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皦玉就苦恼起来,道:“殿下,你刚刚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此事啊?”
    齐观南点了点头。折皦玉就拉着他的手坐到一边的廊凳上面去,小小的手试探一般拍在他的肩膀上,“那殿下细细说与我听听吧,说出来总比憋着好。”
    齐观南:“……”
    他又忍不住笑了。但这般笑很是不尊重如此认真小人装大人宽慰他的阿萝,便憋笑憋得很辛苦。
    突然就不悲伤了。
    但阿萝如此主动,他也有意想从她的话里“窥视天机”,便颔首,“好啊,那我说与你听听。”
    说起来,他对跟阿萝的相处其实一直带有别扭感。比如,他心里明白她是个孩子,但因她也有奇遇,所以总是情不自禁的把她当做自己的一个“知己”。
    当然,肯定也是有利用的。但他从一开始就秉承着“施恩”之心,君子之举,利用爱护和拉拢来利用,他也不敢直接问阿萝是不是梦见了将来,因为他不愿意阿萝在这么小的年纪里,就明白太多,觉得自己是个特殊的人。
    她还小呢,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种种花,养养猫,按照她正常的成长去,而不是被他逼问将来和梦境,被拔苗助长。
    这样反而不美了。
    ——所以说,他这般的君子之风到底为什么会成为梦里那样的人呢?
    他叹息一声,道:“皇兄喜欢花,但我喜欢马。”
    “皇兄身子病着,我就不敢出去,不然,怀瑾该怎么办呢?”
    折皦玉听得认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齐观南:“我也不愿意成亲——毕竟跟太后发过誓——”
    他说到这里,又去看阿萝,想要看出点什么来,却见她依旧其实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
    齐观南:“……”
    他就闷笑了一声,而后突然大笑起来。
    折皦玉有些懵——殿下笑什么啊?
    他现在好爱笑哦!
    齐观南倒是找到了乐趣,“阿萝,将来大黎是不是会收复失地?”
    这下子,折皦玉马上反应过来了,知道他想要什么,马上点头,“是啊是啊。”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一个问一个是啊是啊的点头了。
    这看起来十分怪异,王德贵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仔细想想,碰见折二姑娘以来王爷做出的事情也不只是这么一件怪异,便又安下心去,静静的等在游廊之外的青石板路上。
    天下怪事诸多,皆由人心多变,王爷估摸着是之前太闷了,很多事情跟陛下和太子殿下都不能说,如今找到一个懵懂的孩子,还如此乖巧,听话,软软糯糯,可可爱爱——就是王德贵也忍不住想要对着她说说心里话。
    何况折二姑娘的嘴巴还那么甜。
    王德贵这般一想,心里就想通了。
    ——原来王爷要的是一个听不懂世事的傻子解语花。
    很好,很特别的喜好,他王德贵聪明了一辈子,这份喜好是不能满足王爷了,不然争得这一份恩宠,也不用怕年老恩少。
    而后等了一会,端了瓜果点心过去,听见王爷道:“你觉得我以后能做将军吗?”
    王德贵手一抖,差点没忍住笑起来:果然,再是装得像稳重之人,也还是个少年人呢。
    而后就听见折二姑娘郑重的道:“会的!殿下一定会的!”
    ……
    折二姑娘很心累。她头点得晕晕乎乎,终于有些生气了,觉得殿下一个问题来来回回问好几遍真是好过分哦。
    她抿唇,殿下再问的时候就不说话了,也不点头了,只一双眼睛瞪着他,齐观南一瞧,马上道:“吃夜宵吗?”
    吃的。
    两人站起来往回走,王德贵赶紧跟上,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
    吃完饭,齐观南又拉着她读简单的文章,被“天资聪颖”的她用一刻钟就背完了,而后痛痛快快放她去睡觉。
    第二天起来,折皦玉就迫不及待要回去了。两天不着家她好想的。
    一回去,小阿姐今天果然没有去郊外练兵而是在家里等着她,于是马上道:“我就知道阿姐今天会等我,所以我吃了早膳就回来了!”
    折寰玉可不会被这点花言巧语蒙蔽,拎着她去凳子上坐下,细细问她在安王府做了什么。
    她把能说的说了,大概是种花泡种子,哦,昨天晚上还跟殿下说了一会话。
    折寰玉也不问她说了什么,只问她说的时候觉得心情怎么样。
    折皦玉:“很好呀,就是吧……”
    她小声道:“我觉得殿下把我当成朋友了。”
    “忘年之交!”
    折寰玉:“……不至于,王爷也没有那么老。你可千万别对他这么说,男人还是很在乎年岁的。”
    她倒是觉得因为阿萝不怎么说话,所以王爷在逗她。
    王爷辛苦了,如此看来是个好人,
    折皦玉完全不知道小阿姐心里怎么想的,只听话的点点头,“嗯!我当面没有说他老的。”
    作者有话说:
    我又有存稿了,可以未来一周里定在中午十二点整过来看。感谢在2023-07-14 10:25:48~2023-07-15 11:5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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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外面 殿下经常奔走的外面——他见过人肉包子和尸体吗?
