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是臻眉眼微压,暗含凶光,苏雅儿脸颊发热,转过身佯装要走,听见身后陆是臻轻轻应了声“嗯。”
    她装没听见,进了里屋,进去一会儿见陆是臻没跟进来,又出去找他,“你这么不进来?”
    陆是臻微讶:“我也可以进去?”
    苏雅儿不悦道:“为什么不可以进来?”
    陆是臻忽然笑了,笑得很开,连犬齿都露出来。
    “笑什么?”
    “没什么……”他利落地小跑过去,见苏雅儿瞪着他,随便寻了个理由糊弄她:“自然是对探索雅儿小姐的闺房很期待!”
    外室已经足够大,没想到进去还别有洞天。
    陆是臻啧啧称奇,不愧是威远侯府,且不说这屋子多美轮美奂,单陈列就尽是奇珍异宝。
    扫了眼多宝架上的景泰蓝梅瓶、珐琅彩瓷……各色金银铜器,墙上的名家字画,陆是臻揉了揉眉心,虽然大致预想过她家的富庶,但……还是低估了。
    如果他自己有个漂亮聪明的女儿,又是锦绣富贵堆里娇养出来的,那是万万不能,下嫁给他这么个泥地里打滚、吃了上顿不知道有没有下顿的野猴子的!
    此刻,他深切地理解了侯爷。
    苏雅儿见他愣在原地,心思一转,昂起下巴傲视他,“这些能摆在我屋里的,都是我的比较喜欢的。”
    陆是臻点头认可,“确实,好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物件。”
    这态度这么实诚,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往里拖,“但我还有一件绝世珍宝!”她转眸望进他的眼睛,“这件宝贝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是我最得意的藏品。”
    陆是臻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不忍坏她兴致,附和道:“那我可得睁大眼好好瞧瞧!”
    转过螺钿屏风,靠窗一架金丝楠木定制的妆奁,苏雅儿随手拉开妆奁上一个漆匣,一抠,暗格打开,里面有一只精美的绒花。
    陆是臻认出这是当初她要他做的那只。
    苏雅儿爱惜地拂着绒花,“这是我从你那里得的第一件东西,原是做来送给姑姑的,可舍不得,就自己留下了。”
    她转眸笑看他一眼,拿出一个碧绿的耳坠:“这倒是你亲自送我的,可惜,竟然只有一个!”
    “不过和你耳上的是一对,我也就不介意了。”
    陆是臻耐心地看她展示自己的东西,忽然瞥见暗格里露出的一角锦帕。
    上面绣了风车的样式,那风车倒是和他画的一模一样。
    陆是臻好奇,二指捻出来,苏雅儿见此,立马炸毛,“给我!”
    陆是臻个子高,手一扬她就够不着,他抖开锦帕,一个娟秀的“臻”字静卧其中。
    陆是臻飞扬的神色忽地顿住,偷眼苏雅儿,她已经面红如潮。
    他压住嘴角的笑意,把锦帕揣进怀里,淡道:“既做了就给我,正好我也没有帕子。”
    苏雅儿脸热得消不下去,憋着性子抿了抿唇,狡黠的美目一眯,“说起来,你看不看我的绝世珍宝?”
    陆是臻点点头,“可以看看。”
    苏雅儿道,“那你跟我来。”
    她走到一面高大的铜镜前,瞧见自己发丝微散,下意识对镜理了理鬓发。
    陆是臻走至她身后,从镜子中看她时,与她在镜中四目相对,便朝她笑了笑。
    苏雅儿挑眉,“美吗?”
    “美。”
    她转身冲他笑道:“我也觉得,那你说说看,这是不是绝世珍宝?”
    陆是臻轻轻揽住她的腰,“嗯。”
    苏雅儿乐不可支,望着他的眸子瞪大,扳着指头细数:“这可是独我一人才拥有的,这~么高这~么美这~么有趣的好宝贝!”
    陆是臻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慢慢溢出红晕,随着她亮晶晶的注视迅速蔓延开。
    连耳后也红了。
    “雅儿小姐……”
    陆是臻松开手要回避她,被苏雅儿抓住,“怎么逼人家叫夫君,自己却称呼人家雅儿小姐的?”
