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梨花很好闻啊。
    梨子也很好吃。
    齐观南低眸,被她碰触的那一只手还有些异样,他察觉又不敢察觉,只能往后面退了一步,离她远了些,然后道:“我陪你去。”
    折皦玉摇摇头:“我自己去折就可以,殿下陪着我和怀瑾忙了一日,根本没有歇息。”
    而后道:“殿下,今日的事情谢谢你。”
    她跟怀瑾之间从前也说过这些话,但断断续续的,两人都有苦恼,可终究没有说全过。今日终于说清楚了。
    她道:“在说完之后,我心里就清楚了。我也是个极为自私的人,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有那么多女人。”
    即便是作为朋友也不行。
    而且她想了好多不能对殿下说的。比如说,她和怀瑾以后还要做男女之事的。就跟书里面那样——可那样的事情,她会愿意跟怀瑾做吗?
    她很恐惧,也很慌张。
    齐观南嘴角没忍住勾住一笑,“阿萝不是自私,只是人之常情。”
    他没有多说,免得小姑娘胡思乱想,他只是走在前面,"走吧,我帮你去折梨花。"
    折皦玉这次也没拒绝了,她跟在殿下身边,跟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说自己药田长出了多少好药,说自己准备种点人参。
    她一味的说,齐观南一味的说,中途栀子跑过来朝着她撒娇,折皦玉摸了摸它,道:“菖蒲已经老了,栀子倒是很康健。”
    她有些伤心的道:“以后,我也不养猫了,我只想养长寿的动物。”
    齐观南嗯了一句,“好,我去给你找。”
    两人走了梨花树边,折皦玉站在梨花树下,勾着一枝矮的折下来拿在手里,正要再折,就见殿下高大的身躯完全已经笼住了她的身影,他伸出手,朝着树上勾了勾,好几枝梨花就弯了下来。
    “阿萝,自己折?”
    好啊!
    折皦玉就着殿下的手去折他扯下来的梨花枝,而后抱了一满怀。
    她属实是个藏不住欢喜的姑娘。抱着一满怀的梨花快活的在院子里面走,快走,慢走,在布满落花的青石板上踢踢踏踏。
    齐观南眸子轻柔,跟随着她的身影而去。
    当晚,他又是一整晚没睡。坐在书房里面,脑海里全是她快活的身影。
    等到天明的时候,他怔怔站起来,穿衣,对着铜镜的时候,看见了铜镜后面映出来的窗户。
    他忽然就想起了回城的那日,时近黄昏,阿萝正在昏黄的屋子里面揷桃花。
    她穿着一身紫藤萝的衣裳,说是特意为见他裁制的,她怀里捧着一个大花瓶,就坐在窗户边,他走过去,她一无所觉,抬起头看他的那一瞬间,惊喜又激动,好像看见了所有。
    他的眸光就忍不住柔了柔,再回首,他的身形出现在镜子里,正露出一个轻柔的目光。
    就在一瞬间,他想起了“他”。
    这个目光——
    是“他”的。
    是“他”看阿萝的时候,才会有的。
    他在梦里看了无数遍,最是熟悉。
    如今,他也有了这种目光。
    在这一刻,他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也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他喃喃道:“所以——你是这样的心思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1500字。
    晚上再更新一章三千的,今天就完吧,欠更太有压力了qaq
    第46章 决定 他很确定,他舍不得把人送出去给别人。
    折皦玉再次上门的时候, 齐观南早早躲出去了。他觉得自己有些没脸见人。
    脑子里面也是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怀瑾,一会是阿萝,然后脑海里就被“他”占据了。
    有些事情是细思极恐的。他闭上眼睛, 有些难堪的发现, 在梦里, 阿萝其实也对他没有男女之意,可“他”却很爱对她有意无意的触碰。
    比如说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摘花, 比如说伸出手为她撩起耳边的鬓发。
    每一次触碰, “他”好像在不动声色,她也毫无所觉, 但“他”眸子里那份荡漾,他如今非常懂。
    铜镜里照自己,眸里含春的模样他清清楚楚。
    齐观南忍不住喟叹一声,懊恼的在屋子里面踱步。
    他又不是像怀瑾那样大的年岁, 也不是怀瑾那般蜜罐子里面长大的, 他是个二十五岁的男人,他很知道自己这份情意进一步退一步都意味着什么。
    他犹豫不决,进退两难, 便又在此时此刻想起了“他”。
    “他”把阿萝关在府里面养,根本不把人放出去接触其他人和东西真的正常吗?