    折皦玉回到家里又睡了一觉。起太早了,困。折寰玉等她睡着了才又把春草叫出去细细询问。
    从妹妹的衣食住行问到在王府里做的事情,当春草说的跟妹妹说的完全一致后才松了一口气。
    春草就笑着道:“大姑娘,您放心,王爷很是喜爱咱们家二姑娘,什么都是给最好的。枕头被褥都是宫里的贡品,书房里的笔筒都有三四个,竹雕的,玉琢的,各个都是上品。”
    折寰玉就放心了:“阿萝确实招大人喜欢。”
    她站起来,又去看阿娘屋子里面的琬玉,见她正抱着一个甜瓜啃,便笑着过去逗了逗,“我们琬玉是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啊?”
    折琬玉点头,“喜欢的。”
    折寰玉:“真乖。”
    冯氏正好忙完了进来,一屁股坐下去,端起杯茶一饮而尽,这才问:“阿萝睡了?”
    折寰玉点头,“睡得很香。”
    冯氏:“那就好,我今日忙得很,等她睡醒了再去看她吧。”
    而后抱起琬玉,将身子倾向折寰玉那边,小声道:“寰玉,方才傅家两个糟心的送了帖子来,说是咱们家宴席那日会来。”
    折寰玉眉头便深深拧起来,“真恶心人!咱们都没有送宴贴过去。”
    傅家就是折老夫人的娘家。跟折家和冯家军功起家不同,傅家是以文起家,且家里就两个人,傅老太爷和他唯一的儿子傅鸣塘。
    但就这两个人,便已经让冯氏和折寰玉两人厌恶一辈子了。
    折寰玉说起这一家子两个男人都要骂上一个时辰,“舅祖母早早逝去,舅祖父虽然一直不娶,但却为老不尊,现在都六十多了,前几日还纳了个十五岁的妾室,我一听就气得要死,根本不愿意跟他做亲戚。”
    “好在他有报应,鸣塘表叔幼年学着他玩女人玩出了不举的病,导致现在也没有生出个一儿半女的,这才绝了后,真是老天长眼。”
    “他们家就活该断子绝孙!”
    冯氏就瞪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什么不举不举的,多难听。”
    折寰玉一点也不怕她,只继续道:“ 这也就罢了,他们要是老老实实的,我也就眼不见为净,可他们两个也没个生计,所有的银子都是从祖母那里拿的。这般拿了咱们家的银子才能去买那些刚长大的小丫鬟——我真是恶心至极,每每想起来,便觉得罪孽深重,更是不愿意跟他们家走亲戚的,阿娘,我真想一刀抹了他们的脖子。”
    这两个人都没有娶媳,却荒唐得很,宅子里面除了他们都是女人,真真是让人说之欲吐。
    冯氏也是不耻的,她恨恨道:“这个世道未免不公,这般的人也能被人捧着。”
    可能是菩萨没有开眼,给了傅老太爷一手的好字,后来生下儿子,儿子也有一手好字,渐渐的就传出了傅氏双绝的名声,引得人追捧,于是便连这种荒唐行径也只得一个“好女色”的名声过去了。
    冯氏之前也说过他们一两次,但人家依旧我行我素,直接自封一个“行房居士”,而后大笑着道:“侄儿媳妇,你是没看破尘世,俗尘多可扰,唯有天人之交可以忘却世道。”
    一派悟道的隐者居士模样。
    冯氏:“……”
    就很恶心,如同咽了无数只苍蝇。
    平日里她拒绝两父子上门,但这般的宴席他们要是想上门也是躲不掉的。人家上门了,不要脸的闹,你还能怎么办?
    她叹息,“咱们没有送贴子过去,他们倒是送了来,明日要是来了闹事,你便请他们去屋子里喝茶,下点蒙汗药算了。”
    折寰玉气得一锤子锤在桌子上,“阿爹呢?阿爹怎么说?”
    冯氏:“你阿爹还没回来,还不知道此事。”
    于是,等折皦玉起床的时候,便见着小阿姐挥着刀砍啊砍,一刀刀砍在草把子上,刀刀砍出一个深深的伤口。
    她就悄悄的问春草,“谁惹阿姐了吗?”
    春草:“奴婢不知,但大姑娘跟夫人凑在一块说了一会话后就这般了。”
    折皦玉哦了一句。而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缘由——想不出。她干脆直接去问了,“阿姐,你怎么了啊?”
    折寰玉一把刀抵在地上,“无事,你去盯着门口,要是阿爹回来了你就跟我说。”
    好啊!折皦玉就去做守门神了。
    不一会儿,折思之就带着折冠玉到了家,见着二女儿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门口等他,好笑的道:“阿萝,是想阿爹了吗?”
    折皦玉老实的摇摇头,只指着练武场那边说,“阿姐将草把子都砍断了!”
    折冠玉好奇,“谁惹她了?”
    折思之:“她今日没出门——在家里的话,是你祖母又生事了?”
    折皦玉摇摇头,“不知道啊。反正阿姐说,你回来了要告诉她。阿爹,你先回屋吧,我要去告诉阿姐了。”
    折思之就大笑起来,“原来是个告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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