    桉珊桉楠都在外间没进来,陆是臻趁四下无人,展臂把人一搂,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把她往上托举。
    苏雅儿离地,心下一慌,抱紧了陆是臻。
    陆是臻把她抵到墙上,俊脸迫向她,低声道:“刚刚雅儿小姐不仅不喊夫君,还直呼我全名,想来昨晚的规矩没有学好,今晚继续。”
    苏雅儿被他流氓的行径逗得臊,但输人不输阵,她摁碎往日学的礼教,大胆怼回去:“规矩?才一晚怎么能学会!那不得要花好多时间去学,”她盯着他漂亮的桃花眼,挑衅道:“那不得日日学、夜夜学才学得会……”
    陆是臻意味深长地眯眼,“雅儿小姐真是……”
    他往前倾身,用身体把她抵紧在墙上,腾出一只手,拇指慢慢拂过她的唇瓣,“一点不学好……”
    明明被调戏被压制,可她竟被他模样迷得神魂颠倒。
    要怎么故作柔弱才能引他兽性大发?
    陆是臻,你摩挲半天,倒是快亲上来啊!
    一点不上道!
    但陆是臻就是不亲,捏捏她的脸把人松开,“侯夫人既然不见我,那我今晚就住到铺子那边去,明天就开始着手打理铺子,早点赚钱。”
    苏雅儿腹诽:你怎么勾引了人就突然说起正事了!
    面上却不显,她甚至还做出一副逃过一劫的慌乱表情,柔顺道:“父兄差不多也该回府了,但他们既然不闻不问,那正好,今晚我和你一起去。”
    陆是臻蹙眉,“若是惹了侯爷不悦,什么事都难成。”
    苏雅儿山人自有妙计,自信道:“要是我怀了你的孩子,难不成让我堕胎?”
    陆是臻一愣,“这怎么行,太年轻生孩子容易出事。”
    苏雅儿又羞又恼,“像我这个年纪生孩子太正常了,她们及笄出嫁,差不多过了一两年就生孩子了,我现在生正好!”
    陆是臻摇摇头,“我走街串巷这么多年,听那些大妈大姐唠嗑唠得多,她们都说女人越早生孩子越容易出事。”
    苏雅儿跺脚,烦道:“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陆是臻抬手捧住她的脸,低头与她额头抵额头,“不着急,我既然留在京城了,就一定想尽办法和你在一起。”
    苏雅儿委屈地扑他怀里,鼻头一酸,“怎么和你在一起这么难……”
    陆是臻叹口气,抱紧了怀里的人,“要是不难,当初就不会百般推拒了。”
    苏言叙进来就瞧见这副有情人缠绵的画面,他用力清嗓一声,“咳。”
    陆是臻先前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她的仆从在走动,没想到是苏言叙,他松开苏雅儿,作揖,“言叙兄。”
    苏言叙细细打量陆是臻,道:“是臻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多卖关子了,父亲这边……”
    余光瞥见自己亲妹正拧着眉用眼神威慑他,像只生气弓背的小猫,无奈地转头,对她道:“父亲这边我好生劝说过了,父亲现在的意思是,若是他能好好作为,混出点模样,让父亲觉得有眼看,你们这事或许……有转机。”
    苏雅儿猫似的蹿到哥哥面前,欢喜地拽着哥哥的袖子蹦跶起来:“真的?真的?”
    苏言叙嗔她一眼。
    苏雅儿连忙故作正经,“父亲这么倔,能让他改变主意,哥哥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哥哥对雅儿真好,事事都替雅儿考虑!”说着抱了哥哥一把。
    苏言叙拍拍她脑袋,“行了,别给哥哥戴高帽了。”
    陆是臻由衷感激:“多谢言叙兄!”
    苏言叙挑剔地审视他,又看看雅儿,叹息道:“这可是我捧在手心长大的妹妹,你若是让她不如意,我便让你一辈子不如意。”
    陆是臻连忙称是。
    苏雅儿道:“是臻今日要去盘的铺子里,我也可以去吗?”
    苏言叙脸一皱,“外面不安全。”
    苏雅儿撅着嘴道:“他会保护我的!”见哥哥还要拒绝,她挑剔地斜陆是臻一眼,轻慢道:“若是这点小事他都做不好,以后怎么给我好的生活!”
    苏言叙暗叹一声,今儿他才劝父亲女大不中留,晚上就给他结结实实地上演一场女大不中留是吧。
    “好好好,你去吧!”苏言叙说罢挥袖走人。
    苏雅儿得逞,正给陆是臻眨眼睛,苏言叙又探出个头,婆妈地叮嘱她:“记得带上桉栅桉楠,还有詹护卫那些。”
    “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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