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的动作?迅疾如风,张剑一个不慎,就让他溜了进去。
    得知客房里的人不是苏源,进士们全都松了口气,松江书院的学生们尤甚。
    听苏源如此说,也都义愤填膺:“郭兄再君子不过,绝不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我倒要看?看?里头那人是方是扁,怎么着也不能?让郭兄背了这口锅!”
    说罢一窝蜂涌进屋里。
    张剑眼前一黑,要不是扶着墙,估计得晕死?过去。
    拐角处,宋竟遥扶着栏杆,一手?捂着肚子,快要笑岔气。
    不时有人看?向这边,表情一言难尽,这人怕不是疯了。
    小厮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旁边的盆栽里,低声提醒:“公子,这里是酒楼,您收着点。”
    宋竟遥压根收不住。
    他今儿只是单纯来相看?未来妹夫的,谁曾想竟看?了这么一出?大?戏。
    简直一个字,绝!
    这边宋竟遥打算回去把这事儿告诉叔公,那边屋里,岳坚并几个路人见苏源出?现,自?觉闪到一旁。
    苏源口中念念有词:“我倒要看?看?,你个李鬼又是如何假扮李逵,抹黑思源兄的!”
    “哗啦——”
    苏源长臂一扬,扒拉开了帷帐。
    熏香味夹杂着不可言说的味道,令人作?呕。
    女子整个人躲在被子里,只能?瞧见一缕黑发。
    浑身不着一物的男子捂着下头,冷不丁和苏源对视。
    苏源大?惊失色:“思源?!”
    第76章
    郭连云瞳孔骤缩,忙背过?身?,扯被子?遮丑。
    奈何慕蝶把整个被子给卷走了,丁点儿?没留给?他。
    扯了两?下没扯动,被子里传出带着哭腔的女声:“公子?不要,嘤......”
    羞愤之下,郭连云也?顾不上?维持形象,竟当场跟慕蝶抢起了被子。
    大家都?有素质,见状连忙背过?身?去。
    这时松江书院的学生奔进屋,看?到眼前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这么?没风度没素质的男人,当真是风光霁月的郭连云?
    女子?的抽噎愈发急促,众人心生不忍,相继指责起郭连云。
    “你怎么?还欺负一个姑娘家,没听见人家都?哭了?”
    “你小子?可要点脸吧,干了这么?缺德的事,还跟人姑娘抢被子?。”
    苏源憋笑憋得辛苦,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掐着?手心,才能维持住沉痛的表情。
    松江书院某学生一脸不赞同:“在场都?是男子?,郭兄你又何必逼迫这位姑娘,有这功夫你都?已经穿好衣裳了。”
    郭连云浑身?一僵,揪着?被角的手撒开。
    慕蝶趁机把被角往身?下一卷,这下连头发丝都?看?不到了,将“羞于见人”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位年纪比郭连云稍大些的松江书院学生回?头看?了眼,见他已经安分下来,轻咳一声催促道:“赶紧穿衣服吧。”
    即便同为男子?,看?到对方这幅尊容也?会觉得辣眼睛。
    更遑论之前战况激烈,郭连云前胸后背都?被挠出指甲印。
    在场读书人居多,惊鸿一瞥将这些荒诞的痕迹尽收眼底,心里怪膈应的。
    有不可置信,也?有嫌弃。
    没想到啊没想到,君子?端方如郭连云,也?会在男女之事上?失了分寸,做出这等丑事。
    他那丑态毕露的模样,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他们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郭连云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索性面无表情应了声,捡起丢了一地的衣裳,躲在帷帐里麻溜穿好。
    窸窣声消停下来,诸人转身?。
    刚好看?见郭连云站在床边,一只纤纤玉手从被褥里探出,将帷帐放下,掩住床榻上?的情景。
    郭连云无暇顾及其他,穿着?皱巴巴的衣袍上?前,深深作揖,语调满是愧疚:“对不起诸位,都?是郭某的错......”