    肯定是不正常的。他就对阿萝做不出这种事情。
    齐观南开始对梦里的自己生出些厌弃之情。这让他好受了一些。
    但下一瞬间,他又有些自我唾弃。昨日明明可以直接帮阿萝把梨花摘下来,他却只将树枝扯弯, 让阿萝凑到他身边去摘。
    她的手顺着他的手臂而上, 在他的手侧摘下一捧梨花枝, 他彼时应该也是享受的。
    他深深喟叹一声。脑海里又浮现出阿萝踩着青石板路踢踢踏踏的身影。
    她怀里的梨花枝一颤一颤, 颤得他心酥酥麻麻, 让这份陌生又天生能知晓最深的情意回味无穷。
    浮香。
    理应如是。
    他不得不想些其他的东西来压下这份酥麻。
    “他”又被拉了出来受罚。
    他想,“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吗?“他”与阿萝说了吗?
    “他”若是跟阿萝说了,可“他”是死了的,那阿萝怎么办?
    他就更加静不下心来,又在屋子里面踱步。
    王德贵进来送茶水的时候看了一眼,瞧见王爷眼底的乌青,心疼得道了一句,“王爷,您睡会吧,两个晚上没合眼了,总得阖眼养养神,免得损耗了身体。”
    齐观南摆摆手,“我出去一会。”
    待会阿萝就要来了,他恐于见她。
    他没胆子,他躲出去了。
    ——打了七八年的仗,还是第一回 用了退为上策。
    所以折皦玉根本没有发现殿下对她避而不见。
    ——怎么可能会发现呢?
    她从来都没想过殿下会不见她!
    所以王德贵守在家里说王爷出门,王爷有宴,王爷练兵,她也没有当回事,根本没看见王德贵的眼色,只是躺在殿下新置办的摇椅上晒太阳。
    还请王德贵让下面的人给她做几个菜。
    “一个鱼头蒸着吃,再要一个红烧鸡,拌碟小菜。”
    就这么多,再多就吃不了了。
    王德贵:“……”
    他笑着道,乐道:“好,好。”
    阿萝是他自小看着养大的,哪里能不顾全着。无论王爷怎么想,他总不能怠慢了她。
    折皦玉是真的没有想太多。殿下不在,她就等嘛。她吧殿下府里当自己家一样。
    她心身愉快的抱起自己今日种出纯色牡丹瞧,越瞧越满意。
    这盆花是青绿色的模样,花瓣重重八层,含苞欲放,很是稀罕。
    在看见花开的那一瞬,她就觉得这盆牡丹跟殿下很像。它贵重却又淡雅,又因为多重花瓣带着一股艳压之势,将身边的花衬托得如同小家碧玉,所以这盆花算是她目前养出来的最好看的牡丹花了。
    她就想要第一眼让殿下看见。
    于是从早上等到晚上,天黑了也没回去。只是殿下没回来,她只好匆忙坐在马车里往家跑。
    一回去就被冯氏抓个正着。她心虚的笑笑,“阿娘,你回来了呀。”
    冯氏拍拍桌子,“到这里来站着。”
    折皦玉就过去了。
    冯氏今天已经忙活完了折琬玉和傅十三娘去王家读书的事情,终于有时间过来管折皦玉了。
    她道:“最近跟太子怎么样?”
    折皦玉叹气:“他还跟从前一样,但是一直不给我答复,所以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嫁给他,阿娘——你有没有听说太后给他侍妾啊?我问他了,他说没有。”
    折皦玉和太子在安王府里“辩论”的事情冯氏是知道的。当时就觉得安王爷的做法很是不妥,但事情已经发生,不妥就不妥吧,反正阿萝没吃亏。
    不过对阿萝和太子的事情,她也愁得很。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你嫁过去也不好,你这个性子,太子如果护你护不住,那你以后怎么办?我总怕有人把你给害了。”
    “可你要是不嫁,好好的一个太子妃之位拱手相让,我也做不到。所以我和你阿爹阿姐想来想去,便随你去了。”
    “只愿你日后无论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因为是自己选的不后悔。后来陛下也发了话让你和太子自己相处,我们就没再插手。”
    折皦玉明白的,于父母而言,能做到阿爹阿娘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但事情走到今日的地步,冯氏却所料不及,“阿萝,你老实说,你想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如今民风开放,折思之觉得女儿就是养面首也是好的,但这就是得下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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