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时绰的父亲准备再婚了,一切事情都准备好,才想起来通知一下儿子。
    时绰反应淡淡,只说了一句话:“我要你去结扎。”
    那?年他十二岁。
    他开始盘算自己的未来,他开始为二十岁、乃至三十岁的时绰铺路。
    他开始对?一些东西产生好奇心,他想试试,能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二叔争斗这么?多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滋味。
    其?实起初,时绰没有和自己父亲谈条件的资格,但恰好,谢佳茵给自己儿子留下了非常丰富的底气,丰富到?,哪怕他有一天要跟时家断绝关?系,他也?可以自起高楼。
    很小的时候开始,时绰就学会了忍耐。
    小学时老师让背论语,他背下来的第一句不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而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有很多想要的东西,有费尽心思也?想要征服的高山。
    他想当胜利者。
    那?封遗书的纸张已经?泛黄,而写了最后一段话的位置,能看出来曾经?被水珠打湿过。
    小时绰,妈妈没机会看到?你长大了,但妈妈知道,你会成长的非常好。
    你是?青柏,而非枯枝;你是?翡玉,而非劣石。
    第48章 惹风情
    刺猬终于?露出柔软的腹肉, 紧张兮兮地看着想要触摸的人。
    风渐渐散去,寒气也淡薄下来。
    原本昏暗的空间?被车顶灯照亮,橙黄色的灯光从他们的头顶扩散而下, 两个人的轮廓不约而同地闪闪发光, 而他们的影子也在同一时间被折射而出。
    影子依偎在一起,彼此的边缘重叠,比他们更显暧昧。
    喉间?有些发涩,顾倚风捧着装了热牛奶的保温杯, 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保温杯的质量很好, 几个小时过去,依旧升腾起浅浅一层的热气。
    隔着袅袅白雾, 那双狐狸眼流光溢彩, 混着夜景,也映着他的面庞。
    上唇留下一圈白, 她习惯性地抿了抿, 动?作?转瞬即逝, 但残留着说?不尽的乖巧。
    像个刚学会自己吃饭的幼儿?园小朋友, 有点懵懂, 但更多的是可?爱。
    她又指了指他手背上的疤:“这也是小时候受的伤?”
    时绰漫不经心地扫了眼, 答得很快:“高一时有的, 不算小了。”
    “那……因为什么?跟时氏有关系吗?”
    “谁知道呢。”时绰笑了,很短的一声,嘴角虽然确实勾了, 可?眼前却神采寥寥, 一个敷衍又有些较劲的笑。
    不是冷笑, 胜似冷笑。
    顾倚风嘟嘴,瞪着他:“你知道这种形容叫什么吗?”
    时绰:“叫什么?”
    “说?话说?一半, 要?烂舌头的!”
    她凶巴巴地说?着,随口扯了个外公小时候老?是吓唬她的说?头。
    很假。
    但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闻此,时绰又笑了。
    比上一个真诚几十倍。
    他轻叹了下,娓娓道来:“我没有想瞒着你的意思?,是真的不知道。当时被一辆超速的摩托车撞到?,只伤到?手已然万幸,便没顾得上深究。”
    “而且——”
    他顿了顿,眸中透出几分高深莫测的寒光:“老?爷子?已经给我结果了,一个疤,换了时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可?不亏。”
    看着他的样子?,顾倚风的心底软下去一块。
    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时绰当即抬手,轻轻扯了下她的脸颊,严肃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
    “唔东(我懂)。”顾倚风口齿不清地拍掉他的手,一边揉自己的脸,一边道:“我才不会同情你呢,我觉得这个词对于?你来说?,羞辱的性质占大头。”
    她当然知道,对于?自尊心高的人来说?,“同情”这个词抛出来,无异于?骂人。
    她自己都不喜欢,又怎么可?能拿出来形容对他的感情。
    这样想着,她嘴角噙着笑缓缓靠近,身处食指,指尖戳在他的唇下痣位置,语气有些俏皮,像个给恶作?剧发预告信的坏孩子?。
    “时先生,我现在对你很有世俗的欲望。”
    时绰眯了眯眼,轻哂:“可?别做到?一半,又哭着骂我。”
    脸颊一热,脑海中浮现一些不堪回首的画面,她瞪着他,语气立马变得凶神恶煞:“闭嘴!回家!”