    话未说完,就被苏源厉声打断:“思源,你不该向?我们道歉,真正需要道歉的,是被你伤害的那位姑娘。”
    一面生客人附和道:“没错,咱们就是看?热闹的,顶多腹诽两?句,你真正伤害到的是里头那位姑娘,跟咱们道歉有啥用。”
    岳坚此前听人提起郭连云,言语间满是称赞,再看?苏源和松江书院学生的反应,满目震惊,显然很意外。
    误解苏源的羞愧,以及对乱性之人的鄙夷,皆化为锋利的言语:“岳某以为郭公子?是端方之人,未曾想事发后第一件事竟想要息事宁人,简直令岳某大开眼界!”
    “且不论这姑娘是何身?份,你既......做出这等事,就该拿出你作为男子?的担当,负起你该负的责任!”
    岳坚声音铿锵有力,机关枪一样突突扫射:“郭公子?需得知道,欺负女子?,始乱终弃,非君子?所为。”
    郭连云控制不住地黑了脸,半晌没吭声。
    苏源掐着?时间站出来,轻拍郭连云的肩膀:“思源莫要见怪,岳兄只是性情耿直了些,但?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你和这位姑娘已有夫妻之实,就该担起责任,我们不需要你的道歉,真正需要的人,思源你应该清楚。”
    帷帐内,十分应景地传出一声啜泣。
    郭连云:“......”
    郭连云抬头,恰对上?苏源的双眸。
    漆黑幽深,笑意只浮于表面,更深处是讥诮与冰冷。
    火光电石间,郭连云什?么?都?明白了。
    从酒楼伙计来给?他传话,说张剑请他去客房开始,他就一脚踏进了苏源的陷阱之中。
    慕蝶以苏源死睡不醒为由,把他拉进客房,刚走到床边,他就失去了意识。
    直到岳坚闯入房中,他才猝然惊醒。
    思及此,郭连云的心脏一沉再沉,沉入谷底。
    是他轻敌了。
    苏源表现得太过?无害,又利落坦荡,他和张剑才这般肆无忌惮地设计他。
    他们笃定?苏源会中计,甚至将这场局设得漏洞百出。
    他们忽略了一点,苏源当年从罪官父亲那处安然脱身?,年仅十八考中状元,又岂是什?么?简单人物?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正是他郭连云了。
    鼻息间是令人作呕的味道,郭连云悔不当初。
    却不是后悔设计苏源。
    他后悔的是,当时就该精心安排一场陷阱。
    只要苏源踏进来,绝无法脱身?的陷阱。
    苏源害他失去成为宋家女婿的资格,害先生对他失望,继而打发他去游学。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迫加入......
    总之,此仇不报非君子?!
    苏源比郭连云略高一点,将他不断变幻的神色看?在眼里,眉梢轻挑:“对了思源,这间客房原本是我在用,你为何......”
    苏源的欲言又止,让众人想起之前张剑嚷嚷的那些话。
    “是啊,咱们之前差点冤枉了苏状元,幸好幸好,干这事儿?的人不是苏状元。”
    “我看?多半是苏状元出去溜达,郭公子?看?屋里没人,就把人黄花大闺女拉进来......”
    这话说得太过?粗俗,郭连云握成拳的双手不住颤抖,口不择言:“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
    众人:“???”
    岳坚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郭公子?慎言!”
    郭连云快要气?疯了。
    被反将一军也?就罢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还在这里指责他,把错都?归结到他的身?上?。
    郭连云呼吸粗重?,又恨起了引他入局的慕蝶。
    他一把撩起帘子?,扯开被子?,掐着?慕蝶的下巴,强势扭过?:“都?看?清楚,她一个玉臂万人枕的妓.子?,不是你们所说的......”
    “所以郭公子?你竟然带着?妓子?来酒楼用饭,还在此处行苟且之事?”岳坚眼睛瞪得像铜铃,声如洪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听了这话,吸气?声此起彼伏。
    “好家伙,这姓郭的真不是个东西,哪怕是去青楼,都?比在这好啊。”
    慕蝶双眸含泪,我见犹怜的模样,颤颤巍巍道:“不是这样的......”
    一边抽噎,一边悄然看?向?苏源,似在求助。
    苏源淡淡扫她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他可没忘记,慕蝶本来是郭连云那边的。
    要不是他警惕性强,现在被群众指责的就是他了。
    给?慕蝶指一条路,也?是看?在她还算识趣,已是仁至义尽。
    “好了思源,即便这位......身?份不同,但?此事非同小可。”苏源意有所指地看?向?门口,“还是趁早解决了。”
    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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