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鹤鸣来探监。
    收了好处的狱头根本不怵王捕头,爽快地让他进去了。
    陆是臻穿着囚服靠着木栏杆发呆。
    他想错了,他会反复梦见那个女子不是心之所向。
    那是警示。
    不然会遭到烈火焚烧的诅咒的警示。
    “是臻……”张鹤鸣走近,见他身上的伤,气道:“案子还没审他们就动刑了!”
    陆是臻冷静道:“鹤鸣,你听我说。”
    张鹤鸣按下心中狂怒,沉声道:“你说。”
    “我的印章在书桌上,你以我的名义给张焱下张拜帖。”
    张鹤鸣一时有些茫然,“张焱?”末了一顿,“斩过山的土匪头子?”
    陆是臻点点头,“你以我的口吻告诉他,王捕头从他手里瓜分的聚庵子坊根本不是知州授意,他耍了他;且知州若是知道王捕头借他名声在外搜两遍保护费定然大怒,届时王捕头就废了,若是我接手聚庵子坊,我可代他管理,上交全部保护费,还能让他和知州牵上线,具体怎么牵线,隐晦地提示他我与一位贵人往来密切,这个贵人是知州巴结都巴结不来的,若是不信,可去永福酒楼和驿站查证。”
    张鹤鸣记下,“你确定这么说就行?”
    陆是臻道:“于他而言,救我不过举手之劳,若是发现我无用再处置不迟。但如果我所言为真,一来可以拿到聚庵子坊的保护费,二来还能和知州牵上线,要知道这个知州一直看不上他,不像往届知州还能收他财提供便利。”
    张鹤鸣道:“那你杜撰个贵人……有用吗?”
    “那知州之前在我打零工那个福兴酒楼宴请过她,席上知州好话说尽,她也只是礼貌地敷衍,可见她身份不低。”
    “谁啊?”
    “你不用知道。”他俊美的脸憔悴不堪,喘了口气又道:“至于拜帖的信纸,你去我床下找个匣子,里面有很多信,匣子靠墙那一列从左往右数第一封,你把信纸打开,用里面的花笺写信。”
    张鹤鸣点点头,陆是臻又道:“其他的你可别打开,千万别!不然咱两没得兄弟做了!”
    张鹤鸣狐疑地瞅他,“你小子,有事瞒着我!”
    陆是臻想起她,抿了抿唇,“以后再和你说,那个花笺上写着思君二字,你把那两个字裁掉,用剩下的纸写。”
    张鹤鸣眯着眼睨他。
    陆是臻赧然,“别墨迹了快去吧,若是山寨守门的怠慢,那箱子里还有两个锦囊,里面的钱都可以花。”
    张鹤鸣立即回去写拜帖,换了身衣服就马不停蹄地骑着毛驴到斩过山,把拜帖交给守山门的看守。
    看守见他一身儒生打扮,摆摆手,“哪里来的酸书生,走开!”
    张鹤鸣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拜帖上,慢声道:“是贵人的拜帖,还请相送。”
    守门的哪见过这么阔绰的,左右张望着收了银子,叫人把拜帖送进去了。
    拜帖送进去的时候,张焱正在看自己的女人们打马吊,女人们一个比一个会撒娇,好话一箩筐,哄得他帮这边的输家给了钱,又帮那边的输家付了账。
    张焱扫了眼拜帖,“谁啊?”
    跑腿的看了眼,“当家的,小的……小的不识字啊。”
    张焱接过,挥挥手让他下去。
    旁边的女人们凑过来,“又是哪个贵人邀请我们爷不成?”
    张焱眯着眼看,“陆是……臻?不认识,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
    抽出信纸,一张烫金花笺。
    “哟,这纸真漂亮!”
    张焱笑道:“你倒是识货,这玩意儿十两银子也只……”他二指一捏,中间留了个短缝儿,“一小迭。”
    “这么贵!”
    “果真是贵人相邀……”
    张焱大喇喇读信,身边的女人也跟着阅览,她们看罢讨论起来,“知州都要巴结的贵人,是谁呀?”
    姓王的敢蒙他,简直不知死活!张焱撇撇嘴,要收拾这个东西还不简单,只令人在意的是后面的话……他掂量着信里的承诺,不得不说有点诱惑。
    “张力,你去福兴酒楼打听一下,知州在这里宴请的哪个贵人,再去驿站查查。”
    “是,当家的。”
    张焱把信随手一扔,女人们已经又开牌了,他一边看牌一边想,反正这个姓王的他是容不下了,换个人……倒也无所谓,只是他若是不老实把保护费全部上交,他自有法子使他再入次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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