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硬邦邦地硌着她的鼻子,不是很舒服。
    堇青看着她的装扮,眼眸蹭一下就亮了起来:“少夫……姑娘这么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俊俏的公子哥。”
    桑枝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伸手摸了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姜时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走吧,先前我已经吩咐过翠儿让她帮我们去开后门。”
    堇青正在用手拧淌着水沉甸甸的下裙,闻言颇有兴趣:“少宗主要去街上?”
    姜时镜知道她好奇心作祟,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绝不能带上堇青,她的好奇心和直白会坏事。
    “你在府内留意着点动向,若是有人来此就说我出门寻药去了。”
    堇青鼓起腮:“又不带我。”
    从知府后门出来后,还需绕一段路才能到街上,因着下雨的缘故,原本热闹的街道上只有两三个行人,连摆摊的小贩都寥寥无几。
    两人独自撑伞,并肩走在大街上。
    大雨滂沱很快就打湿了衣摆,连鞋子内也进了不少水,桑枝看向身侧的少年,他那把以往随时都背着的重剑并未携带。
    一身红衣在浓厚的雨雾中像是另一个世界来的鬼魅。
    “你今日怎的不背着重剑了。”
    雨声将她的声音湮没了一半。
    姜时镜放缓了些脚步:“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带着武器。”
    桑枝想不到除了青楼之外有什么地方是女子以及武器不能去的,直到姜时镜领着她站到了赌/坊门口,里面沸天震地的声音连大雨都无法掩盖。
    极其混乱又清晰传进她的耳内。
    桑枝:“我们来赌/坊做什么?”
    姜时镜收起伞,递给出来接应的小厮:“自然是来玩了。”
    桑枝:“?”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名门正道的光,来赌/坊玩。
    她不信。
    把手上的伞一同递给小厮,随着他一起踏进屋内,里面别有洞天空间极大,还是上下两层。
    下层摆放着六张大长桌,每张桌子周围都围满了人,叫喊着一些桑枝听不懂的话。
    侧边用栅栏圈了两块独立的空间,同样也围满了人,里面还隐隐传来鸡鸣声,似乎是在斗鸡。
    至于上层,楼梯的尽头昏暗一片,她瞧不见。
    小厮跟在两人身边,弯着腰谄媚道:“二位是第一次来吧,具体想玩点什么?”
    姜时镜故意解开腰间挂着的钱袋,在手上颠了两下:“有什么新奇好玩的推荐。”
    他手上的钱袋满到鼓起,小厮像是看见了财神爷,眼睛蹭一下就冒起了光,语气更狗腿了:“两位少爷这边请。”
    小厮带着他们到正中间的桌子,在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群里硬是拨开了一个空位:“快进来。”
    身边有人骂他:“狗东西,挤着你少爷我了。”
    小厮转头与他对骂,龇牙咧嘴地喷了那人一脸的口水。
    桑枝看着他尽职尽守地跟另一个客人激情对喷,仿佛看到了以前去乐园玩时的黄牛硬是带着她插队,跟后排的游客对骂。
    此时此刻,虽然戴着面具,但她仍旧尴尬到扣出了三室一厅。
    赌/坊里不分贵贱,只看钱财,小厮的做法赌/坊老板许可,没有人会出手拦着,对骂的客人又骂不过他,晦气地去了另一张桌子。
    姜时镜并不想去挤人群,沉默地看着为了留出那个空位被挤到难以呼吸的小厮,朝着他招了招手。
    小厮见他迟迟不愿进来,再加上那一身华贵的衣服,也明白了这位少爷架子高,不愿挤。
    灵巧地钻了出来:“少爷您说。”
    姜时镜环顾着屋内,视线在阶梯尽头停留了一会儿:“有没有安静些,没那么吵闹的玩法。”
    “这……”小厮犹豫着,“有是有,但少爷第一次来玩,不适合玩那些。”
    他脸皱到了一起,很是为难。
    姜时镜索性又拿出来一包满鼓的钱袋:“这样呢。”
    小厮眼睛顿时一动不动盯着他手里的两袋钱,踌躇未决地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委婉道:“少爷先在一层玩几日,等熟悉了玩法。”
    他的声音放轻了些:“还能玩到以往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桑枝站在身侧,微皱起眉,压低声音问道:“再具体一点。”
    屋内聒噪的人声混合着大雨声,小厮没听出她的声音不是男子。
    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圈周围,靠近两人道:“保两位这辈子都没体验见过的新奇,具体的我们没法透露。”
    “但上了二楼的客人,没人说过不好。”
    姜时镜抛着手里的两个钱袋,视线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昏暗的阶梯尽头,勾起唇角笑了出来:“既如此……”
    他把其中一袋抛给桑枝:“我们先熟悉熟悉玩法。”
    小厮眼睛一亮,阿谀道:“小的给两位少爷,去挤一个空位出来。”
    姜时镜径直走向侧边人少些的长桌:“我们自己玩,不需要你去挤。”
    即使如此,小厮依旧弯着腰跟在两人身后。
    目光始终盯着两人手里的钱袋,桑枝见此,打开袋子从里面翻翻找找寻了碎银递给他:“别跟着我们。”
    “嗳,祝二位少爷玩得高兴。”
    他不在乎钱多钱少,把那碎银放进袖子里点头哈腰地又回了门口,继续等下一位客人。
    姜时镜看了一轮这个桌子的玩法,是很简单的赌大小,他取出一锭银子压在大字上,等客人全部压好后,庄家开蛊。
    “二四一,小。”
    他又取出一锭压小。
    “五五三,大。”
    短短一分钟,钱袋里就只剩下最后一锭银子,桑枝看的心痛不已,握住他手里的钱袋:“慎重,你已经输了半个房子了。”
    姜时镜看着她宛如刀割依依不舍的眸色,再看向先前给她的那一袋钱,还完完整整的握在手里,轻叹了口气,哄道:“乖,去把你手里那袋钱输光。”
    桑枝:“?”
