么讲究,国宫内随处找一处落榻即可。”
    赵至诚心里冷哼,这百里铭把他安排在宫外,还真是像防狼一样防着他,心底突的窜起一丝火意。
    赵大将军怒了,赵大将军怒了的后果就是喜欢找茬儿。
    这不随后就问道:“小公主的寝宫在哪儿?皇帝命我照看好公主,若是离得近些会更方便。”
    百里铭还未答,就听到后面有一个身穿华服,头戴玉冠的少年答道:“当然是我们国宫最为豪华秀丽的“十里美”,
    百里复一脸自豪:“这可是我们燕莎国最精致的一处别苑,用时三年才修建完成,里面山明水秀,....”
    百里复还要接着说下去,却被百里铭回头剜了一眼。接到百里铭的眼色,他虽不明所以,但摸了摸脑袋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赵至诚听到“十里美”先是一乐,这么“才华横溢”的名字,怕是也是那小公主的手笔。
    赵至诚戏谑的看着百里铭,又把视线转向百里复打量了几息,这人衣着华美,又站在百里铭身后,想必是百里铭的儿子。
    出于捉弄的心思,赵至诚继续慢悠悠问道:“哦,是吗?我倒是对这........,奥,“十里美”感兴趣的紧,不如就落榻此处。”
    赵至诚说“十里美”的时候,那叫一个婉转悠扬,意味深长。
    果然见百里珠抬头瞪他,刚刚还是只小绵羊,现下又成了小野猫,胆子不小,脾气也不小,有意思极了。
    百里铭脸色一沉,这赵至诚比那皇帝怕是更不要脸。
    “这十里香虽然开阔敞亮,但是只有三处庭院,珠儿一处,我偶尔也会在此歇脚,还有复儿一处,怕是恐难招待将军了,还请将军.......。”
    话未说完,百里复再一次抢答:“父王您是不是忘了,前些个日子您不是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占着姐姐的地方了,我就搬出来了,我那处院子现在还空着呢。”
    百里珠暗戳戳踢了百里复一脚,生怕他再说什么大实话。
    百里铭无语望天,自家的傻儿子终究是自己养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赵至诚哈哈大笑:“这小公子有意思,真诚有担当,不如介绍一下?”
    百里复听到赵至诚“赞赏”自己,立马机灵道:“我乃是燕莎国国主的小儿子百里复,前些个日子带领我的一队骑兵突袭了你们一个兵营.......”
    旁边的百里桢看到情况不妙,及时捂住了百里复的嘴,“我乃燕莎国大王子百里桢,家弟年幼无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望将军见谅。”
    赵至诚:“无妨,小王子英勇机智,开朗爽直,能言善道,也是燕莎国奇才。”百里铭听着脸色却是越来越沉。
    赵至诚看着百里铭的脸色,轻飘飘笑了一声,对着百里铭赞叹道:“虎父无犬子啊。”
    百里铭这下脸全黑了,这他么连老子都骂上了。默叹这是祈国大将军,不能惹,否则珠儿的日子不好过,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百里珠看着自家傻弟弟一直被这个可恶的大将军套话戏弄,父王又被羞辱,真真是讨厌极了那赵至诚。
    但赵至诚一直没有提及前日不周山上的事情,估计这是不与自己计较了,心中到底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蓦然,有声如雷,自西南来,向东北而去,顷刻间四周墙屋倾塌,地面也开始晃动。
    赵至诚暗叫不妙,地动了,立即大喊,“所有人即刻分散开来,前往旷野处。”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百里铭,拉过身后的百里珠抱进怀里,整个身子压着百里珠,用手护着百里珠的头部,俯身急速前行。
    百里铭被推了的差点儿没站住脚,还顾不上骂人,就看到百里珠被赵至诚护走,随即也俯着身子,快速前往旷野处。
    山裂声越来越响,百里珠被赵至诚抱在怀里,随着赵至诚快速挪动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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