    很快,黑色的迈巴赫驶离墓园,与夜色融为一体。
    而几分钟后,又有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靠近墓园,不偏不倚,正?好停在同一个地方。
    “谢总,到?了。”
    随着驾驶座助理说?完,坐在后座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漆黑的眸,色泽厚重,宛若古时候富家子?弟才用得起的徽墨。
    下车时,他手里多了一束粉色的花。
    是“戴安娜”。
    与肃穆的风衣外套很不搭调。
    他走进墓园,准确无误地停在一面碑前。碑上贴了照片,照片里的年轻女性正?向着镜头笑,一对酒窝煞是惹眼。
    撇了眼放在正?中间?的粉色洋桔梗,他勾唇,默不作?声地给它挪了位置,然后献上自己带来的花。
    重新望向照片,他启唇:“姑姑。”
    十分钟后,男人走出墓园。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年轻助手的脸:“谢总,去魔都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起飞。”
    男人打开车门?,随意道:“来得及,开车吧。”
    助理还是有些想不通,继续问道:“您时间?这么急,为什么不直接从慕尼黑回魔都呢,还要?特?地来京市转战这一趟。”
    “扫墓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男人摇了摇头:“今天是她的祭日。”
    小助理不再多言,默默开车。
    京市的霓虹夜景飞驰而过,钢铁森林在晚上看别有一番滋味。
    收回视线,男人拿出手机,屏幕咻得亮起来。
    他看着屏保上的女孩,勾唇。
    姣姣,我们好久不见了。
    等回到?香洲湾,顾倚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时绰的生日,紧挨着他母亲的祭日。
    洗完澡后,她躺在大床上,怀里抱着新买的大号布朗熊玩偶,小脸皱巴巴的。
    “时太太,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被陡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心一颤,顾倚风回头看去,果然瞅见某人穿着长衣长裤的睡衣,半倚靠在墙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被她看得心里发虚,顾倚风声音都软下来:“你可?别诬陷,仙女,仙女纯洁着呢!”
    “是是是,仙女很纯洁,是凡夫俗子?想歪了。”
    时绰走过来,顺手将她怀里的棕色毛绒公仔抽走,然后丢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刚巧,布朗熊背对着他们,一双眼睛只能对着厚实的窗帘。
    他倾身,轻松把她钳在怀里,若有若无的清爽气息将其?笼罩:“仙女,我不喜欢做某些事的时候被盯着,玩偶的眼睛也不行。”
    刚欲发作?的话瞬间?熄火,顾倚风很会抓重点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某些事”。
    她二?十三了,早就不是洁白无瑕似白莲的年纪。
    加上这人的态度这么暧昧,嗓音沉沉得直逼心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在暗示什么。
    目光下意识开始晃动?,顺着他的眼睛一路往下,越过鼻梁和?薄唇,又途径性感的喉结,最后停在隐约可?见流畅线条的锁骨。
    她又开始慌了:“我有件别的事要?跟你说?。”
    时绰挑眉:“嗯?”
    “梁吉葵刚刚给我发消息了,说?让我做监制的事情没有没有问题,还说?这部剧是她想今年主推的,所以行程安排得比较紧。”
    “所以呢?”
    时绰看着她,只眼神就撕破了一切名为铺垫的纱帐。
    看出来拖时间?没用,她清清嗓子?,直接说?了:“明天晚上她约了制片人和?导演,还有两个两个编剧,希望我也过去。”
    顾倚风赶紧找补:“女孩子?多!真的!只有联合制片人一个男的!我保证不喝多!而且支持我去做监制的不是你嘛,你平时也有很多应酬不是嘛,你应该理解我的对不对?”
    一箩筐的话丢出来,她活脱脱像个豌豆射手。
    时绰哑然,细细品着这番态度从软到?硬,又由硬复软,最后转变成以退为进的话术,当真极富有水准。
    欣赏着她表面怯生生,实则满是坏水的表情,时绰低下头,咬了下她的唇瓣。
    “呜!”
    顾倚风吃痛,刹那间?,软绵绵的伪装悉数碎掉:“你信不信我咬回来!”
    “我很期待。”他慢条斯理地说?着。
    狗男人!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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