    他在说什么。
    这两袋钱加起来都够买一个城郊的小房子。
    她握紧了手里的钱袋,拼命摇头。
    姜时镜见此,退出赌桌拉着她远离人群,低声解释道:“依方才小厮所言,我们需要在短时间内输够一定量的钱,被赌坊划分到拥有足够财富的二楼客人,才能上去。”
    桑枝:“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即便有……也不能这么造啊。”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断流向别人的口袋,比挖她的肉还痛。
    姜时镜拍了拍她脑袋,谆谆善诱:“乖一些,去将你手上的钱输掉。”
    虽然瞧不见少女的面色,但想来也是极为不愿意。
    “你若是想要银子,刀宗内有的是,等事情结束不会少你分毫。”
    桑枝眼眸微亮:“拿多少都行?”
    第42章 晋江
    ◎鬼迷心窍06◎
    脑袋被敲了一下, 少年无奈道:“你想拿多少?”
    桑枝捂着头后退了一步,讪讪地狮子大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全部拿走。”
    姜时镜:“…………”
    “胃口倒是挺大。”看向她怀里的钱袋:“挑一个你喜欢的去玩。”
    得到了姜时镜的保证, 她放下心抱着怀里的钱袋在每个长桌都转了一圈, 正中间的人最多, 她连桌子都看不见。
    姜时镜把仅剩下的最后一锭银子也输掉后,看到桑枝站在另一头的桌子边上, 似乎在犹豫思考什么, 迟迟没有把银子压上去,
    他走过去一瞧, 看到这桌玩的是樗蒲, 玩法极其复杂且考验玩家的运气和技术, 很少有玩家能玩得过有幕后黑手的庄家。
    “你想玩樗蒲?”
    桑枝拧眉看了半天也没看懂,感觉像大富翁又像飞行棋似的, 桌子上刻有很多空格,其中几个空格里还写了字,格子里摆放着几颗棋子。
    骰子也是没有见过的形状, 状似杏仁正面为白, 背面为黑,其中四面还画着鸟与牛的图案, 玩家有五个,她茫然地见围着的人都去压玩家, 便反其道而行压了庄家。
    姜时镜见到后笑了,唇离她的耳朵极近:“若是压庄,那你这钱可就输不掉了。”
    气息扑在耳畔, 瘙痒感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小声回道:“我看不懂, 你会玩这个?”
    他挑了挑眉:“不会。”
    视线看向玩家投掷出的五个骰子,白三玄二,枭,厥筴三,马入坑,压给玩家的钱尽数入了庄家的怀里,又被各分出一部分用尺子划分给每个压给庄家的人。
    桑枝没输钱,反而还赢了一些回来,她看向姜时镜,不敢置信道:“我赢了。”
    姜时镜忍俊不禁地轻笑道:“嗯,很厉害。”
    他下巴朝着长桌点了点,示意道:“继续压。”
    桑枝虽然是奔着输钱的心思在玩,但无意中赢了也很高兴,兴冲冲地把赢的钱又压给了庄家。
    状似杏仁的五枚骰子从另一个玩家的手里掷出,皆玄,卢,厥筴十六,投掷的玩家看到后激动到尖叫,甚至动手去摇身边的人。
    “我掷到卢了,卢啊,我第一次掷到卢。”
    棋子开始在桌面上行走,并未入坑,且只与另一位玩家的棋子差一格,压给庄家的钱全部给了掷骰子的玩家。
    桑枝看不懂,稀里糊涂地跟着压了好几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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